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前流行病學首席科學家,現任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成員
1、疫情形勢?重症3.4%,重症發生率在是否打疫苗之間的差異?
國內還只是小問題,美國也是接種疫苗後出現病例,δ變異毒株要當成新的強大的敵人來看待,同樣是新冠病毒,這個新冠病毒的傳播方式不一樣,過去都是飛沫和接觸傳播爲主,這個高度懷疑是最難預防的氣溶膠傳播,專家的學生在廣東現場調研發現很多病人接觸並不明顯,短時間、戴口罩的情況下被感染,無孔不入,防控難度增加10倍以上,面臨的挑戰,中國的防控有兩手,沒有疫苗的時候靠舉國體制的公共衛生防控,過去的堅固的防線現在受到挑戰,現在廣東的原發病例還是清零了,考驗各地方防疫能力;第二是對疫苗的挑戰,高度重視這個問題,多數病例都是接種過疫苗的,但是第一是沒有完成全程接種、或者第二針接種後時間不夠抗體沒提上去的,但是這種現象要求必須重新認識δ變異毒株,當成全新的敵人,疫情防控指南到了大修改的時候了,國內疫情防控在重要節點上。
可以說對重症保護是有效果的,現在很難找到沒打疫苗的群體做比較,但是有些數據可以看到感染後的病毒載量,按現在的情況來看,中國面臨的問題是接種策略的變化,要做比較大的改動,過去接種主要是滅活疫苗爲主,滅活疫苗以外就是在部隊接種的康希諾的疫苗,那個疫苗目前還沒受到比較大的挑戰,滅活疫苗在第一階段防控起到比較好的作用。前半年疫苗接種最重要的兩個問題是安全性和産能,下一步比較的就是抗體的可持續性和應對變異株的能力,現在面臨的策略就是該不該打第三針,現在官方還沒提出打第三針,世衛組織也還沒提出,但是這些都是表面的,打不打第三針不是世衛組織說了算,因爲全球各地情況不一樣、打的疫苗不一樣,滅活疫苗提供的60歲以上人群的數據是很不完整的,樣本數比較小,但是通過對老年人接種數據來看安全性很好,但是抗體滴度明顯低于59歲以下的,那時候就強調老年人就要接種三針,但是國家考慮的是要先全面普及,但是即使沒有變異株也要打第三針。現在有變異株,一種思路是要打第三針,有些廠家的數據出來了,另一種思路就是要考慮序貫接種。
專家認爲現在有幾個疫苗很有前途,很多疫苗現在都是研發階段,mRNA的疫苗(複星醫藥的作用就像輝瑞的作用,但是輝瑞財大氣粗,還有其他4家在研發mRNA疫苗),這個的好處是國外已經有現成的實驗數據,接種AZ疫苗基礎上打mRNA疫苗比連續接種AZ疫苗要好的多,異源接種要遠好于同源。蛋白結合疫苗,不低于甚至高于mRNA疫苗,也是進入II期臨床試驗,也在和國外聯系III期。康希諾生物的疫苗,也在國際雜志發表文章,異源接種也是取得很大的進展,現在δ傳播病毒載量大,特別在呼吸道粘膜上,康希諾生物的霧化疫苗只用五分之一的量,可以增加粘膜免疫,甚至可以達到在呼吸道粘膜上找不到病毒,現在國內手段很多,就是一個決策的問題,打第三針同源疫苗的好處是産量很大,打其他疫苗需要注冊批准,還要有比較的問題,現在就是比較研究還比較少,這是國內面臨的問題,明天在衛健委就會開疫苗的專家會,異源的接種好于同源的,現在有些專家已經達成一致觀點。異源接種目前國外研究下來都比較安全,沒必要做大規模試驗,國家要加快橫向比較的研究,使得中國能拿出一個策略來。可能是齊頭並進的,不太可能第三針只打一家,産能也要夠,第三針的接種率也要快速上去。
2、什麽時候疫苗和病毒抗爭可以宣布勝利,現在還是要憑借舉國體制優勢,加上疫苗接種,把疫情控制住,但是這種策略實施比以前難度大了,現在國際形式,英國和新加坡已經放棄了政府的防控管制,接種疫苗以後發現重症病例比較少,現在就讓老百姓自己抉擇,他現在對流行情況就可以忍受了,大家的忍受點不一樣,英國沒到這個時點就比較早的宣布到這一步,也和他的國情有關,第一個吃螃蟹的國家,吃螃蟹的過程中肯定疫情要上升,但是上升以後是否還能容忍,如果能容忍的話很多國家還會學習的。專家對英國和新加坡的做法認爲中國不能盲目效仿、不要諷刺人家、認真觀察,他們的經濟壓力更大,從內心希望他們能成功,早點進入疫情流行可容忍的狀態,大致和流感差不多了,中國也就能容忍了。國內易感者人口基數太大,因爲我們接種的滅活苗,我們的策略不能輕易改變。奧運會實際上是很危險的,很多都是高危地區來的運動員,奧運會是相對寬松的,冬奧會也要考慮這種觀點。
專家對疫情爆發並不悲觀,不要拿以前的觀點認爲一定要清零,現在的病毒防不勝防,只要控制在小範圍、醫療能承受就可以。
3、現在的幾種新冠疫苗對變異毒株的保護力的排序?
有些東西是差不多的,蛋白結合疫苗不同種類相差懸殊,這裏面也有所差別,蛋白結合疫苗的技術含量是不同的(佐劑、含量、幹擾素等的差別,這種一般是走在後面的),腺病毒載體疫苗也是不錯的,打一針反應很大,但是很欣賞噴霧的劑型,這幾種能用上一種就很好了。但是不會只使用一種,還要考慮産能和安全性,很多品種沒進入公益項目,國家衛健委要加快審批進程,現在又進入了百花齊放的階段,一家獨大是不可能的,和疫苗生産、調配有關,不同地區、不同人群可能不同。
冬奧會准備的話,中國最好有第三針的異源性接種的。不能讓中國人和外國人相互傳播,不可能把病毒都聚之國門之外,只要沒有中外互傳就不是大問題,就是勝利的,至于本國運動員傳本國運動員是控制不了的。
4、需要什麽樣的基礎才能開展序貫接種?
不需要到國外做實驗,國外的異源接種也是很簡單的,規模不是很大,幾百例的病例觀察一下就可以,現在國內疫情大敵當前,這些東西都要重視,不能像過去上報了遲遲幾個月不批,平衡科學性和疫情下應用的緊迫性。這點科學家也都接受了,政治家更多從政治角度考慮,但是拍板的往往不是科學家。
支持異源接種的原因,是看到樣本量數據驗證,不一定全,專家是做流行病學研究的,有的研究分子生物學的跳不出來,專家是從更高的層面來看這個問題。
這幾種異源性接種專家都認可,同源性接種也不反對,但是認爲導向應該是異源性接種,允許百花齊放,在動態中比較。專家和任何一款疫苗都沒有商業關系。
5、疫情什麽時候那個控制好,對經濟的影響什麽時候能完全消除?
能不能消除,一個敵人是心態,應該改變心態,要意識到終點在哪裏,不是把消滅病毒和沒有病人作爲終點,長期也經受不了,就是看可忍受性,就是作爲流感,要讓政治家們樹立這個想法,要說服政治家和媒體,心態調過來的話就不會問什麽時候完全結束了,專家認爲不會結束的,沒有可能完全結束的,做的適可而止就可以,納入常規防控、不用做那麽多的封鎖了,按照思路現在還要打這一仗,加強異源性疫苗的研究和接種,保證中國適應這種情況的時候付出最少的代價。
科學界對于病毒與人類長期共存的共識已經達成?
國內還是在嚴防嚴控的做,特別是國內疫苗沒達到群體免疫效果的時候必須這麽做,現在還不能說達成共識,可能是全世界的共識,英國和新加坡已經可以接受和容忍了,可以容忍就是一個時點,如果失敗了也可能從能容忍變成不能容忍,先看他們吃螃蟹吃的怎麽樣,冷靜的觀察,我們早晚也要吃螃蟹,但是時間不一樣,希望吃螃蟹的風險小,吸取別人吃螃蟹的經驗。
之前一直是嚴格管控,發生這麽大的變化可能性大嗎?
可能性很大,關鍵是時間點,現在火候肯定沒到,但是未來肯定是這樣的結局。
6、新冠病毒長期存在,傳染率和死亡率比流感更厲害,戰略的角度如何應對?
像流感一樣年年接種疫苗,我國的專家比西方的專家強的地方,是講防控策略的, 是講究戰略眼光的,是提意見提在關鍵時刻。
7、假設推行序貫免疫,重組蛋白疫苗是什麽樣的地位,如果是接種了兩針滅活苗的群衆,做序貫接種現在有mRNA疫苗、重組蛋白和腺病毒載體,重組蛋白疫苗也可能起到重要的作用,有很多實驗數據已經出來了。
長期接種中什麽疫苗可能起到最核心的作用?
和季節性流感不一樣,沒有明顯的季節性,根據國情動態監測,動態監測發現。
8、國外有三家mRNA,有一家失敗了,只成功了兩家,如果按照時間優先性,卻出現國外這種失敗的情況怎麽辦?長期與病毒共存的定義?
第一個問題得通過專家審批會來定,有很多專門做疫苗的專家,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國內階段性清零花費的力氣看起來很大、其實是比海外要小的,清零只能早期控制,其他國家沒有能早期就清零的,中國是特例、中國自己把握,不會永遠清零下去,這次還在嘗試清零。現在仗正在打,可能直接打贏,也可能此起彼伏。
9、治療性藥物的進展?
也有進展,有些企業做了,國家衛健委也比較重視。
10、mRNA疫苗,以色列打了疫苗,但是最近δ的保護率下降到39%,以色列的情況是否代表打mrna疫苗的效果不行?
沒有一個疫苗可以完全防控δ,疫苗接種後病毒傳播速度變慢、重症病例減少、聚集性病例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