仁恒置地集團董事局主席鍾聲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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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 8 月 1 日,由新加坡國立大學城市與地産研究院主辦、風馬牛傳媒協辦的「中新對話論壇」上,仁恒置地集團董事局主席鍾聲堅以「開辟中國房地産市場最爲關鍵的環節」這一主題發表了演講。
鍾聲堅是仁恒集團創始人,原籍廣東陸豐,早年移居新加坡。他創立了一系列貿易類、制造類企業,上世紀 90 年代初,他在上海、南京等地開始投資房地産。2006 年 6 月,仁恒旗下的地産板塊——仁恒置地在新加坡證券交易所上市。
「仁恒」已成爲國內重要地産品牌之一,除房地産業務以外,仁恒與雲南紅塔集團合作的紅塔仁恒紙業是國內主要的高級卡紙生産企業。
2006 年 6 月 22 日,仁恒置地在新加坡交易所主板上市,集資金額達 17.38 億新元(折合 87.7 億元人民幣)
我身上的時代烙印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機遇與挑戰,我身上也有時代的烙印。1978 年,中國大陸在經曆了很長時間動亂和無序的狀態後,開始改革開放,逐步進入正軌。
讀書、工作、改善生活,這些大家認爲理所當然的事情,剛剛成爲當時普通年輕人的出路。我選擇了「社會大學」開始做生意謀生,從此走上了做企業這條既艱難又享受的道路。
我是白手起家,70 年代末 80 年代初,一沒有人才,二沒有資金,完全是中國改革開放給我打開了機遇的窗口。當時中國的商品稀缺,普通家庭的生活用品,工廠的燃料等等,都是在計劃經濟控制之下。政府不僅以計劃管理生産,還限制了商品的流通,外加信息不通暢,交通不便利,不同地區之間的商品差價,特別是國際間的商品差價非常大。
80 年代初,中國的商品稀缺,都在計劃經濟控制之下
而國內企業受到了計劃的約束,機制僵化,反應遲緩,這給了我們這些勤奮商人寶貴的機會。我唯一的優勢就是出生在廣東的沿海地區,可以說是處在開放的第一線。這段時間也是貿易致富的黃金時代。當我拎著袋子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四處奔走的時候,我的商業意識在不斷的試錯中逐步成熟起來。
身在沿海會比內地的機會多一點,所以我 80 年代就把德國豪尼、英國莫林斯公司的一些卷煙設備賣到中國,做他們的代理和銷售,同時也幫助雲南煙草行業提高他們的技術水平和卷煙質量,通過代理來賺取長期穩定的合作收益。
在當時國內信用環境不成熟、欺詐行爲普遍的狀況下,這種長期穩定的合作非常寶貴,我可以較少操心付款的問題,同時也爲仁恒下一個階段的發展做了准備。
90 年代的珠江兩岸
我在做貿易的時候其實已經意識到,隨著交通、通訊條件的改善,商品信息會越來越透明。而國有企業的改制,內地開放程度的提高,會有越來越多的競爭者出現,則貿易套利的空間會越來越少。
因此我考慮開工廠,通過本地化生産來替代進口。我們做出中國第一張白卡紙,取代了進口,當時國務院還頒發了「填補中國空白」的一個證書。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單純造紙這個行業是很容易被取代的,企業考慮再轉型。
軟文化才是企業的核心競爭力
在 90 年代中國大陸對外資開放商品房的時候,人們進入房地産行業。我在 90 年代決定做地産時原因很簡單,因爲當時大陸的居住環境非常糟糕。我到上海去考察的時候,上海的人均居住面積不到 3 平方米。
90 年代上海市民居住環境
當年的中國居住環境是你們年輕人很難想象的。三代同堂,和鄰裏共用衛生間和廚房等等,都很普遍。所以我們也意識到房地産業將會有一個大的革命。我本人在新加坡已經居住了很長時間,也看到香港房産業的發展,上海作爲中國的經濟龍頭,一旦崛起一定會産生大量的需求。
那時候如果我們沒有這樣做,我們會在香港加大投資,承受亞洲金融風暴。所以這也是我個人值得慶幸的一個經曆。
上海陸家嘴仁恒濱江園
因爲我在新加坡的經曆,還有 80 年代在歐洲也有過遊曆,所以對建築有很多的感受。比如像歐洲的學校,教堂,這些建築的理念都對我做房地産有很大的影響。建築本身是有靈魂的,它不僅爲人遮風擋雨,還承載著人們的情感、記憶。因此我在考慮發展地産的時候,就不做重複浪費的産品。一直到現在,我們 20 多年前的産品都是可以給人家參觀的。
我想人們都有一種共性,喜歡居住在安靜的環境,所以當時我們也經曆了一個很艱難的階段,比如我們一開始就做人車分流,成本很高。做地采暖,消費者也不懂爲什麽地采暖。所以我們要做出來,等他們去體驗了,口口相傳,再幫助我們一點點建立起市場形象。
因此我們也逐步受到各地政府的認可,得到了消費者的厚愛,項目也越做越多。從上海到現在,我們在中國 15 個城市發展,量雖然不是很大,但做的是比較好的産品。
做企業家最大的挑戰就是轉型,每一次的轉型都是一種考驗。轉型中的企業家要面臨人才,市場,資金等各方面的約束。對我來說第二次的轉型,從工廠的經驗要轉到房地産也是受到人才和經驗的制約,但是制度和文化的建立是相通的。
企業一旦到了一定規模,就要完善制度的建設和企業的文化。良好的制度是可以複制的,但企業的文化是不可複制的。企業文化是企業上上下下在工作中達成的一種共識,是一種共同的記憶,領導人走了文化也帶不走,這些沒有編碼的軟文化才是企業的核心競爭力。
鍾聲堅在「中新對話論壇」活動現場發表演講
讓我們的孫子可以觸到爺爺生活過的印記
這幾十年我做過好幾種行業,工業,貿易,但最終能讓我安身立命的還是房地産行業。中國這個板塊具體有多大?去年 15 萬億人民幣,銷售的套數超過 1400 萬套。新加坡是 8700 套,日本 2 萬 3000 套,德國 34 萬 7000 套,美國 61 萬 7000 套,這幾個國家加起來等于中國的一個零頭。
我能做 5000 套,是整個這 1400 萬套裏面的九牛一毛。曆史告訴我們,産業是人類財富傳承最有效的載體,古代當官或經商的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買田産。到了現代,産業仍然是安全有效的家庭財富。
人們在每一個時期都想買最便宜的價格,但其實差不多就可以了。1960 年的時候新加坡普通地段是一塊錢一尺,香港大概是兩塊多一尺。到了 70 年代新加坡到了十塊錢,80 年代到了七八十塊錢,到了 90 年代就二百多塊錢,到了 2010 年一千多塊錢。所以每一個時代都會說可能很貴了,其實不是的。我們今天在談這個産業價格多少,到 30 年後來回顧今天的價格,可能還是很便宜。
「中新對話論壇」活動現場
中國也是這樣,發達國家走過的路,發展中國家也同樣。我想産業最大的天敵就是革命。但是現在大家都一致了,人類都會不斷向文明方面去走,普通家庭將房産作爲財富進行傳承。這就要求我們這些做開發商的要把我們自己的事情做好。我們沒有古代的人那麽偉大,建教堂要幾百年幾千年,但是起碼我們做的房子要讓我們的孫子可以接觸到他爺爺生活過的一些印記。
但是經濟活動總有一個周期性,層出不窮的技術創新和模式創新加快了新舊的叠代。每一代的企業家都要面對一種挑戰,但如果我們一直保持警戒,謹慎,一直關注市場變化,一直能夠爲消費者、爲社會創造價值,我們也許可以做出長壽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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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王滔 編審|陳潤江 顧問|王淑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