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由于汕頭等地已被日本侵略軍侵占, 揭陽縣城榕城鎮便顯得分外熱鬧, 幾乎成爲粵東文化藝術中心。
畫家陳文希除了在縣城中學任教外,還利用暑假在辦了一個美術班, 對愛好美術的青年傳授畫藝。 直至抗日戰爭勝利後他去南洋定居。
陳老師對人和氣真誠, 熱心傳藝。1982年正當他七十二歲高齡時,新加坡有關當局爲他舉辦了《陳文希五十年繪畫生活回顧展覽》還出版了一本精美的畫冊。 爲了能讓國內美術界了解這位多年定居新加坡的著名畫家的創作實踐和他爲探索和開創南洋新畫風的努力,爲大家介紹一二。
陳文西老師一貫主張:“藝術家應盡量發展他的個性, 不能爲阿谀俗人而作畫, 如果迎合俗人的愛好, 等于先把自己的作品降級。”甚至當著名畫家徐悲鴻在香港向他建議, 想通過前廣西省政府主席李宗仁的關系, 由原廣西政府公費資助他到日本深造的時候, 陳老師還不願背這種官場的“人情債”而婉拒。
這就是他的個性的突出表現, 而在顯有盛名以後, 他又能不爲盛名所累,如每次參加宴會, 他總是伺機早早告辭回到他的創作天地裏去。他作畫的勁頭很大, 並且一向如此。抗戰時期, 繪畫材料奇缺,找一張較好的宣紙也不容易, 但他卻能如常在很粗糙的土制草紙上做畫,並能機智的利用土黃色紙底而運用鉛粉來使所畫的物象格外生動,別具風貌。
這也是他生性不喜強調客觀困難而總是自己想辦法加以克服的具體表現。
在處理傳統和創新的關系上, 陳文希老師認爲:“藝術家難免要受傳統的影響, 但不能以追隨傳統爲目的,他必須走出傳統,另創自己的風格。”
所謂繪畫傳統,其實就是前人創作的成果和實踐的經驗。 它爲人們提供可貴的借鑒也自然給人們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 比如陳文希老師的中國畫, 早年就受過石恪、朱耷、黃慎等人的影響, 但通過以後他所重視和堅持的寫生, 在寫生中加深對古法的領會, 並貫串進自己的個性,就得到很多創造性的啓示。
如小溪邊浮在水面搖動不止的小草, 成了他組成畫面美得構圖分割線, 而小麻雀靈敏跳躍的動態, 表現在他筆下就只是幾筆點點劃劃。 這是由于他對大自然包括小鳥在內, 長期進行過細致的觀察, 無不在腦海中留下過深刻的印象, 因而能達到“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境界, 使創作名副創新之實。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藝術家必須不斷接受挑戰。”因此,他不但畫中國畫很出色, 西洋畫也不甘落後。
陳文希老師在上海藝術學校學習繪畫時, 進的是藝術教育系, 中、西畫兼學, 因而造詣各有千秋。 他從事西洋畫創作的曆程是:寫實派——印象派——野獸派——立體派至當代抽象派。
他所作的西洋畫和中國山水畫,都向抽象方面發展著。理解這些作品,還是用他自己的介紹較爲透徹:“ 它是一種純淨的、絕對的美;不是感覺的功夫,乃是理性的活動。它所要求的水准極高,優秀的作品必須以美學觀念爲基礎, 産生于思維, 這就是所謂內在的精神或心理空間。 創作時不分形體、明暗,透視, 只是質感、線條、吊子的探求; 尤其是結構的意味和境界, 都是畫家著力所在。”
陳文希老師這一藝術探索, 是順應著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人們生活受到的折磨, 心靈渴望要溝通以及藝術要求的自由、傳統構圖法要解放這條路子走出來的。 這是一種幻覺的藝術語言, 它破壞客體的實在性, 而以美爲內容, 發揮主觀來表現人們的內在精神。
在洋爲中用方面, 他特別注意到西洋畫的構圖理論的調和、對比、對稱, 平衡等韻律美的原則而把它運用于中國畫, 尤其喜歡以上重下輕的手法處理畫面。如《紫藤麻雀》,《松梢戲猿》等等, 在這些畫面上還巧妙地利用不規則的雜草線條組織使畫面構圖顯得變化多姿——這些雜亂無章的小草, 枝梢在畫面上大顯身手,急徐行筆, 輕重運墨,簡直神乎其神。
陳文西老師曾把他對藝術創作生活的陶醉稱之爲“淡泊自甘的寂寞生涯”, 並強調藝術家必須耐得起寂寞。他所謂的寂寞, 其實是指自己常年沉浸在他的面積小, 光線又不太明亮的畫室中。 自從在上海藝專學畫時候, 他便習慣在小畫室作畫, 因此也一直沒有窗明幾淨的較高級的畫室的要求, 但卻産生了大量的藝術性高超的繪畫作品。
他曾先後在上海、廣州、香港、新加坡、西貢、曼谷、科隆、倫敦、東京、墨爾本等地舉辦過四十多次作品展覽, 作品已被新加坡大學、南洋大學、英國牛津博物院, 德國科隆博物院購入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