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菲律賓南部城市馬拉維的街道上，除了野狗和蚊子，破壞最嚴重的地區幾乎沒有生命存活，多段公路與多座橋梁被炸毀，幾乎每棟建築物都遭到了嚴重的破壞，人們的物品四處散落在路邊和窗戶上。廢墟般的城市寂靜得令人害怕……
5月22日航拍：菲律賓馬拉維市建築物廢墟。（新華社記者王羽攝）
2017年5月23日，馬拉維遭受與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有關的武裝分子襲擊並被占領。菲律賓政府軍反擊，開始了一場在東南亞極爲罕見、持續5個月的規模化反恐作戰。期間，經過百余天的空襲和炮擊，這座背靠青山依湖而建的美麗城市已被完全摧毀，市中心一片廢墟，城市功能幾乎全部喪失。
戰役告一段落，重建馬拉維市的工作在2018年4月剛剛開始，有望于6月正式啓動。這項浩大的工程預計需要花費1000億比索（約合130億元人民幣）。然而這場聲勢浩大，影響甚廣的反恐戰役，卻不是僅靠重建一座城能夠平複，還需要更多的反思、警惕與合作……
渴望：早日歸家，重建之路剛剛開始
馬拉維城外數公裏，難民中心的黃色帳篷成列地排在路邊。戰爭導致了超過20萬人流離失所，這幾乎等于馬拉維市所有人口。
菲律賓住建署助理部長、“重建馬拉維領導小組”負責人費利克斯·卡斯特羅表示，目前仍有上千戶居民住在難民中心裏，更多的馬拉維居民選擇遠走異地投靠親友。在馬拉維戰事最激烈時，有7.7萬戶居民逃離家園，政府估計目前仍有約3.9萬戶居民無法回家。
“和戰爭期間相比，現在我們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但是希望能夠盡早回家。”馬拉維市民阿斯尼娅·蘇丹說道。她最大的願望就是重建工作早日啓動，她和家人能夠回到自己家中，重新過上和平、甯靜的日子。
2017年5月27日，在菲律賓南部棉蘭老島，空襲造成的濃煙升起。（新華社發）
然而，收複馬拉維之戰過去了半年，重建工作僅僅才拉開序幕。
目前，方案基本已經敲定。4月，菲律賓住建署宣布，由5家中國公司和3家菲律賓公司組成的聯營體提交的馬拉維市重建方案已通過專家初步評審，成爲擬中標方。
這個聯營體名爲“振興馬拉維財團”（Bangon Marawi Consortium），5家中國企業分別爲中國建築股份有限公司、安徽華力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中國地質工程集團公司、特變電工股份有限公司和山東金源家園實業發展有限公司。
卡斯特羅透露，菲政府目前與聯營體正在進行最後階段的談判，如果一切順利，工程將在6月正式啓動。
2017年5月27日，在菲律賓南部棉蘭老島，居民從交火地區向安全地區轉移。（新華社發）
然而，城市中有數百萬噸的瓦礫需要清理當中還有未爆炸的彈藥和結構中殘留的簡易爆炸物。菲政府軍上校威利·阿莫瑪向記者介紹，目前馬拉維城裏仍有50余個爆炸裝置，分布在多個街區。軍隊目前正在加緊排爆工作，預計本月底可以清理完畢，屆時重建將無安全障礙。
5月22日，菲律賓馬拉維，一名男子在一棟建築的廢墟內查看。（新華社，烏瑪利攝）
據菲政府估計，如果一切順利，馬拉維的重建工作將在2020年底完成。“重建工作需要數年時間。”卡斯特羅表示。
菲律賓經濟發展署（NEDA）日前表示，作爲發展夥伴的中日澳三國已作出承諾爲重建馬拉維市提供約39億比索（約合人民幣4.75億元）的官方發展援助。菲律賓政府及世界銀行也在討論一項款額仍未確定的技術援助金。
反思：菲律賓反恐之路爲何舉步維艱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在22日曾面向全國道歉。他說：“在馬拉維的事件中，我們在處理此事的時候，曾在某些方面有過過失。我承擔全部的責任。”他補充說到，他沒有想過恐怖組織會有那麽多的彈藥，以及該戰役會持續5個月之久。
菲律賓政府也承認，應對不足在馬拉維之戰中暴露無遺。部隊參戰前從來沒有接觸特定情形下的反恐技能。
連年反恐卻無法將恐怖勢力連根拔起，與菲軍的作戰能力亦有莫大幹系。馬拉維之戰，雙方力量對比懸殊，極端武裝人員不過千把人，菲律賓常備軍20萬，可城市收複難度之大令人稱奇。兵力占絕對優勢的政府軍實施了數周的巷戰和空襲，仍未迅速殲滅極端分子，反遭後者伏擊而丟下多輛美制裝甲車撤退，被“伊斯蘭國”宣傳機構視爲笑料。
安全分析師班勞伊說，長期以來，菲律賓本土極端主義組織習慣叢林遊擊戰，政府軍日常訓練和作戰環境也選擇叢林。馬拉維之戰有上百名外籍武裝人員參戰，不少是從中東地區回流的恐怖分子，熟稔城市作戰，給本土武裝人員帶去新戰法，讓軍方措手不及，疲于應付。
硬件裝備上，菲政府軍也沒有足夠底氣與恐怖組織抗衡。雖說阿基諾三世執政期間購進了一些高技術裝備，但目前在菲軍中唱“主角”的仍是M16步槍、OV-10“野馬”攻擊機等美國在越南戰爭時期就用過的“老爺裝備”。就連本該受重點照顧的空軍，菲軍方官員也坦承：現有裝備不足以保衛領空領海，甚至不足以對抗國內暴亂分子。
這給東南亞國家的另一啓示是，反恐的弦需要時刻繃住，不能被動應戰。
此外，恐怖主義泛濫的地區大都有一點共性——經濟發展水平低下。世界銀行數據顯示，菲律賓1/4人口日均生活費少于1.25美元。杜特爾特上台後，菲經濟雖有所改善，但支柱産業以農業、旅遊業、漁業爲主，工業體系不完整，難以迅速克服結構性問題。
2017年，杜特爾特發表國情咨文時，菲總統府發言人曾解釋說，“我們認識到，貧窮和絕望感是恐怖主義的溫床，這就是爲何我們在反恐之際，同時努力消除貧困。”
爲了對恐怖活動釜底抽薪，菲政府正設法將軍事行動與發展經濟相結合，注重工程、醫療、人道主義建設，統籌解決經濟社會問題。
警惕：極端組織在東南亞漫延，需合作應對
實際上，馬拉維只是“伊斯蘭國”勢力向東南亞滲透的其中一個縮影，而且並非最新的例子。
自2016年下半年以來，隨著國際反恐力量加大對“伊斯蘭國”的打擊行動，“伊斯蘭國”在中東地區節節敗退。東南亞則被認爲是“伊斯蘭國”轉移和滲透的重要目標區域。
東南亞國家擁有漫長的海岸線和管理松懈的邊境，當局難以監控或者攔截極端分子的進出。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三國交界處管控不力，成爲外籍武裝人員流竄勾連的理想區域。
據路透社報道，2016年，“伊斯蘭國”內部就曾出現鼓動恐怖分子前往菲律賓等東南亞國家，而非敘利亞及伊拉克的視頻。目前，東南亞大約有六十多個激進組織已對“伊斯蘭國”宣布效忠。
《聯合早報》分析認爲，東南亞反恐局勢未來會更加嚴峻。
＞＞ 一是東南亞地區本土的極端組織與域外極端組織的互動增加，發動恐怖襲擊的能力增強，其組織化和核心化程度也在加強。東南亞的極端組織多從原有的民族分離主義組織中脫離出來，這是其組織化程度較高的原因；
＞＞ 二是中東反恐局勢對東南亞反恐局勢的影響加大。極端組織作戰方式、策略呈現多樣化，並且擅長在作戰中發動心理攻勢；
＞＞ 三是東南亞現有的反恐合作機制存在弊端，實際上仍舊以各個國家爲主，缺乏協作，且武器裝備落後。
馬拉維之戰促使東南亞國家強化反恐合作。
爲了有效打擊恐怖主義，聯合防控被提上東盟系列會議議程，並不斷得到強化。 2018年2月在新加坡召開的東盟防長會上，各國防長發表聯合聲明強調，要通過多種渠道加強反恐合作。4月的東盟峰會上，各國領導人對此聲明表示歡迎。
共識帶動行動，東南亞國家間反恐合作機制正日趨完善。目前，東盟內部已經成立了反恐專家工作組；菲律賓、印尼、馬來西亞三國2017年啓動了聯合海上巡邏和聯合空中巡邏機制，以強化合作打擊區域恐怖主義和跨國犯罪的能力； 2018年初，印尼、馬來西亞、文萊、菲律賓、新加坡、泰國6國啓動了“我們的眼”情報合作機制，強調各國定期爲打擊武裝分子提供信息交換，並創建武裝分子數據庫供各國掌握，抵禦極端組織武裝分子回流帶來的威脅。
東盟各國還不斷出台措施，加強自身反恐力量，提升反應速度，增強反恐能力。很多國家針對恐怖活動的特點打起了“宣傳戰”，努力消除恐怖襲擊的社會基礎。在馬來西亞，政府一直努力從心理方面消除極端組織對普通民衆的誘惑； 在新加坡，政府加強監控力度，提出“安全新加坡”倡議，在公共場所增布監視器，隨時把數據傳送給警務部門，鼓勵民衆通過發達的信息網絡，爲政府傳送可疑人物或事件的信息與圖像。
來源：新華網、南方周末、中青在線、人民日報等
綜合整理：甘泉
編輯：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