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國,佛教是官方宗教,約93%的人口信奉佛教,泰國約30萬名僧侶一直以來都因爲他們與世無爭的平靜生活和堪稱楷模的道德觀念而受到尊敬。
不過,近年來,隨著貪汙腐化、調戲教衆、騷擾童僧、走私毒品等一系列駭人聽聞的醜聞出現,泰國虔誠的僧侶形象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 泰國武裏南府:一場方丈的謀殺案
2020年6月,一名女子與男友正坐在一輛面包車上,突然一輛皮卡車故意高速與他們正面相撞。女子從面包車上爬下來,慌不擇路地逃離現場時,59歲的皮卡司機緊追其後,用刀多次將女子刺傷。
卡車司機後來在泰國東北部武裏南府告訴警方,他與這名女子有染,在女子勒索他並威脅要揭露他們的秘密關系後,對她進行跟蹤報複。這名女子當時懷孕8個月,頭部有兩處很深的傷口,手腕上有一處傷口,當場死亡。腹中的胎兒也一起死了。
這個殺害女子及其孩子的凶手就是當地一座佛教寺院的首席僧人——方丈。
- 行爲不檢點的僧侶:泰國寺廟的長期隱患
其實,泰國的僧侶犯罪,並不是最近兩年才出現的社會問題。泰國佛教政治學者、新加坡東南亞研究所前訪問研究員卡特瓦迪·庫拉布考表示,“幾十年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泰國僧伽”。
此類案件不止發生在泰國,還有東南亞的其他國家。2010年代中期,柬埔寨出現了一波與僧侶有關的性侵和販毒醜聞,緬甸也出現了類似案件。在泰國,包括僧侶自己在內的許多人都公開談論過,他們在佛教寺廟內發現的犯罪行爲——從挪用公款到針對未成年人的不當性行爲。
盡管政府常常呼籲改革,通過鎮壓等相關舉措來“淨化”泰國的佛教機構,僧侶的行爲不端一直是一個普遍存在而且不容易處理的難題。
就在今年3月,2020年因所謂超自然力量聲名鵲起的泰國僧人龍普團柴(Luang Pu Tuanchai)被控酒駕且持有毒品。他開著皮卡車闖了紅燈,警察追上之後,發現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很高,還有幾十顆甲基苯丙胺藥丸。。1月初,另一名僧侶在被發現服用甲基苯丙胺藥丸並將其賣給當地年輕人後。
這種犯罪行爲不僅限于泰國僧侶的下層,如果說普通的僧侶往往會因暴力和放蕩的罪行而將自己送上社會新聞頭條,那麽處于領導層的僧侶們往往會卷入金融犯罪。
- 泰國僧侶究竟爲何墮落?
我們素來認爲僧侶都是方外之人,得道高僧,本應比常人更容易抵抗俗世的誘惑,但爲何泰國的僧侶犯罪案件屢屢發生呢?
第一個原因是泰國寺廟收到捐款金額巨大,但分配方式不透明。
據估計,泰國寺廟每年收到的捐款總額高達28億美元,不過大部分寺廟都沒有專業都會計做核算。而且,衆所周知,這些資金的分配方式是不透明的。雖然僧侶不允許積累個人財富,但有些人很富有,這是公開的秘密,顯然只能是從寺廟教衆的慷慨捐贈中獲利了。
有些方丈積累的大額財富只有在他們去世時才會被發現。幾周前,一名已故僧人被曝在床下藏有超過1060萬泰铢(合315,000 美元)現金,這還是他的親戚在他去世後做清掃才發現的。
還有一些僧侶或者的時候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奢侈的生活,。2013年,僧人維拉波爾·蘇克波爾(Wirapol Sukphol )曬出的油管視頻裏,他坐在私人飛機上,帶著豪華旅行包,手裏拿著一大筆現金。這段視頻很快引發了人們的爭議,隨後的刑事調查針對他的洗錢和性犯罪行爲提出指控。
第二個原因是,消費主義滲透寺廟。
當然,寺院僧人出現違法犯罪行爲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些人指出,也許僧人的犯罪行爲自古就有,只是大衆媒體和社交媒體讓人們更容易發現和報道犯罪事件。
另外,還有人表示,這不是僧人的問題,是這個時代崇尚的物質主義和消費主義觀念滲透到了佛教寺廟。
社會活動家兼國際佛教徒網絡執行秘書松本忠普·拉普裏(Somboon Chungprampree )表示,“僧侶也是社會的受害者,我們要做的,不只是指出他們惡劣的行爲,還要問一問,他們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第三個原因是,泰國寺院的管理問題。
庫拉布考(Kulabkaew)認爲,“佛教寺廟犯罪最系統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泰國僧衆的無能,很多寺院缺少嚴格有效的機制來懲治這些違法犯罪分子。”
盡管泰國寺廟一直呼籲改革,國家也試圖清除僧人中的腐敗分子,但縱觀這幾年的新聞,就會發現,數十年來,泰國寺廟和僧人很多時候會成爲駭人聽聞的醜聞中心。
專家表示,在佛教管理機構的領導下,泰國出家和還俗的門檻極低,幾乎沒有什麽阻礙,僧侶們也沒有接受充分的宗教教育,幫助他們擺脫俗世的欲望,培養良好的德行。
庫拉布考指出,很多人覺得出家就是換取食物、住所和獲得報酬的方式,不用遵守嚴格的佛教教義。有些背景可疑的年輕人甚至犯罪分子可以輕易進入寺廟。
正因如此,還有一些人通過成爲僧侶來逃避法律的麻煩。衆所周知,逃犯利用寺廟缺乏背景調查,尋求出家爲僧侶,同時試圖逃避對嚴重罪行的起訴。2019年,泰國中部素攀武裏府,一名40 歲的方丈被發現在15年內避免了謀殺未遂和非法持有武器的指控,此前他涉嫌在 2000年代向人開槍,然後成爲僧侶. 直到泰國警方對犯罪僧侶展開大範圍打擊,他才終于被發現並逮捕。
第四個原因,出家就是一種彌補方式。
“很多人,比如那些犯罪的人或政客,利用佛教來爲自己謀福利,”仲普拉姆普利(Chungprampree )說,有些人尋求出家是爲了遮蓋自己的錯誤並且獲得“淨化”,這是佛教在生死前積累善業的基本修行。
“許多泰國人癡迷于這樣的想法,那就是如果他們犯錯時,做功就可以彌補,仿佛犯罪和做功是交易一樣,”《曼谷郵報》1月份發表的一篇專欄文章寫道,“一名名譽掃地的警察魯莽行事。開車撞死了一個女人,激起了全國的憤怒,車禍幾天後,他就在寺廟裏受戒。他聲稱,他出家是爲了爲受害者做功德。”
總之,隨著僧侶犯罪行爲的逐漸增多,更嚴格的背景審查,合適的寺院培訓,嚴苛的監管系統和必要的財政監督都是泰國寺院改革應該采取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