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海上客
新加坡第13屆國會選舉昨天（7月11日）揭曉。目前由新加坡總理李顯龍擔任秘書長的人民行動黨，以61.24%的總得票率，繼續執政。然而，對于人民行動黨來說，這一從曆史上看較低的得票率，也反映出選舉之前媒體所預測的“新加坡可能要政黨輪替”，絕非毫無根據。
李顯龍（左）、李顯揚兄弟
本次新加坡大選前——李顯龍表示，“相比上一屆國會選舉，新一屆國會選舉將完全不同”；加之此前李顯龍還曾表示自己將在70歲時退休，算一算日子也就是他想在2022年退休。如此看來，長期執政的人民行動黨何去何從？自李光耀開國以來，一直在新加坡政壇呼風喚雨的李家人何去何從，都成爲輿論關注的焦點。特別是——今屆大選之前，李顯龍的胞弟李顯揚宣布加入反對黨——前進黨，使得今屆的新加坡大選，有了點“兄弟之爭”的味道。
1
李顯揚一直號稱自己志向並不在大選。然而，作爲新加坡首任總理李光耀的次子、現任總理李顯龍的弟弟，曾擔任新加坡電信首席執行官的李顯揚，在今屆大選前，突然宣布加入反對黨前進黨，這是爲什麽呢？在海叔看來，從李顯揚加入前進黨後，直到當地時間6月30日12時這一截止時刻，都沒有報名參加選舉來看，其加入反對黨無非兩重目的——
2010年10月，在母親柯玉芝的葬禮上，李家三兄妹站在父親李光耀的後面
首先，李顯揚這次就是存心攪哥哥的局來的。李光耀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從長大成人以及此後的發展來看，各自走了不同的精英道路。李顯龍從政，李顯揚從商，李玮玲從醫，似乎都安排得妥妥的——互相之間本該只有合作，沒有競爭。
2015年3月，李顯龍(中)、李顯揚(左二)與李玮玲(右一)出席李光耀葬禮
然而，在李光耀去世後，2017年6月，李玮玲和李顯揚竟然通過社交媒體發表聯合聲明，公開指責大哥李顯龍對李光耀故居的處置違背父親遺願、“公器私用”。原來，李光耀生前，于2013年曾立下遺囑，要求在他身故後，拆除歐思禮路38號老宅。在李光耀去世後，李顯龍卻想保留並作爲紀念館使用。李玮玲和李顯揚發表聲明表示，他們“尊重父親的遺願”，希望拆除老屋。“我們無法從拆除老屋中得到好處，但李顯龍可以從保留老屋中得到好處”。由此，三人分爲兩派，矛盾産生。李玮玲和李顯揚當時就表示，自己並無政治目的，只是憤懑。如今，李顯揚之舉，堪稱當時拆老屋事件的一種延續。
新加坡歐思禮路38號李光耀故居
其次，李顯揚也在刷自己的存在感。盡管此前一直在商界發展，然而，自2017年兄弟爲老宅反目以後，李顯揚竟然時常成爲媒體時政版面的焦點，其動向和言論受人矚目。當他加入前進黨之際，前進黨領導人陳清木說：“李顯揚將賦予我們黨特殊的力量。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的父親是新加坡的建國者，這一點很重要。他決定加入我們的事實清楚地表明，現任政府沒有按照他父親的意願行事。”可見，他的存在，確實能令反對李顯龍的人借力。
2
對于前進黨來說，今年確實是個機會。一方面，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在新加坡有所反彈，使得民衆對人民行動黨的滿意度有所下降。另一方面，今年新加坡有較大“經濟焦慮”——新加坡貿易與工業部在5月底公布的經濟預測稱，預計2020年新加坡經濟將萎縮4%-7%，這是其年內第三次下調經濟預期。
疫情下保持社交距離的新加坡，經濟焦慮持續
星展集團經濟師謝光威預估，第二季度新加坡經濟將萎縮8%。這也意味著新加坡經濟連續兩個季度萎縮，陷入技術性衰退。連李顯龍自己都說，“沒料到會在今年碰上新冠疫情，引發突如其來的公共衛生和經濟危機”。然而，在海叔看來，陳清木和他的前進黨似乎打錯了算盤。本來，前進黨的理念是——讓新加坡擺脫李家的影響力。可他恰恰請來一位李家人爲自己助陣。
6月24日大清早，陳清木與“新黨員”李顯揚共進早餐
6月24日，陳清木與“新黨員”李顯揚在新加坡中峇魯巴刹的熟食中心共進早餐。兩人共同探討“何時出擊”的問題。而這並非兩人第一次共進早餐。在李顯揚加入前進黨前，兩人早在2018年就曾在新加坡西海岸小販中心共進早餐。
2018年，李顯揚與陳清木共進早餐
甚至，陳清木本人也曾經是李家人領導的人民行動黨黨員。在2011年的新加坡總統競選中，他差點當選。想靠反對李家來贏得選舉，卻又是拉著李家人這麽做。在海叔看來，這也是前進黨沒能抓住機會、功虧一篑的原因。
在今屆選舉中，前進黨難道不該在如何抗擊疫情、如何發展經濟上更多與人民行動黨激辯嗎？借著人家家裏兄弟失和做文章，確實意思不大。
3
新加坡向何處去？大概率是——下一任總理不姓李了。李顯龍至少在2018年之前就在尋覓接班人。今年，是68歲的李顯龍以總理身份參加的最後一次選舉。2019年5月1日，此前擔任財政部長的王瑞傑出任副總理並繼續兼任財政部長。新加坡輿論普遍認爲，王瑞傑有望接替李顯龍成爲新加坡第四代領導團隊的領軍者。
李顯龍與王瑞傑
未來，無論王瑞傑能否接班，在海叔看來，今屆選舉時，李顯龍說過的一些話，他可以好好品味一番的。7月6日，李顯龍在網絡直播中引述了李光耀的話，稱人民行動黨提供的是“狗那樣的忠誠”，而不是“貓那樣的忠誠”。他用這樣的比喻來形容人民行動黨與選民之間的關系，強調人民行動黨對選民的忠誠不會輕易改變，而“貓的忠誠不是針對特定個人，一個人走了，貓也覺得無所謂”。
新加坡脫離馬來西亞聯邦以來，之所以有長期不錯的經濟成就，對內來說，人民行動黨、李氏父子的經營，確實有值得總結的優良傳統。從這一點上看，無論是否李家人接班，無論是人民行動黨還是其他黨派在未來的新加坡政壇發揮作用，這些優良傳統都是不能忽視的政治遺産。比起李光耀的故居來，這些政治遺産顯然更爲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