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塞爾多夫是德國西部一座僅有60萬人口的城市,靠近萊茵河東岸,人口少,風景好,因爲“多夫(dorf)”在德語裏就是鄉村的意思,我們可以簡稱他爲“杜村”。
杜村裏有一戶姓Rohs的家族,算不上大財主,民間知名度卻頗高,只因家族世世代代從事政法工作,要麽是風騷律師,要麽是寂寞法官,跟杜村百姓常有來有往,大家便都相識。
Rohs家的老爺爺是法學博士,曾參加過二戰,老人家身子骨特別棒,能一口氣爬五樓還不帶喘氣,80多歲才退休,他聽力在戰爭中受損,平時說話的音量根本聽不見,每次判案別人唠唠叼叼半天他都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只是一個勁地點頭—嗯嗯嗯原告說得很清晰了,被告你繼續說不要停—實際判案子全靠看卷宗,大家反都誇他公正,還讓他寫了兩本超級厚的法律教材,一直到退下來都沒人發現聽力這事,把全城人民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傳到現在這一代,家裏主事的叫Dr.Kai Rohs(豪斯),又是個律師,他們家有六個親戚在做法官或律師,是典型的法律世家,按我們中國人張局、王所的叫法,我們就叫他豪律吧。
豪律在圖賓根大學讀的雙學位,主攻法律跟德語語言,大學裏談了一個韓國妹紙,被韓國妹紙反殺,騙去韓國大學做了15年大學教授,一直混到韓國法定退休年齡,2017年才回到杜村搞了個律師事務所。
杜村這個地方,大概有一萬個中國人住在這,豪律便免不得跟中國人有生意往來,出于工作需要,2018年7月,雇了一個中國來的已婚少女蔣雪瑩做翻譯。
蔣雪瑩原先在北大彙豐工作了三年,她老公在華爲工作,被分派到杜村常駐,便隨夫來到此地,小姑娘(咳咳)手腳勤快,英語又好,很得豪律喜歡,起先是按小時付費,後面便長雇了下來,蔣雪瑩說自己初來,不懂一句德語,上了語言班後,聽懂德國說些什麽,一些對中國人的言論,頗有些詫異,有次他見到一個帥小夥牽著狗走過,他一歲的兒子跟狗打招呼,那小夥子用一種有點凶的語氣說:
Das ist nicht für essen!(這個不是吃的!)
蔣雪瑩說,後來才知道,德國媒體一直在宣傳中國人愛吃狗肉,而且是吃自己的寵物狗,不是吃肉狗。中國人在德國媒體裏,一直是這種殘忍又不近人情的癫狂民族形象。
蔣雪瑩的老板豪律也一直是這樣認爲的,不僅僅是吃狗肉,中國人在德國媒體的形象,不,其實是在整個西方媒體的形象,都是這種套路,通過他們的宣傳口徑,杜村這種沒見過大世面的德國人,都以爲2019年的中國人,現在還滿大街騎著自行車到處飙,只有官員才有資格坐轎車,只有北上廣深才有高級建築,人民生活水深火熱,有一個邪惡的政府統治著這裏,從來不管人民死活,中國人出門還在坐綠皮火車,大部分人晚上睡在低矮茅房的土炕上,做夢的時候,都迫不及待地盼望著他們高貴的白人去解救。
2008年北京奧運會整得是挺震憾的,別以爲我們看不出來,那都是你們集全國之力的演出,假的,都是假的,早就被我們看穿了一切。
豪律在韓國呆了15年,卻一直沒去過中國,他也是這樣認爲的。
2019年6月,南京第二師範學院邀請豪律過去講課,豪律便跟翻譯蔣雪瑩來到了中國,他們先飛到上海,再轉高鐵到南京,在上海時,第一次來到中國的豪律跟個土包子似的,見到三四層的郊區小商場都要一頓猛拍,跟蔣雪瑩說怎麽中國也有這個,蔣雪瑩說老板你別拍了,這些商場都快被淘汰了,中國現在到處是MALL,大MALL,吃飯看電影逛街娛樂全在一起的那種,中國現在到處都是,哎呀別拍了好丟人。
豪律又跟蔣雪瑩說起中國人愛吃狗肉這種事,他認爲中國遍地都是狗肉館,蔣雪瑩說上海應該沒有,中國狗肉館還是挺少見的(吃狗肉是對是錯先放一邊,中國少見狗肉館是事實,西方媒體已經極盡誇大這件事),便跟豪律打賭50歐元,說在上海很難找到狗肉館,他們便在上海的餐館裏找來服務員問哪裏有狗肉館,連問兩人,服務員都說不知道,又找來一個經理問,在這裏工作了十幾年的經理都說不知道,豪律才信了此事,輸給蔣雪瑩50歐。
豪律說,他見到了真正的中國,他在中國乘坐嶄新的高鐵,感受良好的治安,體驗飛快的效率,他說中國基礎設施之好,治安之優秀,是在西方媒體毒害下的德國人,根本想象不到的。
他一路上一邊吐槽,一邊不停地拍照,甚至跟雪瑩同志討論起了到底是西方政治制度更優質,還是中國政治制度更優質的問題,經過這一行,他已經完全被事實洗了腦,竟處處都覺得中國的更好一些,他說現在西方民主國家正在走向崩潰(原話),過度保護貧富差距的體制,讓經濟失去了活力。
德國是高福利高稅收國家,人均稅收是40%,蔣雪瑩2700歐的稅前工資,實際到手只有1700歐,其中1000歐被拿去交了稅,這些稅養活了大批不願工作的人和難民,每位難民每人每天能領到25歐元,一家難民通常一個月能領到1500歐元,德國生活物價奇低,100歐元夠一家三口一周的生活成本,1500歐可以讓一家人生活得無憂無慮。
圖中是豪律,右邊長發女生是蔣雪瑩
回國以後,他還學起了漢語,現在能寫一點簡單的漢語現代詩,他說他越來越喜歡中國。
豪律的漢字詩
豪律的轉變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過程,是典型的從西方媒體意識形態下見到真相的普通西方人,當他們睜開雙眼看到事實時,往往會對中國現在的生活情景大吃一驚。
來來來,現在我們有必要深入探討一件詭異的事情,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建國70年了,中國已經打開大門40年了,經過40年人類曆史上少見的高速發展,現在甚至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二強國,爲什麽西方媒體還老把我們往邪惡、肮髒、落後的形象上黑?他們就這麽不待見一個正常的中國?
我9月在伊朗旅行時,意外找到了其中一條答案。
在伊朗有一條民族信仰鄙視鏈,具體是:什葉派的波斯人>什葉派的阿塞拜疆人>什葉派的庫爾德人>什葉派的阿拉伯人>遜尼派的阿拉伯人>遜尼派的庫爾德人>遜尼派的俾路支人和土庫曼人>無神論者
我知道這個鄙視鏈時無比震驚,因爲無神論者處于鄙視鏈的最底層,幾乎所有人都厭惡無神論者。
如果你再攤開世界地圖,你就會發現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全世界,好像只有中國,是無神論國家,其他國家都是天主教、新教、伊斯蘭教、東正教、佛教、猶太教的天下。
這其中猶太教、天主教、新教、伊斯蘭教、東正教其實可以算一個源頭,都是同一宗的一神教,這些一神教互通生氣,有的爲了上帝,有的爲了安拉,不遠萬裏爲了宗教拿起刀子就火拼,這在中國是不可想像的。
大家可能沒留意到一件事:中國是世界曆史上,唯一沒有被宗教控制過的大國。就算美國其實也是宗教國家,76.8%的人信仰基督教,美國總統必須是基督徒(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全美國只有4%的人不信教。
換句話說,中國是世界上唯一的永恒世俗大國。
跳出來看問題時,才會發現問題,許多我們不能理解的東西,很大一部分來源于這裏,西方世界總是指責我們沒有信仰,是因爲他們覺得有宗教加持是神聖的,自我感覺良好,他們自己築起了一塊道德高地,而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是反抗精神,連我們的神話故事都跟他們完全相反,他們是神創造一切,對神無限敬仰,我們是後羿射日、精衛填海、誇父追日,愚公移山,西方人在神面前是認命的,而中國人是不認命的,是要反抗到底的。
中國人的信仰非常務實,就是“好好活下去!”,其它休想忽悠我。
世界宗教國家對中國的心態,就跟現在已經歸屬基督教的韓國,經常在媒體上瘋狂黑朝鮮是一樣的道理,韓國媒體跟瘋狗一樣到處宣傳朝鮮炮決官員,犬決高層,總是逼得金將軍在韓國媒體黑完後被迫拉著還活著的官員出來看看戲什麽的辟謠。
在宗教國家眼裏,不信教的國家當然是黑暗的、愚昧的、每天水深火熱,急等他們去拯救的,要不然以後還怎麽傳教?你一個世俗國家居然搞得這麽好,叫我們臉往哪裏擱?
這就是中國對世界,對西方媒體的第一個問題,本質上是一個世俗國家,對一衆宗教國家的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政治體制問題。
西方國家的那一套政治體制,是他們經曆過殖民時代大掠奪之後建立的,包括現在法國實際還在殖民西非,這種制度,很像是奴隸主的民主制,英國殖民時代,4.58億殖民地人口供養本土不到4000萬英國人,差不多十個人養一個人,才能讓大多數英國人接受良好教育並人人參與政治,民主創立初期就成本巨大,溝通時損耗奇高,效率低下,一般國家根本玩不起。
而成熟的發達國家通常將自己的“民主自由”包裝好扔給了全世界,尤其是扔向發展中國家,是對發展中國家的極其不負責任。
在遊曆了世界各國,以及閱讀大量書籍,進行大量反思,並逐漸跨入中老年廣場舞人群之時,我個人也慢慢意識到一個問題:
一個國家采取什麽社會制度,不應該是西方國家指定的單獨選項,而應該是根據不同的生産力,匹配不同的社會制度。
對一個國家最好的制度,就是看有沒有提升生産力,不能提升該國生産力的制度都是虛妄的。
尤其是非常貧窮的落後國家,在識字率都沒有50%的情況下,盲目選擇西方的“民主自由”簡直是自殺,其實就連西方自己也是認實利不認他們的道德標准,碰到沙特這種信仰瓦哈比主義的頑固封建國家,爲了石油利益美國堅決不談民主跟人權,哪怕沙特女性直到2019年10月才有了不用父親或丈夫簽字同意,就能自由出國的基本人生權利,其實就算執行了這條政策,男監護人也可以隨時以該女性“不聽話”爲理由讓警察在海關處逮捕女性並投入監獄,並且沒有男性監護人認領,入獄的女性還不能出獄,這種在中國人民聽起來都覺得極其荒唐可笑的愚昧國家,西方國家就裝聾作啞,從不過問。
而二戰後能崛起的國家或地區,如韓國、台灣、新加坡,沒有一個是采用“民主自由”的西方制度,這套高貴的價值理論實戰成績堪憂。
而中國作爲沒有采用西方社會制度卻又迅速發展的國家,在西方意識形態裏,自然是難以忍受的怪胎,中國崛起的事實,讓西方價值觀感覺像鞋子裏一粒磕著他們的沙石,必須要黑化中國,汙化中國,才能讓自己百年建立的價值觀不至于崩潰。
西方世界對于中國看不順眼,一直在抹黑中國的理論基石,就是因爲中國是一個世俗化國家+沒有采用西方社會制度,這樣的國家在他們看來是有原罪的,不可饒恕,如果中國人都信仰他們的宗教並且采用了他們的制度,他們就歡天喜地敲鑼打鼓報道了。
但那樣的中國,就不是中國了。
面對西方世界的意識形態包圍,中國一直沒有建立自己的話語體系,我們從沒有提出一個像“民主自由”這樣聽起來又高大上又容易聽懂的理論系統,這套理論系統要能讓世界各國都能接受,並且能快速明白裏面的道理。
上篇香港的文章寫完後,我一直在思考這套理論體系該怎麽建立,一些讀者也給出了不錯的建議,這幾天想了個大概,心裏有了一些輪廓,暫時就把這套理論叫做“科學良治”。
“科學”的意思是尊重每個國家的不同現狀,承認每個國家的文化基因、經濟狀況的差異性,尊重每個國家在不同階段,有選擇不同政體的權利。
一個還沒有走完奴隸制的國家,在沒有完成生産力的進化前,是不可能一下子跨越到北歐的社會主義高福利狀態的,這個國家應該先從奴隸制走向封建制,如果這個國家的人民已經習慣了遊手好閑的生活方式,還需要進行逐步引導,或者進行非常嚴厲的國民教育,這些都是在尊重現有經濟人文的基礎上進行調節,而不是像西方世界提出的一上來就強迫各國搞“民主自由”的套路,並對不同意他們制度的國家進行抨擊、抹黑或者推翻。
像菲律賓杜特爾特進行的掃毒活動,如果按照西方“民主自由”的傳統觀點來看,肯定是侵犯人權、極其錯誤的行徑,但菲律賓受毒害日深,在特殊階段不采用極端方式是很難治理的,不經過這一波陣痛,國家無法前進,甚至分分鍾有變成墨西哥的巨大風險,等國家機器打不過毒販軍閥時,整個國家都將淪陷,人民生活將更加痛苦,用“科學良治”的觀點來看,我們就能理解,並且不會向西方那樣猛烈抨擊杜特爾特。
“良治”的意思是不拘泥于任何教條的高大上的東西,注重實際價值,只看執行的政策能不能推動生産力,而不是一些看起來冠冕堂皇的東西。
歐洲國家的福利化制度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國家富裕後人民不勞動也可以獲得較高生活質量保障,年輕人甯肯不工作,天天去玩極限運動,更不可能去從事髒活累活,這樣的國家在現有的話語體系裏無法進行自我糾錯,更不可能得罪選民降低福利,最後只能接受難民從事底層工作,而難民帶來的YSL文化無法融入歐洲,反而會因爲人口爆增吞噬歐洲文化,生産力可能會遭到破壞而不是進步,在這種情況下,舊有的西方話語權是不能根治社會問題。
像希臘這樣懶得出奇的國家,民衆們不參予經濟建設,半個北京的人口一年玩出1400場話劇,其實國家已經到了玩物喪志的階段,就是已經傷害到了生産力的發展,這就時候就必須上“良治”,以生産力爲准繩進行控制,而不能任由事情惡化下去。
墨西哥爲代表的中美洲就是要執行“良治”,而不能執行“自由民主”,自由民主完全不適合那裏的環境,年年月月排行世界謀殺率最高的區域,國家經濟在地獄門口徘徊,這樣的國家就應該進行保守控制,不能放任自流,
良治的准繩在生産力,判斷事物的發展要依據生産力進行,傷害到生産力的,可以加以控制,有利于生産力的,可以進行推廣。
一直在看我公衆號的讀者們,其實是一直在跟著我一起成長,從最早的《人民幣與美元的戰爭》寫到現在,我們看世界的眼光也在變得豐富,知識面也不由得自己形成了一個系統,我們已經認識了那麽多國家,現在我們也在嘗試探尋人類文明的理論方向,中國的崛起向世界證明了並不是只有西方體制才能成爲強國,也不是只有民主自由才能讓百姓過上安穩富裕的生活,而且中國更沒有出現過西方世界的血腥曆史階段,我們要自信地面對世界,推出自己的理論依據,並向世界人民傳遞。
現在提出的“科學良治”的理論只是一個很小的起點,也只能算是一個草案,並不是一個完整的宏大理論,後面我肯定也會對這個理論做出修改,一點一點逐步完善這個理論。
但我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總能建立一座高山,去迎戰西方的理論思想。
一直在看我寫文章的讀者們,讓我們一起成長,爲中國的發展貢獻思想的火花,用事實說話,讓越來越多的西方豪律們,重新了解中國,認識中國,喜歡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