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投資報記者 黃彥韬
年後股市一路走紅,連一些股市新手也嘗到了甜頭。面對大好形勢,已有十年之久”股齡”的林娟卻垂頭喪氣、一蹶不振。
不久前,林娟誤入一場精心策劃、布局缜密的騙局,總計被套走50萬。馳騁股市十余年,林娟雖稱不上絕對高手,但也算是個資深老股民了,起碼的風險意識和戒備心總還是有的。那麽,究竟是怎樣的高智商騙局讓一個身經百戰的股市老司機栽了跟頭?
1.棋始
2018年11月初,林娟被好友拉入一個新建的股票交流群,群裏差不多90個人。微信名爲”宋伯洋”的群主稱自己是做私募的,每天都在群裏分享自己最新的盤面分析、行情預測,偶爾還薦點股。
▲“導師”宋伯洋微信號截圖
林娟常年炒股,微信裏存有大量志同道合的股友,因此經常被拉入類似的股票交流群,對于這一點,她早就習以爲常。
“不得不說,他薦的股真的都還不錯。”林娟說,群裏一些股民稱”買了宋老師薦的股票賺了錢”。宋伯洋每天都在群裏熱心回答股民問題、指導新手操作,林娟對宋伯洋逐漸産生好感。
隨著微信群人數逐漸增多,宋伯洋幹脆在群裏開起了直播間,方便向更多人傳授炒股知識。對于群裏股民,包括林娟在內,從未質疑過宋伯洋如此積極的真正動機。
2.布局
11月底,宋伯洋突然在群裏宣布:公司接到一個20億的大單子,以後就沒有時間再給大家講課了。
群裏炸開了鍋。
“宋老師,我們舍不得您啊!”
“宋老師,感謝您這段時間的傾心教導,希望您在事業上更上一層樓!”
“宋老師,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無私地給我們這些散戶傳授知識的貴人,現在您一走,我們炒股又沒了方向……”
在這些挽留的聲音中,一位股民的話戳中了衆人心聲:”宋老師,能不能用您的資源,再給我們找一些直播來看啊?”話音剛落,股民一呼百應。
▲直播平台界面截圖
在大家的極力要求下,宋伯洋稱,他可以試著和自己從前的老東家”百富勤證券”進行溝通,讓公司給廣大股民開設專門的直播課程。
“百富勤這三個字,讓我徹底打消了對他的所有疑慮。”林娟說,”百富勤”是香港證券界曾經名噪一時的金融企業,雖然20年前在亞洲金融風暴中破産,但被法國國家巴黎銀行接盤後依舊比較活躍,只有精英才能進入百富勤。
▲百富勤證券百科資料
林娟想,作爲散戶,自己在股市摸爬滾打十多年,雖然也摸索出了一些經驗教訓,但還是很缺乏金融界權威人士的專業指導。
于是,在歡呼雀躍聲中,群裏股民,包括林娟在內順利完成集體移民–“搬到”新的微信群中。新成立的微信群名叫”百富勤證券粉絲群”。宋伯洋”因爲做大單子”去了,二號主人公”晔秋”接班上線。
▲“導師”晔秋微信號截圖
3.中盤
畢竟是業界有名的專業證券公司,比起宋伯洋一個人在群裏大聲疾呼,新群看起來更專業–不僅配有4位資深講師,還有專門的客服,以及助理”曉慧”、”珍珍”、”Miss劉”,甚至還有金牌助理”晗晗”負責每天催促群裏股民聽課。
▲助理曉慧催促股民聽課
細心周到的服務,群友們受寵若驚,他們對于這些從天而降的陌生人帶來的一切便利,絲毫沒有懷疑。
4位”深經股海”的導師每天在直播間講解宏觀經濟、技術形態、風險控制,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他們沒有發布任何廣告,授課之余,更多的是與大家”交心”。
例如,導師晔秋向股民介紹自己的經曆:畢業于廈門大學,在華爾街做分析師3年,在國內多家私募機構擔任操盤手多年。另一位導師說自己曾瀕臨破産,到五台山拜佛燒香,而後偶遇貴人點撥了他,讓他東山再起重回巅峰。從此,他便下決心要回饋股民,報答社會。
▲助理發布“百富勤”導師簡介
這般曲折動人的故事,讓群裏股民漸漸相信,導師們是願意傾囊相授而不圖任何回報的。
“導師們都身價過億了,根本看不上我們這點學費,所以他們說免費傳授知識是爲了報答社會,我當時真信了。”和林娟一樣,許許多多資深老股民,他們戒備森嚴的心理防線逐漸被導師們長期的”無私奉獻”所擊潰。用林娟的話說,兩個月的時間,股民們對導師的情感已經從”感謝”上升爲了”感動”。
▲4位“導師”直播課程表
但是後來的事實才證明,就像溫水煮青蛙一般,這些機警的老股民、連同那些剛入門的股市小白,全部”繳械投降”成爲”導師們”案板上的魚肉。
4.收網
2018年12月15日前後,客服在群裏高調宣布,”百富勤證券”正在籌備重新回到A股市場,計劃于2019年3月上市,屆時將邀請群裏老朋友莅臨現場見證。
客服還說,公司發行了基于區塊鏈技術的數字貨幣”富通幣”,具備極大的投資價值,由于數量有限,將采取抽簽的形式免費贈送725個原始幣,用于回饋群裏的股民。
抽簽開始,場面很熱鬧。不少股民都中簽了。沒中簽的股民在群裏叫嚷著不公平,要求”分一杯羹”。熱心助教宣布,她去向公司爭取上市前再送大家一波原始股,這才平息了”衆怒”。
▲“百富勤”年終會議邀請函
林娟就是中簽的”幸運兒”之一。她在群裏一言不發,偷偷竊喜。只是她後來才知道,此前群裏因爲沒有抽到”富通幣”而叫嚷的人,其實全部是”托兒”。
隨後,”百富勤證券”的高管王總親自上了一堂直播課,講解公司未來發展規劃,重點強調”富通幣”的巨大潛藏價值。導師接著講課,對王總所透露的”內幕信息”進行解讀,暗示股民們趕緊”割票換幣”。
5.尾盤
很快,”百富勤證券”精心制作的富通幣交易平台幣世代(ceex)也上線了。這是一個具備分時圖、K線、技術指標等元素的交易平台。
▲幣世代交易平台界面
從表面看,和大型炒股平台幾乎不相上下,用戶注冊時還需手持身份證正反面、銀行卡正反面的照片,操作顯得很正規。
▲富通幣開戶流程
2018年A股市場全年疲軟,股民手裏的股票大部分被套。當他們看著自己免費獲得的”富通幣”從1元漲到3元,再到10元,喜不自勝。很多人開始自發割票買更多的”富通幣”。
▲幣世代交易平台界面
越來越多的人按捺不住了。有的人爲了保險起見開始只投入很小一部分錢,可看著那”富通幣”一天天飛速上漲,想多賺點,便慢慢加大了倉位。
也許是覺得大家投入速度太慢,助理又在群裏宣布,公司推出”雙保定投”服務,讓投資者買得安心。所謂”雙保定投”就是購買了”富通幣”的投資者,不光能夠賺取貨幣升值帶來的價差,還將享受現金分紅,未來三個月按照持幣市值,以5%、10%、15%的比例派發。果然,當第一個月分紅提現到賬的時候,群友們就變得”瘋狂”了起來。
▲客服解釋利息到賬延遲問題
林娟將股市的50萬股票全部賣出,購買了”富通幣”,享受著貨幣市值一天天上漲帶來的愉悅。
到了今年2月初,年關將近。助理宣布,過年期間公司要放假,年後再繼續投資咨詢和課程直播,並透露,年後會針對”富通幣”的投資者建立新群,請群裏各位自主退群。
▲客服通知“自主退群”
就這樣,大量股民懷揣美好的心情回家過年去了,心想著等過年後在進入新的投資群。
2月8日,大年初四。打開系統,直播間顯示”404″(無法訪問)、交易平台顯示”404″、助教與客服全部失聯。在這些平台和網站關停前,每個”富通幣”已經漲到了31元,但沒有一個人成功兌現……
▲交易平台網站關停
6.維權
什麽都沒有了!所有人才回過神來,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抓狂之後,一些比較理智的人開始想辦法維權。大家專門成立了受害者維權微信群。
有的在網上四處發帖”尋找線索”,同時也告知”後來人”不要再上當。
▲股民四處發帖維權
林娟則找到《金融投資報》希望得到幫助。
林娟說,群裏有個河南受害者得知消息後突發心髒病住院;”90後”薛茂麟也因爲投入家中全部積蓄,氣跑了結婚不久的妻子;許多退休老人多年積蓄全部被騙、甚至還欠了銀行貸款;有個工人雖然只損失了幾千元,但他的月工資也只有一兩千……”當初那些人還號召我們動員更多人來發財,幸好哦,我還沒把親戚朋友拉下水。”
根據另一位受害者張淑芬提供的名單,截至3月26日,已建立聯系的受害者達到78人,自述金額合計724.8萬元,人數和金額也還在增加。
更多人卻因爲羞于提及,不願露面。他們害怕周圍熟人親人知道後被嘲笑,成爲人生的”汙點”,或是擔心涉嫌詐騙的這些人狗急跳牆進行報複。
張淑芬說,她不怕,她敢于直面鏡頭訴說自己的經曆,一來提醒大家引以爲戒,二來希望有關部門能夠”把這案子破了”。另一位年過7旬的退休工人,也表示一定要親自口述。(爲了保護他們的隱私,記者對其采訪內容進行技術處理後發布。)
▲股民向《金融投資報》記者講述被騙經曆
部分人到自己所在地的公安機關報案,但很多情況下由于證據缺乏,不少受害人的報案過程充滿曲折,甚至難以立案。
截至3月26日記者了解到的最新情況,上述78名受害者中有77名已經報案,其中僅有3人爲集體報案,自述金額合計12.9萬元,其余74人均爲分散式自主報案。
▲受害者向記者展示立案告知書
一位業內人士分析說,新型詐騙者對法律很有研究,股民一旦”收下分紅”,只能算作普通的經濟糾紛,很難上升到詐騙層面。同時,被害人來自全國各地,過于分散,也給公安人員辦案帶來極大難度。再就是,受害者反應過來”受騙了”,還在思考如何維權時,詐騙者已經利用足夠的時間轉移資産、銷毀痕迹、安全出逃。
7.最新
之前的3月15日,記者曾以朋友身份陪同林娟到其所報案的轄區派出所領取受案回執。
3月25日,林娟告訴記者,尚未接到警方的回複。26日,記者致電該派出所了解最新進展,值班人員表示,無法提供具體辦案民警的聯系方式,但如果有相關進展,辦案民警會直接聯系報案人,報案人如果想了解辦案進程,也可直接到派出所咨詢。
▲林娟領取了受案回執
四川公生明律師事務所律師田勇告訴《金融投資報》記者,根據《刑法》第一百九十二條規定,以非法占有爲目的,使用詐騙方法非法集資,數額較大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二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五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五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産。
田勇說,這種網絡詐騙案件,其實不推薦受害人單獨報案,”全國每天新增詐騙案件那麽多,分散化的報案將給公安機關協調並案帶來很大難度,各地派出所辦案條件和力量也有限,建議受害人集體報案給經偵。”
經查詢,”百富勤證券直播間”的域名注冊商爲成都西維數碼科技有限公司。
▲“百富勤”直播間域名信息
3月26日,《金融投資報》記者致電成都西維數碼科技有限公司咨詢該域名情況,公司域名濫用投訴部門客服人員對此解釋稱,公司爲向企業及個人提供域名注冊的服務商,www.18tun.com確實在爲該公司所注冊的域名,但截至3月26日剛好一年到期,並且該域名的DNS並不在公司,而是其他的服務商,”如果出現利用注冊域名實施詐騙的行爲,受害人可以通過公安機關進行報案,在公安機關出具協助函的情況下,公司會將注冊相關的實名信息提供給公安的網安部門。”
截至目前,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相關騙局系被收購後的百富勤證券公司所爲,絕大多數受害者也推測,這大概率是詐騙團夥假借券商公司名號實施的詐騙行爲。
8.跟進
這段時間,記者先後對二十余名受害人進行了訪問,除了聽他們”複述”林娟講述的過程細節,也發掘出一些新信息。
受害者不僅僅來自”百富勤證券-富通幣”直播群,還有的來自”漢唐證券-漢唐幣”(類似于百富勤證券,漢唐證券也于2005年破産清算),以及一個叫”公興幣”的群。通過群裏昵稱一一排除,三個群裏剩下的人竟然幾乎完全相同。有理由懷疑,這很可能是同一群人同時操控了多個微信群。
▲”漢唐幣”受害者自述被騙經曆
這些受害者來自全國各地不同行業、不同年齡段。有退休的”老公安”吳立軍、退休教授張淑芬、十多年股齡的林娟,還有”90後”股市小白薛茂麒……無論是老股民還是新股民,都被對方成功騙過了本有的戒備心。
爲了印證某些猜測,記者綜合站長之家whois域名查詢、Wind金融終端中國企業庫等渠道檢索出以下信息:
(1)”百富勤證券”直播平台”百富勤官網直播間”的注冊商爲成都西維數碼科技有限公司,創建時間2018年3月26日。
(2)”百富勤證券”數字貨幣交易平台”幣世代”注冊商爲GoDaddy.com,LLC(一家提供域名注冊和互聯網主機服務的美國公司),創建時間2018年9月26日。
(3)”漢唐證券”直播平台注冊商爲阿裏雲計算有限公司(萬網),聯系人闫浩東,創建時間2018年9月19日。闫浩東在2017年8月18日至12月12日期間注冊了8個網站。
▲”漢唐證券”直播平台域名信息
(4)”公興幣”交易網站”品幣網”服務器ip解析爲”新加坡阿裏雲”。
“公興幣”直播平台”點石成金”注冊商爲阿裏雲計算有限公司(萬網),聯系人爲江西否極泰商貿有限公司,創建時間2018年12月26日。
▲”點石成金”直播平台域名信息
(5)通過whois反查,江西否極泰商貿有限公司在2018年11月11日和12月26日總共注冊了184個網站;其中11月11日注冊8個,12月26日注冊了176個;
▲江西否極泰商貿有限公司whois反查信息
當然,從以上查詢信息可以看到,因爲注冊的域名和DNS各不相同,並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這些網站及交易平台就是同一群人在操控。
3月26日,記者致電注冊時間爲2012年的”漢唐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及注冊時間爲2015年的”深圳市漢唐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兩部電話均能撥通,但無人接聽。
業內人士表示,當前,假借破産或重組券商名號行騙的現象常有發生,截至目前,中國境內已破産或重組的證券公司有數十家,很多公司已經不是原來的名稱,于是有人便假借其名號,給取證造成了極大難度,”遇見此種情況,投資者只有常保謹慎之心,先查一查,切勿輕信。”
9.監管
值得關注的是,除了”百富勤”及”漢唐”、”公興幣”等,還有類似的”直播平台”,雖然名稱不同,但直播形式很雷同。
被”公興幣”平台”抛棄”的”90後”薛茂麟向記者提供了一個截圖,是名爲”股道吾家”的直播平台網址、賬號、密碼。
▲”股道吾家”直播平台
3月27日發稿前,記者通過其賬號和密碼仍然能夠登錄該平台。
此外,另一股民也向記者提供了一個名爲”主升浪投資課堂”的直播平台賬號密碼,3月26日上午11時33分,記者進入,發現該平台正在直播!幾分鍾後,直播”老師”表示:”因時間關系,今天就分享到這裏,明天繼續。”
▲”主升浪投資課堂”直播平台
經查詢,”主升浪投資課堂”直播網站注冊商爲阿裏雲計算有限公司(萬網),聯系人爲廣州中船貿易有限公司,創建時間爲2018年1月10日。
“股道吾家”直播間網站注冊商爲浙江貳貳網絡有限公司,聯系人爲李巧蓮,創建時間爲2018年12月11日。經查詢,李巧蓮在2018年10月29日、2018年12月11日、2019年3月1日分別注冊了一個網站。
此外,通過李巧蓮注冊”股道吾家”網站時所用的郵箱反查還發現一個名爲”康大群”的人在2018年6月12日及2018年12月13日通過同一郵箱注冊了2家網站。
對于類似股票、投資等直播平平台,監管層其實早有相關規定。
2018年9月7日,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在官網發布《網絡直播平台”非法薦股”活動風險警示》表示,近年來,通過電視、廣播、報刊等傳統媒體”非法薦股”已大幅減少,但利用網絡直播平台”非法薦股”的增多。主要表現爲:個人或機構在網絡直播平台開通直播房間,成爲”主播””播主””圈主”,以”股神””大V””老師”自居,號稱擁有資深投資背景、神奇實戰業績,以”分享炒股技巧””鎖定牛股””推薦黑馬股”等吸引眼球,利用”高手指導””大佬看盤””名家談股”等名目宣傳誘導投資者充值購買”金幣””鮮花”等平台虛擬幣或禮品,通過”直播訂閱””收費文章””付費問答”等各種項目讓投資者持續繳費,”此類直播薦股是一種新的招術,誘惑力強,播主頭銜多變、身份隱秘,投資者往往難以識破。”
證監會表示,根據國家有關規定,網絡直播薦股收費屬于證券投資咨詢活動,未經許可,任何機構和個人不得從事此類活動。直播平台上的播主有償提供薦股服務,未取得證券投資咨詢從業資格的,或者取得證券投資咨詢從業資格但未在證券投資咨詢機構或證券公司執業的,涉嫌非法從事證券投資咨詢業務;上述直播平台運營機構未取得證券投資咨詢業務資格的,涉嫌非法經營證券業務或者爲非法活動提供便利。
-後記-
記者對此事的了解和采訪過程,滿是遺憾和痛心。當然,也對行騙團夥的”能力”感到驚訝。受害者並不全是一點警惕意識都沒有的新手,有很多人是在股市裏”身經百戰”的老股民,知識儲備和閱曆算不上絕對專業,但也是”見過世面”的,但還是掉入了對方精心布下的陷阱。
記者從受害者保存的直播錄屏看到,群裏”導師”講盤面、講風控顯得很專業。
在群裏講課、大量注冊運維微信號、專門租用海內外服務器、大手筆制作交易平台、發布邀請函和宣傳片、精心編制財富故事、依托百富勤證券的名聲、分紅派息增加吸引力……這所有環節,無一例外都給投資者制造了巨大的誘惑,同時也造成後期維權上的困難。
這夥人算得上”高智商”,懂證券、懂法務、懂技術、懂心理,行事之隱蔽、布局之持久,令人吃驚。
爲什麽詐騙團夥可以肆無忌憚地行騙,而且還都能成功?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回過頭來看,這些人的手段的確高明,但也並非滴水不漏,中間其實在很多環節都出現過瑕疵。
例如,爲何注冊賬戶都要求手持身份證正反面拍照,但買幣時卻是通過向個人賬戶轉賬由對方代買?林娟說,她也曾經懷疑過,但對方解釋稱是因爲交易平台在海外,國內賬戶無法直接購買,她就相信了。她還說,網上有很多炒”比特幣”一夜暴富的消息,區塊鏈概念也很紅,她將這些一知半解的碎片信息拼湊起來推斷,就成功說服了自己相信對方。
再就是,2月初春節前,助理說要放假了,年後再繼續咨詢和直播,聲稱”要建立新群”,請大家自主退群。難道就沒有想過,退群之後不就是”失聯”了麽?怎麽再聯系?怎們進入新群?林娟說,這個問題確實沒有多想,都以爲”助理建有資料庫”,”也還互相加爲好友後一一對應輔導過”,會把大家”重新拉入新群”,”我覺得,沒有把親戚朋友一起拉下水,是我這件事上最大的理性和慶幸。”
我們來爲這些涉嫌詐騙的人算算”成本投入”。
▲網查域名注冊價格
注冊一個cn域名網站16元,注冊200個網站也就3200元;雇幾個人扮演”客服、導師、助理”等;找人依葫蘆畫瓢做一個像模像樣的交易網站、直播平台;請兩個美工和文案做一些宣傳片、邀請函、策劃書之類的……這樣算起來,兩個月,不超過五十萬元的成本,卻可以卷走成百上千萬的資金。
投入成本很低,如果沒有被”抓到”,這”收益”便高得驚人。而對于監管層面,各種詐騙形式不斷升級,詐騙團夥”打一槍換個地方”,也爲監管增加了難度。林娟則認爲:”保持經常性的監管壓力,還是可以減少很多這些事情,但是現在各個環節的監管打擊力度還是不夠,相關制度建設也亟待完善。”
“投資有風險,入市需謹慎”、”天上不會掉餡餅”……這些話說起來人人都懂,卻又有無數人在這上面栽了跟頭。目前我們希望的是,公安機關和相關部門能夠重視起來,花點力氣查處這些不法分子,盡量減少投資者的損失,打擊犯罪的同時也給投資者們好好上一課。
※注:文中所有受害人姓名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