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的今天(1月4日)台灣著名女作家、旅行家、曠世才女三毛自缢于台灣榮民總醫院,終年48歲。謎一樣的三毛,自缢原因也成謎。有人說這與她不羁的性格有關,有人說這與她先失去未婚夫,後失去摯愛的丈夫荷西,備受情感折磨有關;也有人說與和王洛賓老人的曠世之戀被婉拒有關……
三毛說:生命不在于長短,而在于是否痛快的活過。
讀讀三毛的人生簡曆和她與王洛賓老人最後的故事,令人潸然淚下。
不簡單的簡曆
三毛,原名陳懋(mào)平(後改名爲陳平),浙江定海(今舟山市定海區)人。1943年3月26日出生于重慶,1948年隨父母遷居台灣。幼年時期的三毛就喜歡讀書,五年級下學期第一次看《紅樓夢》。初中時期幾乎看遍了市面上的世界名著。初二那年休學,由父母親悉心教導,在詩詞古文、英文方面,打下基礎。並跟隨顧福生、韓湘甯、彭萬墀三位畫家習畫。
學生時代的三毛
1964年,得到台灣文化大學創辦人張其昀先生的特許,到該校哲學系當旁聽生,課業成績優異。
1967年再次休學,只身遠赴西班牙。在三年之間,前後就讀西班牙馬德裏大學、德國哥德書院,在美國伊諾大學法學圖書館工作。對她的人生經驗和語文進修上有很大助益。
1970年回到台灣,受張其昀之邀聘在文大德文系、哲學系任教。因未婚夫猝逝,再回西班牙。與分開6年的荷西重逢。
1973年,于西屬撒哈拉沙漠的當地法院,與荷西公證結婚。沙漠時期的生活激發了她潛藏的寫作才華,作品源源不斷,並開始結集出書。1976年5月,出版第一部作品《撒哈拉的故事》。
1979年9月30日,丈夫荷西因潛水中意外事件喪生,三毛在父母的扶持下回到台灣。
1981年,三毛決定結束流浪14年的生活,在台灣定居。之後,三毛任教台灣文化大學文藝組,教小說創作,散文習作兩門課程,深受學生喜愛。1984年,因健康關系,辭卸教職,而以寫作、演講爲生活重心。
1989年4月,首次回內地家鄉,發現自己的作品在內地也擁有許多的讀者。並專程拜訪以漫畫《三毛流浪記》馳名的張樂平先生,了卻夙願。
1990年,從事劇本寫作,完成了她人生最後一部作品《滾滾紅塵》。
1990年4月16日跨越萬裏在新疆見到了傾慕已久的“西部歌王”王洛賓老人。8月份再次飛赴新疆與王洛賓老人相聚。
1991年1月4日,離開王洛賓的第121天後,飽受事業、愛情與疾病三重困擾的三毛,在台北榮民總醫院自缢身亡,英年48歲。
最後的曠世愛戀
一生情感流離的三毛,在生命的最後階段,找到了自己的曠世愛戀。她與王洛賓老先生的情感故事到現在讀起來仍然讓人潸然淚下。
關于她與王洛賓先生的故事有不少大咖都曾寫下了感人的文字。
筆者在這裏選取“荠麥青青”的《三毛與王洛賓的曠世愛戀:萬裏奔赴,別後121天自缢身亡》一稿,以飨讀者——
你的世界,我曾來過;我的憂傷,你亦聆聽過。哪怕三月的春帷不揭,縱使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有人說,凡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武俠小說。
而與此類似的說法是,凡有華人的地方,也一定傳唱著王洛賓的西部情歌。
王洛賓,這位最富盛名的人民音樂家,一生搜集、整理、創作歌曲1000多首,尤以《在那遙遠的地方》、《達坂城的姑娘》、《掀起你的蓋頭來》等經典作品最爲脍炙人口。所以,他不僅被譽爲西部民歌之父,同時亦享有“情歌大王”的美名。
但鮮爲人知的是,王洛賓生前的最後一首情歌,卻是唱給遠在天國的作家三毛。
三毛與荷西
壹
三毛,這個才氣沛然的女子,浪漫灑脫,至情至性。她與荷西的那段生死戀,曾令多少在愛中百轉千回的人唏噓不已。當荷西命殒大海之後,三毛的靈魂便也渺渺不知所蹤。荷西的死,讓她失去了生命中最值得眷顧的理由,其後多年,她一直恍然行走于蒼茫的人世間,如果不是念在尚有年邁的父母,她也許早已追隨荷西而去。
每逢有人勸她再覓良人時,她都黯然神傷。荷西是她的今生與來世,是她的所有前因與後果,除了他,她不知道還能情歸何處,心系何人。1989年,作家夏婕在新疆訪問王洛賓後,發表了三篇《王洛賓老人的故事》。三毛從小就愛唱王洛賓改編的民歌,尤其是他的那首《在那遙遠的地方》,曾經引發熱愛流浪、一心汲遠的三毛的無限神往。當她看到夏婕的報道後異常振奮,立即向夏婕索要王洛賓在新疆的聯絡方式。
隨即,她了解到,王洛賓一生曆盡坎坷,飽經磨難,曾因“莫須有”的罪名,先後入獄兩次,共長達18年,差點將“牢底坐穿”,卻信念猶存。年近不惑,妻子病逝,他孤零零地死守在美麗的新疆,仍然癡迷藝術,不斷輾轉各地,采集民間歌謠。每天黃昏,他都坐在門前看夕陽沉墜;夜幕四垂時,總要對著懸在古舊牆壁上的太太遺像,彈一首曲子給她聽…..
當朋友將王洛賓的故事還沒講完,三毛就哭紅了雙眼,她說:“這個老人太淒涼太可愛了!我要寫信安慰他,我恨不得立刻飛到新疆去看望他!” 一向拿感情來安身立命的三毛,在現實世界中少有同道,那些锱铢必較的取舍,那些進退有據的權衡,在她看來,怎麽會是愛情的真正模樣呢?所以當她無意中獲知,在那遙遠的地方,還有一位老人與她同樣以愛爲信仰時,大喜過望,如逢知音。
于是,她不僅真的給王洛賓寫信了,而且病體剛剛痊愈,就欣然前往。 當時三毛通過各種努力,報名參加了大陸旅行團。《明道文藝》主編憲仁先生獲悉後,委托她爲王洛賓代送稿酬,這就有了她直接見到王洛賓的一個充分理由。在烏魯木齊只有兩天的逗留時間,其他遊客都興致勃勃地去參觀這座神秘而迷人的異域城市,三毛卻帶著自己的膜拜奔赴她心中的偶像——王洛賓家。
三毛與王洛賓
1990年4月16日這一天,烏魯木齊仍春寒料峭。午後,王洛賓獨自一人,正蜷縮在躺椅上小憩,忽而被輕輕的叩門聲喚醒。門扉開啓處,他看到一位秋水剪瞳的女子,披著一頭海藻似的長發,身穿黑紅格子毛呢外套,淺笑盈盈,仿佛天使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簡短地說明來意並寒暄後,他們便仿佛是莫逆已久的故友一般,開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長談。
其後,余興未了,她爲他唱了自己的代表作品《橄榄樹》: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爲什麽流浪流浪遠方爲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爲了山間清流的小溪爲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
那一刻,大漠孤煙,哭泣的駱駝,千裏奔赴,永失我愛,前塵往事曆曆湧上心頭,而她哀婉淒恻的臉,也在憂傷的旋律中呈現出一種霧鎖愁城之美。
他一世爲人,苦難相伴,亦見慣世間各種醜惡的嘴臉,但那個余音繞梁的午後,他還是被她的真誠深深打動了:這個清澈如許的女子,塵世的腌臜與市儈絲毫沒有將其汙損和收買。她遺世獨立,悲喜自娛,但平生第一次,她竟會在一個初識的人面前,袒露悲傷,忘情演繹。
投桃報李,他也爲她唱了一首獄中的作品《高高的白楊》,並介紹了歌中的故事:一個維吾爾青年在結婚前夜被捕入獄,美麗的未婚妻不久便郁郁死去,青年爲了紀念愛人蓄起了胡須。當王洛賓唱到“孤墳上鋪滿了丁香,我的胡須鋪滿了胸膛”這句歌詞時,三毛哭了,只有經過愛斷情殇的人,才能領悟這徹骨的孤獨。
唱罷,王洛賓向她誠懇致謝,因爲在他看來,她的眼淚便是對他作品最動情的贊美。 張愛玲說過,一個知己就像一面鏡子,反應出我們天性中最優美的一部分。
貳
回到台北後,三毛激動的心情久久難以平複,她將自己在烏魯木齊對王洛賓的采訪整理成《中國“西北民歌之父”王洛賓一鞭鍾情》一文在台灣發表,繼而在新加坡《聯合早報》上撰寫了《在那遙遠的地方找到了原作者》,一石激起千層浪,王洛賓的大名迅速蜚聲海峽兩岸,連三毛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兩篇文章所産生的巨大社會效應。
而王洛賓則應大陸媒體之邀,寫了兩篇短文《海峽來客》和《回訪》,以诙諧、幽默的口吻,高度評價三毛的文化修養和時髦的藝術形象,引起媒體的廣泛轉載。令人始料不及的是,文章發表後,許多文學評論家都歎爲觀止:77歲的老人居然寫出了這樣不朽的動情之作:“是誰在敲門,聲音那樣輕,像是怕驚動主人。打開房門頓吃一驚,原來是一位女牛仔。模樣真迷人——鑲金邊的腰帶,大方格的長裙,頭上裹著一塊大花巾,只露著滴溜溜的一雙大眼睛……”在文中,王洛賓還不無驕傲地說,“5月間,我把這首歌詞寄到了台北,她回信向我道謝,並誇贊我眼睛銳利,能把她生活中極小的動作汲取來作了歌詞。”
離開新疆不久,按捺不住興奮之情的三毛便開始與王洛賓鴻雁傳書,萬裏寄情。即便關山迢遙,但不到一個月,王洛賓就收到了三毛的第一封來信:
三毛寫給王洛賓的第一封信
公元1990年4月27日
我親愛的朋友,洛賓:萬裏迢迢,爲了去認識你,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沒法抗拒的。我不要稱呼你老師,我們是一種沒有年齡的人,一般世俗的觀念,拘束不了你,也拘束不了我。尊敬與愛,並不在一個稱呼上,我也不認爲你的心已經老了。回來早了三天,見過你,以後的路,在成都,走的相當無所謂,後來,不想再走下去,就回來。閉上眼睛,全是你的影子。沒有辦法。照片上,看我們的眼睛,看我們不約而同的帽子,看我們的手,還有現在,我家中蒙著紗巾的燈,跟你,都是一樣的。你無法要求我不愛你,在這一點上,我是自由的。上海我不去了,給我來信。9月再去看你。寄上照片四大張一小張,還有很多。每次信中都寄,怕一次寄去要失落。想你,新加坡之行再說,我擔心自己跑去你不好安排。秋天一定見面。
從1990年5月到8月的短短三個月,三毛就給王洛賓寫信達15封之多。
她熾烈的感情無遮無攔,躍然紙上。作爲寫過無數情歌的藝術大師,王洛賓絕不是不解風情的木讷之人,面對三毛的率真與熱情,他已經死水一潭的心湖漣漪又起,但橫亘在兩人之間的現實又讓他惴惴不安。于是三思之後,他寫信給三毛,委婉表達自己的彷徨:蕭伯納有一把破舊的雨傘,早已失去了雨傘的作用,但他出門依然帶著它,把它當作拐杖用。王洛賓在信裏不無憂傷地自嘲:“他就像蕭伯納那把破舊的雨傘。”之後,王洛賓漸漸減少了給三毛寫信的次數。爲此,三毛匆匆來信,嗔怪王洛賓:“你好殘忍,讓我失去了生活的拐杖!”
三
8月20日,王洛賓收到三毛從北京發來的一封加急電報:“8月23日(CA0916班機)請接平。”(三毛的原名叫陳平)。從不搞特殊的王洛賓,特意請好友派了一輛軍車前往機場接三毛。三毛本來預定9月來新疆的,但她思心切切,提前至8月23日到烏魯木齊。爲了迎接三毛的到來,從未置辦過家具的王洛賓,請人陪同,破例到烏魯木齊的家具市場選購了一張當時最流行的單人席夢思床、一張書桌、一盞台燈和一套新被褥。 王洛賓一生待人笃厚,面對這個再次跨越千山萬水來看望他的忘年交,誠意回饋。
一下飛機,三毛提了一大箱衣服和日常用品,便住進了王洛賓家裏。三毛在給王洛賓的信中說,“不住賓館,住在家裏是爲走近你。”三毛按照王洛賓的成名作《在那遙遠的地方》中那個美麗的姑娘卓瑪的形象,穿上在尼泊爾購買的具有濃郁藏族風情的裙裝。三毛如此“苦心孤詣”,據說是想以此喚醒老人那塵封已久的記憶,讓他重新煥發出藝術家的靈感與創作的激情。
三毛在王洛賓寓所居住期間,與王洛賓各騎一輛自行車外出探親訪友、上街逛景、購物買菜,回家後由三毛親自掌勺做飯,閑暇時間聊天、彈琴、唱歌、寫詞。所謂人間缱绻,不只在耳鬓厮磨,這樣的相偕與歡,對歌清談,就是他們要的幸福模樣。
熱情滿滿的三毛原本計劃久留,不想短短幾天的相處卻出現了不和諧的插曲。當地媒體知道三毛空降烏魯木齊後,從三毛下機起,便派大批人馬前來采訪,而那時的三毛卻只想和王洛賓獨享時光,不想受到任何叨擾,她的天地再闊大,也只願向王洛賓一人敞開。但王洛賓礙于情面與身份,動員三毛積極配合記者的采訪。這位可愛的老人,做任何事情,都有一種執拗的認真。
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三毛的情緒變化,更何況已近耄耋的他,囿于年齡、輿論、子女及其他考慮,根本不敢唐突佳人,貿然接受三毛的示好。他從不缺乏愛的勇氣,只是對于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而言,他已無從說服自己,如何再一次投誠愛情。而當三毛心灰意冷,帶著那只盛滿衣物的手提箱離開的時候,王洛賓才頓悟到自己失去了一份多麽彌足珍貴的感情。
我們都不是天生的好演員,我藏不住喜歡,你演不出熱情。
但她不知道的是,有一種熱情,叫做火山岩下的平靜。對于王洛賓而言,惟其如此,他才能將對她的無謂傷害降至最低。 因此,最好的愛不僅是給予,更有憐惜。
肆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噩耗傳來,王洛賓悲恸不已。他曾以爲拒絕便是善待,殊不知,當他硬起心腸逼走她時,卻將惺惺相惜的兩個人推至天人永隔的兩端。
于是,恍惚迷離之中,他寫下了晚年最後一首情歌:
《等待——寄給死者的戀歌》你曾在橄榄樹下等待,再等待;我卻在遙遠的地方徘徊,再徘徊;人生本是一場迷藏的夢,且莫對我責怪;爲把遺憾贖回來,我也去等待;每當月圓時對著那橄榄樹獨自膜拜,你永遠不再來,我永遠在等待等待等待等待等待,越等待,我心中越愛!
可惜,三毛已經永遠聽不到這情深似海的呼喚了……
詩人說,你走後,人間就冷了。
所以,他終日以烈酒麻醉自己,卻一次次斃溺在痛苦的海洋裏。
老而仳離,與年少失戀,並無本質的不同。只是前者只余被夷爲平地的廢墟,後者尚能重建“家園”,盛大開啓。
張小娴說,“在未可預知的重逢裏,我們以爲總會重逢,總會有緣再會,總以爲有機會說一聲對不起,卻從沒想過每一次揮手道別,都可能是訣別。每一聲歎息,都可能是人間最後的一聲歎息。”
五年後,王洛賓溘然長逝。一個寫過無數經典作品的歌王,一個萬水千山走遍的奇情女子,最終交錯于無法重疊的時空。所以除了命運弄人,我們的多少感情都敗在或者給不起,或者輸不起。 但你的世界,我曾來過;我的憂傷,你亦聆聽過。哪怕三月的春帷不揭,縱使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翟恒水 綜合自中國網、百科網等,照片來自網絡)
(壹點號 節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