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想見到她了!”我說出了聲。可到哪裏去見她呢?誰又是呂萍的朋友?爲什麽不和我說清楚?
我去問給我送信來的服務員,服務員只說是一個穿得很漂亮的女人交給他這封信的,相貌他也說不清了。
我心裏亂亂的,火火的,氣得幾次想把那封信撕掉,當然又舍不得,這還是我手中的唯一線索。
考察團遲到了兩天,這兩天我吃不好,睡不安,總是作一些奇奇怪怪的夢。不是夢到自己失足從懸崖上掉下去,就是夢到瑪斯蘭滿臉血迹,有時呂萍也翩翩入夢,卻被我認不清面孔的一個人劫持而去。
第四天,考察團終于到了,我們在北京猿人遺址博物館見的面。當會客室的門一開,我第一眼看見的是呂萍,剛要說話,呂萍微微搖了搖頭,用英文對門外說聲”請!”第一個進來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美國人,第二個——天呀,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那竟是瑪斯蘭。她也看見了我,怔了一下,馬上把目光移開,很有教養、很有禮貌地坐到客位上。後來進來的人我都沒有在意,就是介紹到我曾十分想見到的一個美國體質人類學家時,我也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
雙方都介紹完了,我才知道,呂萍是當地政府派出的陪同人員,兼作翻譯。
首先由美方代表致詞,這個致詞更令我吃驚不叠:
“這次石器之路考察團得以成行,除了感謝中美政府有關部門外,主要應該感謝愛德華•瑪小姐。三年前,她從阿拉斯加叠費爾班克斯大學出發,到威爾士太子角下海,經過烏厄連、阿納爾德、埃文斯克、鄂霍茨克,渡過黑龍江,翻越大興安嶺,穿越內蒙古的戈壁灘,最後到達楔形石器的發源地——中國北京房山縣周口店。”
呂萍一邊翻譯著,一邊瞟了我一眼,還加了一句話,”真是一件壯舉!”
雙方致詞後,呂萍宣布說:
“北京猿人遺址博物館和文物考古部門,特意爲這次中美聯合考察石器之路舉辦了一次專題展覽,下面,我們先去看看展出。”
當人們魚貫而出時,我再也忍不住了,趕前兩步叫道:
“瑪斯蘭!”
瑪斯蘭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依就跟著人們向展室走去。呂萍輕輕拽了我的衣裳一下說:
“著什麽急,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
我才不管那些呢,對人們朝我射來的驚詫的目光理也不理,先問呂萍道:
“你告訴我,當年瑪斯蘭從呼倫貝爾到咱們學校時,誰和你一起接待的她?”
“楊文雅啊。”
“她是你的好朋友嗎?”
“當然是,可以說是無話不談,無密不告。”
我完全清楚了,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件石器和那本英文日記就是她偷走的,我非得找到她不可,把東西拿回來,還給瑪斯蘭。
呂萍白了我一眼說道:
“你上哪兒去找啊,她現在在美國。她叔叔是美國著名的珠寶商和古董商,她現在也搞起了古董生意了。”
“啊?!”我又急又氣,這麽說,她把那件石器販賣出境了。”
“別發楞了,參觀去吧。”呂萍說了一聲,徑自向展室走去。我忙跟了上去,心情十分不好,我該怎樣向瑪斯蘭交代呢?
而一進展室,我楞住了,迎面正中的展櫃裏擺著一件石器、一串骨镯和一本陳舊的筆記本,那正是當年娜慕鍾老人交給我的那件楔形石器和愛德華的日記啊!
我趨前一看,說明牌上寫著:
1935年,出土于索倫河谷台地,發現人爲美國探險家、人類學家愛德華和中國探險家娜慕鍾。日記本是愛德華所留。
說明的旁邊還擺著對日記的節譯,是記述發現時的狀況。
我有些暈頭轉向了,顧不得呂萍身負的翻譯責任,拽著她就問: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擡頭看看,見瑪斯蘭正起著翻譯和講解員的作用,便放慢了腳步,告訴我道:
“楊文雅把石器、骨镯和日記本拿回來給我看了之後,我就知道壞了。可是,瑪斯蘭已經走了,我們沒辦法。幸好,過了一個多月,放暑假了,我們帶著東西去找瑪斯蘭,追到拉爾山……。”
“這信是你送的?”我掏出了兩天前我收到的那封奇怪的信。
“咦?!”呂萍顯得很驚訝,”這是楊文雅寫的啊,難道她也來了?怎麽不露面呢。”也可能是瑪斯蘭從美國帶來的。”
呂萍接著說道:”當時娜慕鍾已經逝世,這三樣東西在征得她的同意後,是我送交博物館的。
“你瞞得我好苦。爲了這三樣東西,你知道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頭嗎?!”我忿忿地說,又問:”那麽瑪斯蘭怎麽去的美國呢?”
“當然是楊文雅幫助辦的。她通過她叔叔到了美國後,別的事沒幹,先找到愛德華所在的博物館,又找到了愛德華的親屬。”
我明白了,然後愛德華的親屬通過美國駐中國大使館,找到了瑪斯蘭、也找到了愛德華的墳墓,後來,瑪斯蘭順理成章地去了美國。
“我告訴你吧,楊文雅給我來信說,瑪斯蘭身上可能有愛德華的血統。”
我點了點頭,呂萍又說:
“我已經結了婚,你爲什麽還單身?讓過去的事情變成一種回憶,該正常地生活了。”
我沒有搭話,陷入沉思。
這時,參觀結束了,中美雙方座談,呂萍主持,說道:
“石器之路的提出、發現,這應是愛德華,可惜他英年早逝,但卻爲後人開辟了道路。他和娜慕鍾發現的楔形石器以及他留下的日記,具有極其重要的參考價值。這兩件東西的第二次發現者王一純文物館員。多年來,他對石器之路也進行了許多研究,有很多精辟的見解,我們歡迎他先談談吧。”
讓我先發言,是我沒有想到的,我聽到了掌聲,更看到了瑪斯蘭投過來的含意複雜的目光,可我從哪裏開始呢?此時,那些所謂的科學的學術語言都從我的思維中逃逸得一幹二淨,我的腦子裏只有那坡下的蒙古包、嚇人的狗吠、科右前旗的醫院、草原月夜和那醉人的酒香……。
“我只能從那次迷路開始說起。”
我就是這樣開的頭……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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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犁之谷”。黃帝令晏龍殺蚩尤,斬于”凶犁之谷”,此地名在中國版圖內也沒有。晏龍作爲黃帝的雨師,曾到過今天的南美。而”凶犁之谷”即在巴西東部(圭亞那高原)。可以證明這一點的是考古發現,其中之一就是1991年美國學者的論文(奧次頓哥)中介紹的當地易洛魁人保存的兩張鹿皮畫,一張是《軒轅酋長禮天祈年圖》,另一張《蚩尤風後歸墟扶桑值夜圖》,也確鑿地證實了易洛魁人是移民美洲的中國軒轅黃帝的後裔。而”蘇裏南”這一地名,也基本與”凶犁”相符。
再如加勒比。《山海經》中的”奢比:亦稱”諸比”,他是黃帝派去的東方土師。有些民族如肅慎族、印第安人等,明顯是由東北遷徙去的,而易洛魁人即《山海經》中的”禹”(死後被尊爲北方海神)的後裔。
國內學者英山徐顯之先生在《山海經探原》認爲我們的先民到過南北美洲、非洲赤道附近、北極圈、南極大陸。
<<山海經.大荒東經>>有”因民之國”,從古漢語來講,”因、奄、於”都表示大陸邊緣之意,”因”即”印第安”,其國在美洲。曆史上雖也有人認爲中國人多到過美洲,然而很少有人肯定”印第安”人的族屬與中國有關。1988年10月12日《吉林日報》發表了宮先生的一篇文章:《中國–印第安人的故鄉》,文章確鑿認定印第安人就是中國先民的後裔。1989年,英山徐顯之先生在《山海經探原》中寫道:”《大荒東經》”至少有五處談到那裏的人是黃帝、帝俊、颛顼之後,這說明那裏的人和我們的先民有著血統的關系。這能不又一次證明原來居住在美洲的印第安人,就是從東亞遷去嗎?”幾年之後,美國埃默裏大學人類生物化學家華萊士教授及其同事,經過對印第安人遺傳基因的化驗、比較、分析之後認爲,北美印第安人可能是中國人的後裔。”這種線粒體DNA中含有37個基因,這種基因總是從母親遺傳給孩子,因此在跟蹤血緣方面是不會出錯的。”(見《吉林日報》1993年11月24日第八版)委內瑞拉學者認爲印第安人是殷人的後代(武王伐纣時,商朝一部分臣民從海路逃到美洲,)而且有石錠(錨)爲證。
據匈牙利人自己敘述,他們第一代國王是位了不起的英雄,名”阿爾伯特”。即”有”,因此,有熊住在新疆、中亞一帶,這正符合《西山經》有關黃帝的”平圃”即”槐江之山”的地理位置。
《大荒南經》中提到的”胡余”,就是澳大利亞,”胡”讀如au,”余”同”途”音,即,這兩音正是”於”(老虎),即英語Austral。1993年12月27日新加坡《聯合晚報》載文報道:”中國人最先到達了澳大利亞,並不是英國人第一個發現了它。”澳大利亞的土著居民是馬來亞人,他們的圖騰是老虎,與楚人、彜人、瑪雅人是一樣的,他們之間關系密切,可能因爲他們都是古代的虎方人。中國古代稱東方爲人方,西方爲天方,北方爲鬼方,南方爲獸方;而獸方中又有虎方、象方、蛇方等。
節選自《山頂洞戀石》第四章《重逢在周口店(大結局)》。
作者:王德恒,考古學家,中國科學院科學傳播研究中心研究員,北京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