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記者 | 陳瓊烨
出海教中文成爲擺在國內K12教培機構轉型中的一項選擇。
教培巨頭新東方旗下比鄰中文Blingo于今年8月推出了面向4-15歲海外華裔兒童、青少年提供中文、中華文化學習課程。針對入門階段和有一定語言基礎的用戶,Blingo分別開設了K1-K3啓蒙階段和G1-G6階段的學習課程。
這不是第一家闖入海外中文教育賽道的教培公司。
在這條賽道上的主力可分爲三類:以LingoAce、Lingo Bus、悟空中文等平台爲代表的“傳統”海外中文教育公司,以新東方、卓越教育爲首的K12教育公司,和以伴魚、火花思維等爲代表的在線教育科技公司。
“2016-2017年是海外中文教育的萌芽期,2019-2021年屬于高速發展期。”悟空中文創始人兼CEO王玮告訴界面教育,目前整體處于平穩發展期。
總部位于新加坡的在線中文教育平台LingoAce,自2017年6月上線至今,其擁有超過10萬學員,覆蓋100多個國家。2020年的月現金收入實現20倍的業務增長。
伴魚少兒英語也在開拓海外市場。8月10日,伴魚少兒英語在其官方微信公衆號發布《致伴魚學員和家長的一封信》,稱伴魚會加快國際化嘗試,把“中文分級閱讀”等更多的優質教育産品帶向全球。
教育部數據顯示,目前全球正在學習中文的人數超過2500萬,累計學習使用人數接近2億人。
華人華僑是海外中文教育市場剛需的主力軍。
最新版《華僑華人藍皮書》顯示,截至2020年,全球共有約6000多萬華僑華人,廣泛分布在各大洲160多個國家和地區。這部分群體是海外中文教育公司的主要客群。
2016年,王玮在新西蘭奧克蘭工作時創立悟空中文,面向4-18歲的華裔孩子提供在線中文課程。目前在成都、北京、上海、廣州、銀川等地均設有分部,學員規模累計超過30萬人,輻射118個國家和地區。
在她看來,海外華裔孩子學習中文的剛需會長期存在。
大致可歸爲三個原因。華裔父母認爲,孩子會講中文對于拓展未來事業有幫助;其次,則是文化的傳承,以及華裔孩子關于身份的自我認同。
中文學校存短板,爲在線教育提供空間
德勤中國的《新政重塑教育格局——中國教育發展報告2021》顯示,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是海外中文學習者的兩種主要學習途徑。
當地的中文學校卻無法有效滿足華裔孩子學習中文的需求。據王玮觀察,出于中華文化的傳承,有海外華裔的地方就有中文學校。而中文學校生源的流失率卻居高不下。
“我在奧克蘭當地和很多中文學校的老師、校長溝通時都會發現一個現象,一年級的入學率很高,通常一個班可以有五六十個學生,但辍學率同樣也很高,到了二、三年級,一個班最後可能只剩下四五個人了。”
中文學校的教學內容和質量是導致高流失率的主要原因。
據王玮觀察,部分中文學校所使用的教材並不適配海外華裔孩子;再者,身處海外且了解華裔孩子學情的優質中文教師數量較少,在師資匮乏的現實情況下,學校對中文教師的資質要求通常也不高。
“中文學校聘請中文教師並不容易。海外一些中文學校,聘請的中文老師很多是馬來西亞裔的。” 王玮告訴界面教育,在國外任職中文教師,要求中文和英文都要好,同時需要有海外教師資格證。但考取資格證書並不容易,以澳洲和新西蘭爲例,其對雅思能力有較高要求。
缺乏優質師資導致專業教研能力缺位,此外,資金不足也使學校無法爲教師提供激勵機制。
海外中文學校的多重困境爲在線教育機構提供了市場。
在王玮看來,在線教育克服了傳統中文學校暫時無法逾越的“鴻溝”。“互聯網這根網線將優質的老師送到千千萬萬分散在海外各國的學生家中,跨越了中文學校怎麽也越不過去的這些坎。”
而新冠疫情也加速了教育行業的線上化轉型,逐漸帶動在線教育被用戶廣泛接受。王玮回憶,此前,因課程全部采用線上教學模式,悟空中文時常受到家長質疑,曾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去傳遞在線教育所具備的優勢。
“出海”是一個漫長過程
在線教育的普及也爲國內教培機構轉型出海教中文提供了基礎。但要成功出圈,照搬國內大語文課程並非一條捷徑。
王玮表示,海外中文教育業務中,教研很重要。由于母語和第二語言的學習有較大差異,海外華裔缺乏中文語言環境,因此,海外中文教育的定位是第二語言的習得,在教研和課程設置上與國內K12階段的大語文是完全不同的思路。
以悟空中文爲例,教研團隊中有一部分教師人在海外,對海外教育理念和學情了解相對深入,針對目標用戶中文基礎水平分別開設啓蒙中文,國際中文、進階中文和基礎漢語四套課程。
國內在線教育機構出海教中文是一個需要時間打磨的過程。王玮告訴界面教育,擺在這些公司眼前最難的是真正去了解用戶的學情,不斷根據學情研制出切合用戶需求的優質教育産品。
這仍是一片藍海。
據教育部數據,目前已有75個國家將中文列入國民教育體系,180多個國家開展了中文教育項目,4000多所大學設立了中文院系、專業、課程,7.5萬多所主流中小學校、華文學校、培訓機構開設中文課程。
此外,在線語言學習平台多鄰國發布的《2020年語言趨勢學習報告》顯示,自2017年上線有關課程後,漢語成爲該平台中全球用戶總量增長最快的語言之一。2019-2020年實現29%的增長。
就對象和學習動機而言,漢語學習者群體既包括海外華人華僑,也包括各國主流社會出于工作、留學等目的而學習漢語的人群,且近年來呈現低齡化趨勢,目標人群定位在5-18歲人群。
王玮也觀察到,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在與海外教育界人士交流中,他們透露出對中文的看好,認爲中文教育市場前景廣闊。
國家層面,在國際上推廣中文又有進一步動作。近日,教育部在答複《關于應對國際中文教育面臨的挑戰和風險的提案》中指出,鼓勵國內職業教育機構、中資企業參與國際中文教育。同時,不斷優化孔子學院布局和結構,繼續辦好孔子學院。
這是否會加劇海外中文教育的競爭?
王玮對此並不認同。
由國家漢辦開設的孔子學院主要面向成人階段的學習者,而青少年和低齡階段的學習則主要靠各類中文學校、校外中文培訓機構和家教提供。
“孔院的老師出國後一般是去往當地的公立中小學進行公益項目式教學,爲期較短,常在1-2年之間。”王玮向界面教育表示,“孔院更多的是民間文化交流項目,和商業導向的海外中文教育公司不同。”
德勤中國發布的《新政重塑教育格局——中國教育發展報告2021》報告認爲,隨著“一帶一路”、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RCEP協定、中非經貿合作等戰略的推進,全球7億東南亞人士、13億非洲籍人士將成爲教育出海最大的目標市場,國內教育企業可借此走向海外,爲全球漢語學習者提供優質的中文學習服務。
盡管市場前景廣闊,這條賽道也不乏已搶占行業頭部的先入局者。國內機構出海後如何應對是亟待破解的難題。
王玮認爲,教研團隊的打磨和過硬的産品能力必不可少,除了資金,更需要時間。
再者,需要適應海外市場的營銷。“既然這是一個推向海外市場的産品,要非常了解你的用戶。這也是要經過摸索的,不是現成方案就可以直接拿來用的。”王玮告訴界面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