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學是在老家念的，在一個山卡卡裏面，學校就在山腳下，緊挨著養一方人的大山，沒有後門，所以我經常說咱們大學還沒我小學大。
小時候在班上屬于成績不好不壞長相不討喜也不討厭扔人堆裏就組成了個衆，就那種半透明人，你知道吧。
後來在五年級剛開學的時候，鄰鎮的學校被水淹了，學生被我們學校收了進來，當時來了幾個支教的老師，校長決定年級本有的三個班各班選點學生出來，加上收入的學生組成一個新的四班，記得當時每個班前15的學生都被班主任叫出去談過話。
早上學校開會，我們終于見到了前來支教的老師，清一色的年輕小姑娘，我們都很高興，畢竟老師越年輕就越不那麽死板嘛。
開完會老師來班上選人，先是讓我們自己舉手，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只有寥寥幾人舉手，看著講台上年輕老師有點窘迫的樣子，鬼使神差的，我把手舉了起來，老師看了我一眼，再後來沒人再舉手了，老師就拿著我們班的名單
隨意叫了幾個名字，算是把這個班該分出來的人給湊齊了，有幾個成績好的被叫到名字的當場就哭了起來，死活不肯走上講台，包括我們班當時的成績第一名，與我同村的哥們A，老師無奈的盯著他們看了一陣，問是不是不願意去新的班級，沒人答話
老師又重新點了幾個名字，運氣還是好，沒有成績是靠前的。
老師把我們領到了新的教室，看著有些陌生的同學，我和之前班的同學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來我們班選人的老師做了自我介紹，我們才知道她姓沈，是我們的班主任，自我介紹的時候，我認識了許，罷，稱她爲B吧，怎麽說呢，特清秀，當然了很漂亮，那時候覺得她的眼睛很亮，像天上的羞羞（注：土話，星星的意思）
後來我被選爲了班長可能當時的我在四班算是成績比較好的了吧，也可能是我當時舉手了。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呢，特別的懶，當班長得負責很多事情，比如午休你得監督同學都在老老實實的休息。當天午休呢，同學們都不是特服氣我這個班長，我也樂得這樣，他們吵吵鬧鬧我就當他們在新同學之間交流感情了，我走出班級，看了下沒有前來
巡查的老師，站在教室外偷看我從我爺爺櫃子裏翻出來的倚天屠龍記，那可是我爲數不多的樂趣之一了。正當我隨沾著油漬的文字想象著張無忌急道：“咱們只需問心無愧，旁人言語，理他作甚！”的畫面，後面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呵，當即嚇出了冷汗，轉頭一看
B站在我身後離的特別近，甚至于我能聞到她身上青草的香氣。
那麽神？我問
你少給老子打岔行不行，早上走路來學校，山上那草得有人一樣高，沒味道才怪呢！他接著說
我問她爲什麽不午休，B說她下去上了個廁所，我又問她什麽事情，她說她出廁所的時候遇到了沈老師，估計等下要來班上看看，我呆了呆，說了聲謝謝女俠，然後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問我在看什麽，我把手上的書遞給她，那時候男生流行看奧特曼連環畫
女生喜歡看正面是明星後面是歌詞的小卡片本，她翻看了幾頁之後問，你能看得懂這些嗎，我愣了愣說，看不懂就查字典啊。慢慢就看的明白了，看不明白的時候就猜一下，也就假裝明白了。
她轉身准備走進教室，書還沒還我呢，我追著說道，借我看看行不行，不行，爲什麽，你能保證不被老師收了嗎，再說我還沒看完呢，她走進了教室，我聽見樓梯上傳來了老師們交談的聲音，也快速溜進了教室，准備走到座位上假裝休息的時候想起我還是個便宜班長
于是趕緊到講台上拍了拍黑板，說道老師來了，大家安靜一點，我嗓門大，這一嚷嚷，就正好被老師給聽見了，于是我這個便宜班長被老師喊出去單獨談話了，回到教室的時候，我從班長變成了學習委員，可我念念不忘的不是什麽班長不班長，而是那本被強行借走的
泛黃書本，被老鼠啃了幾個角，當真是經不起什麽折騰了。
最後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語文課，沈老師說有的同學剛剛來到學校可能會不太適應可以交個pen pal，因爲條件有限嘛，她提議可以每人寫封信跟隔壁班做交流，就我原來的班級，我文筆向來就不是很好，對于新奇的事物也沒很大好奇心，所以敷敷衍衍寫了封信，告訴青梅竹馬
她家邊上那個廢棄的田裏因爲隔壁堰塘放水估計進了幾尾大草魚，早上浮在水面上到處遊，得找個機會把它們給撈起來拿回家給炸了，肯定倍兒香。
等到老師收完了信也已經到了放學的時候，我等著B從教室走出來，找她還書，等了半天她才和她朋友走出來，看見我在教室外面，同路？她問，嗯，還，同路！我當時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還書說道嘴邊變成了同路。
學習委員嗷，那你學習成績可得好一些才行啊，路上她說。我走在旁邊，現在已經記不起那時腦袋裏在想些什麽了，反正就覺得她說的蠻有道理的，那就成績好一些吧，我說。
每天同路回家，路上可以聊聊學校學生，可以分著吃鹹花生，大概能走上20分鍾，我就到家了，而她，還得走上一個多小時，比她多了一個多小時，足夠我把成績變成年級第一了，當時腦子靈活，轉的快，就是太懶了，現在也一樣
同路一個多月，有一天她突然問我，你跟A住的近嗎？近呀，鐵哥們，從小跟著我屁股跑的。跟著你屁股跑？那你打架有他厲害嗎？沒有啊，爲什麽要打架呢？我就是覺得他很厲害啊。她說
那一天開始，早上早起兩個小時，跟著鄰居大爺一起搓太極拳。厲害到是沒變厲害，後來高中的時候有點太極底子跟新加坡一學校交流，跑去新加坡打了一波太極，還是要感激當年的自己啊。
後面她突然開始參與男生一起玩彈珠，前面說了，B很漂亮，所以很受男生喜歡，但是那時候喜歡可不代表能把彈珠故意輸給女孩子，那樣很沒面子，回家的路上也問過她爲什麽要玩彈珠，她就說喜歡。
彈珠我不太會，只能在家一個人擺幾個珠子自己練，各種彈的方式，從一開始就挑各種不可能的角度練，直到大拇指的指甲剪了兩次，因爲容易把食指扣出血，自己覺得玩的還行的時候就下課的時候跟著她去彈彈珠，她把彈珠輸光了， 我又給再贏回來。
當時覺得頗有書中練武數十載，自己覺得馬馬虎虎下山闖蕩的時候，才發現自已經天下第一了的感覺，因爲那時候已經沒人能贏我了，只要敢跟我一起玩，最終贏的總是我，所以她輸的沒心沒肺酣暢淋漓。
再後來發現這根本不是個辦法，因爲有時候大戰幾十回合下來贏不回來一顆上課鈴就響了，而她輸出去最多只要五回合，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是傻子，知道玩不過還要去輸的，沒人願意跟我玩了，于是我想了個辦法，擺一顆彈珠，用粉筆頭劃線規定距離，如果彈到
我給7顆彈珠，沒彈到彈珠就歸我了，總算是彈珠夠用了，有人跟我一樣劃線一樣擺，我就不去擺，去彈，那時候他們彈珠最多就幾十顆禁不起輸，再後來就我一個人擺了，甚至低年級的都跑來我們班外面來彈，家裏的彈珠堆了幾箱子，算算她就算每天輸50顆，輸到
畢業也不一定能輸完，她確只從我哪裏拿走了幾百顆純透明的彈珠，很好看，在有的人的規矩裏面，一顆那種的可以當兩條命用，就是可以輸兩次。
後面放了寒假還是暑假也記不太清楚了，以前放假總是很高興的，這種高興能持續到開學第二天早上，不知道爲什麽，那個時候反倒高興不起來了，可能是因爲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她了吧，也不知道她家具體在哪，只曉得大概位置，但就算知道，也不會去找她的吧
假期過完了，好不容易在學校見到了她，她說她要開始住校了，我問爲什麽，她說回家太遠了，馬上六年級了，學校提供了老教室當做宿舍，她們離的遠的可以住校，晚上就在學校蒸飯吃，說完從書包拿出一個老舊的鋁盒晃了晃，講道理我當時差點看成大號的文具盒哈哈哈。
不能同路了，但是中午還是可以一起蒸飯的，也還是有一段時間可以扯點閑龍門陣，挺好！
回到家裏跟爺爺奶奶說中午不想回家吃飯了，畢竟還是有點遠，沒啥時間午休，能不能就在學校蒸飯，奶奶給我買了個很漂亮的蒸飯盒，上面還印著個粉色的桃心，很秀氣。
隔天早上我背著一書包彈珠到了學校，把飯盒放在她桌子上，跟她講這玩意兒太秀氣了，適合女生用，我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會用的，用了指定被人笑話，所以你用吧，我再去買個。一書包彈珠換來了30塊錢，畢竟我賣的很便宜，便宜到離譜，花五塊錢買了個新的飯盒
剩下25買了兩個手持小電風扇和兩份新書的皮。回到教室分了一份兒給她，跟她講晚上那麽多人一起睡空氣不好不說還估計會特別熱，到時可以用來爽一下睡的就更快一些，畢竟小風也能涼快涼快不是。
講道理蒸飯跟家裏吃幹飯沒什麽兩樣，只是家裏會臘肉酸菜幹飯，四季豆臘肉，南瓜幹飯，而學校，跟她去小賣部買了一袋海帶絲兩個人分來下飯居然比臘肉還香，搞不懂，後來家裏會給我切幾片香腸臘肉用熟料帶去學校，我倆的生活檔次又往上蹭蹭蹭飚了幾個檔，甚至可以去學校食堂買個兩毛的海帶湯了
那學期快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遊戲王盜版卡片就在男生裏火了，B在吃飯的時候就問我遊戲王裏面最厲害的卡片我有沒有，我說沒有，但是可以有，因爲遊戲王的卡那時候在男生手裏不單單是收集，還可以拿來進行打“三堆兒”，只要贏的多了，贏的廢卡可以幾十幾百張
去跟有稀有卡的人進行交換嘛，然後她就去買了5塊錢的遊戲王卡，5毛一袋，10袋，交到我手上跟我說，你能贏的來嗎？我試試 我說
‘三堆兒’是個技術活兒，雙方各出一摞卡片，有時直接喊數字，然後認卡，誰多誰就第一個開始打，把雙方的卡摞起來放在手背上向上抛起來然後用手心一擊，一拉，如果是三堆，一堆卡就是你的了如果不是三堆，你可以鼓一下或者扇一下，成三堆也是你的，如果不是的話，就到
對方了，各地方規矩都不一樣，有的甚至爲卡片周邊的絨毛都做了規定，扯遠了，反正在我把五指尖磨的看不出來羅圈的時候，我把能收集到的珍惜卡放在了她課桌裏，我估計她應該會很開心，的確，她很開心，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笑的飯撒了一地，很可惜，很好看。
那時候太小了，小到找不到（注：土話，不知道的意思）什麽叫愛情，當時想著愛情就是她吃飯都笑著的是因爲我，而我能看著她吃飯。
六年級的時候，終于忍不住給她寫了一封情書，我是個粗人，寫不來當時流行的喜歡的是你的美麗的心靈，喜歡的是你那顆善良的心等等，我記得我有一段這樣寫的，我喜歡你，爲什麽喜歡，開始當然是因爲你漂亮啊，喜歡心靈不心靈善良不善良這些的太高深整不來，非要說的話，我謂之的喜歡就是自私的
欲望得到滿足那種感覺，因爲想看你笑，你笑起來我就感覺很舒心，所以喜歡。然後那天中午，她沒和我一起吃飯，跟她一起去拿飯盒的是A，當然一起吃飯的也是A。
我當時整個人都蒙了，那天晚上上完晚自習破天荒的沒有和青梅竹馬打著電筒去小河溝裏摸魚，她很驚訝，分了一條鲫魚給我，我帶回家轉頭就扔進了水缸裏養著，看著裏面遊來遊去的魚，突然發現，就算是被逮住的魚都比我豁達，畢竟看它們遊的沒心沒肺的，哪怕告訴它們馬上起油給他們
炸了，前一秒都還是遊的開開心心的，當然我不懂魚語，它們也不懂人話，第二天早上我把魚撈起來全放了，放在了通往大水庫的水渠裏，那樣也許會免遭青梅竹馬的毒手，前提是它們懂的一直向前，不逗留。我當時好羨慕那群魚的，因爲它們確實下水就往前遊了，還是沒心沒肺
沒有照顧我們幾個星期建立起來的深厚感情，這也是我一廂情願。一廂情願怎去怪得別人呢？
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感覺全校都知道我跟她表白了，也感覺全校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那個人是A。我抽了出課間操的時間問她，爲什麽，你要是長高點就好了她說。我笑了，隔著羽絨服把她手拉起來，在靠近手背的位置親了一下，粉紅色的羽絨服，就跟整了個口紅印一樣
然後我說，這個試不了，抱歉呀。後來上了幾節課那個印子一直沒消，據說她洗了半天沒洗掉，她在中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請假回寢室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再沒見她穿過那件粉紅色的羽絨服，可惜了我一直比她矮，太矮了，太矮了啊！
一晃就六年級下期了，我跟青梅竹馬也被強制住校了，再也不能打著電筒去小河溝摸魚了，跟B很說話，但是一個班，擡頭不見低頭見，畢竟我這個便宜學習委員還得負責收作業，她又是英語課代表。後來有一天一起吃青梅竹馬說，彈珠又火了A把之前和人湊的彈珠賣了，他全是那種透明的彈珠，賣得起價錢，據說2毛一束的紙花
買了99朵送給了B，B生怕被老師發現放在寢室但是她看著是羨慕的緊的，我嘴角抽了抽，馬上笑著說，等放周末假，去我家幫我清理些存貨，那些玩意兒占地方，當初你跟我搬回家累的慌，老子曉得你是羨慕錢，到時賣的錢一分不要全給你，但是你家裏炸魚的時候記得給老子偷幾塊出來哈，你婆整的簡直太好吃了
你喜歡她不嘛，青梅竹馬問 我倒是喜歡你的 我說 老子早就曉得了要求你說 要叫我姐莫我充老子 她擺出一副大哥的樣子 她比我大 一直讓我叫她姐 心裏雖然認了 但口頭還是不能認的 一起吃飯的哥們些都看笑了，之前一個班的哥們兒把話題扯開，他說，老王，聽說你之前不是收了很
厲害的卡嗎，跟A打一下，他之前一直說沒人的卡組比他的厲害，決鬥還真就沒輸過，你要不去組個卡組去試試。決鬥過啦，早已經輸給他了，我說。然後那哥們兒嚷著真就沒人治得了A了嗎，成績那麽好，玩什麽都那麽厲害，還有個那麽漂亮的女朋友，說到這，盯了我一眼
打了個頓，我想著要不是青梅竹馬瞪了他一眼，他估計快忘了我喜歡B這回事兒了，畢竟時間可以沖刷掉很多東西，何況小時候，男生間熱門遊戲物品都換了幾番了。那些當時熱的八卦話題，估計也就青梅竹馬會惦記那麽久。
在離升學考試很近的時候，近到鎮上的喇叭已經播報了我們村我和A已經可以直接去縣一中報道了，有天晚上，我抱著二姨給我寄回來的神話故事正看到厄庇墨透斯探頭看向盒內是什麽禮物的時候，有人敲了敲我的床攔說有人找，我想著估計是青梅竹馬錢花光了，想零食吃又跑來找我了
我是很懶的，就從我的床位對著門口喊，你直接切外頭窗子邊上啊，然後我腦袋探到面向操場那個窗戶外面，盯了半天沒看見青梅竹馬過來，往常要錢倒是挺麻利的今天是咋了，邊琢磨我就邊下了床向門口走去，教室改的宿舍，我得走20秒，我想到時我一定要訓她幾句，白吃白喝還大爺了
結果我見到了B，B望著我眼睛通紅，沒說話，我說你等等我啊，穿個鞋，順腳就把靠門邊的哥們拖鞋給拖在腳上走了出去
啥子事，我問她，她還是不說話，然後我說你不開腔的話我就走轉切（四川話）了哈，她把頭低了下去，我看見她肩膀抽動了幾下，虧得那天晚上滿天的羞羞，才看得清楚。
然後我轉身回寢室，把鞋甩給了睡門邊那哥們兒，換上了自己的拖鞋，又出了寢室，見她還是站在門口邊上
這不方便說的話，可以到花園裏去說，我指了指學校的花園，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用草編成的恐龍，飛鳥都長的變形了也沒人修理，所以那很安靜，當然，也很適合不懂事的小孩子在裏面交流相互的喜歡
我又不得把你吃了，有啥子就說嘛，見她還是不說話我接著解釋到
她擡起頭望了我一眼，轉身往花園走去，我倆就一前一後，我走的慢索性她也走的慢，畢竟走快了也累人，哪怕是幾步路，我也是很不願走快點的
到了花園裏面，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我再一次問她什麽事情，她盯著我看了半天，把我盯的都發毛了，女俠有事請旦講無妨，我忍不住打破詭異的氣氛
我想找你幫個忙可以嗎？她深深呼了幾口氣，想來是鼓起莫大的勇氣才說出來。
幫忙？什麽忙？我又不是啥壞人，當初親那一下，可是連皮膚都沒碰到哈，找幫個忙你整的跟天塌了一樣，嚇我一跳。我打趣的說
A出事了，她說完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要搭話的意思又接著說下去
他跟春雷學校的人發生了矛盾，星期五放學那天晚上帶著人去跟人打架，把對面打傷了，現在那邊學校跟我們學校溝通查過來了
什麽傷？腿骨折？
我楞了一下，尋思這哥們兒挺勇啊，不像小小時候了，然後我跟B大眼對小眼看了半晌
然後我輕輕說：我試試，你說當時是晚上，那應該看不清誰是誰，我可以說我帶人去的。
爲什麽？她估計是沒想到我這麽痛快有點驚訝的問我。
這是一個交易，不是白幹。我認真的說
因爲我盯著她，看的很清楚在我說到是個交易的時候她臉騰的就紅了。但是她沒有說話，等著我接著說下去我搖了搖頭
我要你兩件東西，第一件是你借走的那本書，是我偷偷從我爺爺櫃子裏翻出來的，我得還回去，不然以後他找不到了要生氣，他生氣我估計就得罰跪。第二件嘛，就是當初我給你那個飯盒，放心我沒啥不良嗜好，那東西對我來說也很重要，兩件東西還我，就行了。
說完也沒等她說話，我就走了。走的很快，這輩子活到現在估計沒那麽快過，以至于B要小跑才能追得上
值得嗎？她問
這玩意兒有啥值得不值得的，周瑜打黃蓋，不是喜歡更談不上愛，交易嘛就是這樣，無愧與心。我說完就進了寢室
也沒接著看書，倒頭就睡。
第二天她上午請假回了趟家，說有資料落在了家裏，回去拿一下，下午她回來上課的時候我課桌裏多了一個飯盒和一本包了過時書皮顯得有些搞笑的泛黃小說，這書皮跟我現在用的居然是一套，真巧，我對自己說了一句
下午全校緊急通報，六年四班某某學生操社會，聚衆鬥毆，影響惡劣，開全校大會批鬥，下午不上課，全班除了我和B，都震驚的望著我，其他班傳來的哄鬧慶祝聲對比我們班的可聞呼吸的寂靜顯得那麽搞笑，然後我在美術老師的震驚目光中站了起來。
真好，下午不用上課了，說完我哈哈大笑出了教室。
全校批鬥大會呀，難得見到的場景，奈何主角是我，不然肯定得買上幾包花生米拉上青梅竹馬和幾個哥們兒在下面擺著龍門陣享受難得的好戲
套路嘛也就是那個套路，班主任老師上台講話，反正就是怒其不爭之類的，然後家長再出席，然後當事人再讀個檢討書，可偏偏就沒按套路來，沈老師一再強調我不是那種會做傻事的人，我爺爺倒是耿直，直接就說星期五那天我還摸了幾條魚回去，肯定不能是我
到我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我們班的位置，洋洋灑灑5千字檢討，我讀來聲淚俱下，詳細供述了犯罪事實，以及犯罪心理，甚至作案流程我都編了三套，選了最天衣無縫的一套來講，然後我看見我爺爺那眼神，我尿了，當著幾千人尿了。
再然後就是班主任鞭責當事人，那時候可沒有體罰這種說法，而且家長恨不得老師多體罰一下學生，鐵的戒尺，沈老師舍不得打，最終決定由體育老師代打，真是害苦了我，我琢磨還不如您老親自動手呢，然後家長再體罰一遍事情也就過去了，結果到我爺爺，他瞧見我手腫的
跟個包子一樣的時候當即就一腳給體育老師踹了過去，我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當然，學校領導也沒料到，然後幾個人來拉我爺爺，硬是沒把我爺爺拉開，他丟下一句這書老子們不讀了，就帶著我回了家。我以爲到家肯定少不了罰跪的，那一跪可得幾個小時，而且得跪直挺了
結果他到家讓我奶奶給我弄了幾塊糖，就回屋給我爸媽打電話了，那天下午很恍惚很不真實，放學的時候村廣播裏播了我的事情，因爲影響惡劣，學校勸退，失去了去縣一中的機會，同時告誡其他孩子，不要受古惑仔影響，拉幫結派打架鬥毆。
隔天我爸媽就回到家裏了，帶著我去學校把東西收拾回家，B有沒有看我記不清楚了，倒是青梅竹馬課也不上跑來班裏幫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哭得稀裏嘩啦，我曉得這貨肯定是因爲失去我這個大金主了以後不能想吃啥吃啥了，辣條都不敢買1塊一包的了而心疼
最後沈老師把一本同學錄交到了我手裏，同學們把想對你說的話都寫在上面了，留個紀念，她歎了口氣說到
我當時給整哭了你知道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當時一定low爆了，記得好像全班的都被我帶著在哭，也算是小時候的壯舉了。
再再後來就在恍惚中到了爸媽工作的城市，拖關系在城市插班考了試。
餵，老王。問你個事兒，說，A和B咋個認識的呢？我問老王
當初我要不是寫准備去抓魚，指不定也撈到了一個妞兒，砍老殼的pen pal
值得嗎？老王？
那晚天上的羞羞是真他娘的亮啊，很漂亮，很好看，他說
還記得什麽
我後來翻來覆去沒在同學錄中找到B，直到後來無聊的時候才發現包裝殼裏面有一截作業本紙
寫的啥？
“倘若我問心有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