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王昱倩
編輯|劉海川
過去幾年，被稱爲雲南省農信社“三駕馬車”的蔣兆崗、羅敏、萬仁禮相繼落馬。而與這三人緊密關聯的雲南省省委原常委、秘書長曹建方也先是被斷崖式降級，三年後，又因受賄罪歸案。
自稱“雲南最大銀行”的農信社系統，其腐敗窩案根源複雜，既牽扯多個違規放貸項目，也與其不同尋常的盲目擴張、購置新樓關聯。
“馬前卒”與“枕邊人”
2019年1月22日，“紅河政法委”微信公衆號發布消息稱，1月8日，雲南紅河中院對雲南省農村信用社聯合社（以下簡稱“雲南省農信社”）原黨委書記、理事長萬仁禮受賄案作出一審宣判，判處有期徒刑六年，並處罰金人民幣150萬元，違法所得依法予以追繳。
上述三人被業界稱爲雲南省農信社“三駕馬車”。2011年，三個人命運集結。原任雲南省財政廳企業處處長的羅敏，在這一年調任省農信社副主任。原任副主任的萬仁禮升爲黨委副書記、主任。同一年，任職雲南省政府副秘書長的蔣兆崗調任省農信社黨委書記。
4年後，紮根于雲南省農信社的腐敗窩案案發。
率先被查的是原主任羅敏。羅敏落馬後，2017年6月，萬仁禮被查。2018年5月10日，雲南省公安廳發布對蔣兆崗的A級通緝令，震驚全國。
此時，蔣兆崗已離開省農信社，調任西南林業大學校長。界面新聞此前報道，雲南省一位主要負責領導在部署工作談話時明確，蔣兆崗事涉“農信社系統的問題，預計涉案巨大”。
2018年5月30日，蔣兆崗被抓獲。根據《中國紀檢監察報》，蔣兆崗在省紀委安插“內線”，得知自己將被省監委采取留置措施，于是參加完學校的調研活動，回到家換了衣服，將手機燒毀，藏匿在自家車庫中吃下20片安眠藥，昏睡兩天後，又在妻子的協助下，隱匿在一處公寓長達20天。
雲南省農信社腐敗窩案涉事幾方，與雲南省委原常委、秘書長曹建方關系密切。
2015年底，羅敏接受調查5個月後，曹建方遭遇斷崖式降級，免去省委秘書長兼省委省直機關工委書記職務，降爲副處級非領導職務。根據雲南省紀委、監察委制作的反腐片，羅敏系曹建方十余年的情人。她同時還與多名男性商人保持不正當兩性關系，爲他們在財政補助、工程項目與辦理貸款等方面提供方便。
蔣兆崗被抓七個月後，2019年初，曹建方再因受賄罪被移送檢方審查起訴。
監察委掌握的有效證據顯示，蔣兆崗在工程建設承攬、幹部任用、職工招錄等事項上對曹建方唯命是從。“甘願成爲其謀取私利的馬前卒、急先鋒。”
萬仁禮的落馬也直指曹建方案。與蔣兆崗、羅敏于2011年“空降”雲南省農信社系統不同，萬仁禮在該系統內任職13年。萬仁禮落馬後，承認自己曾多次向時任副省長曹建方、時任省委書記白恩培送錢送禮。上行下效，萬仁禮收受的禮金幾乎覆蓋全省農信系統，一度形成“信封文化”。
羅敏（左）、蔣兆崗（中）與萬仁禮（右）。圖片來源：網絡
“雲南省最大的銀行”
時間回溯到2013年11月，“三駕馬車”勢頭正勁。在雲南省農信社第三屆理事會第一次會議上，萬仁禮被選舉爲理事長，羅敏爲主任。時任黨委書記的蔣兆崗在會上作報告：雲南省農信社經營規模居全省銀行業金融機構首位，已經實現了“農信速度”、“草根金融終成一哥”。
會後，三人微笑握手、合影，意氣風發。
一位不願具名的農信社系統人士稱，當時省農信社自稱“雲南省最大的銀行”，“鋪天蓋地進行宣傳，在高速公路，甚至垃圾桶上，都貼滿了廣告。”羅敏還在內部提出“年年新增一千億”的目標。當經濟下滑迹象出現，其他銀行紛紛收緊放貸規模的狀況下，省農信社要求內部“逆向行駛，彎道超車”。蔣兆崗在一篇署名文章裏提出，到2017年末，全省農信社存、貸款力爭達到8000億元和6000億元。
“完全是口號式經營。”上述人士指出，在膨脹政策的刺激下，各地農信社爆發式收購自助ATM機網點。“一個區級農信社就擁有200多個網點，每個網點投入成本約五、六十萬元。不僅帶來的營收少，還造成了資源浪費。”
資金體量大，加上政策性優惠，在農信社系統任職成了“肥差”。一位雲南財經大學的負責人稱，“當年昆明農信社一些領導都年薪將近百萬。”
根據雲南省紀委、監察委制作的反腐片，三位“一把手”均極力攀附時任分管金融的副省長曹建方。
在反腐片中，萬仁禮說，有一次，曹建方帶隊出國考察，雲南省農信社有兩個名額，指定給了蔣兆崗和羅敏。“他們兩人調來的時間短，特別羅敏排在我之後。這是一種政治待遇。我就開始想，哪些方面沒做好，同領導的關系不如別人。”後來，萬仁禮主動爲曹建方出國資助經費，還向與其關系好的企業老板送錢。
中國裁判文書網上一則判決顯示，蔣兆崗與曹建方的秘書吳敏章存在不同尋常的交往。2012年下半年，因開發“西南海”項目需要貸款授信，吳敏章的發小——雲南仁澤地産公司董事長陳勇請蔣兆崗吃飯。飯桌上，蔣兆崗叫來時任昆明市盤龍區農信社理事長李紅坤、主任李明，“讓他們關照陳勇”。
最終，仁澤地産向盤龍區農信社申請到了7億元的貸款授信，並貸了3.9億元貸款。蔣兆崗的起訴書顯示，爲此，陳勇向蔣兆崗行賄20萬元。
公開報道顯示，2014年1月，仁澤地産以約15億元拿下西南海項目的土地，但是它的注冊資金僅3億元。不到十個月，昆明市國土資源局發布公告稱，仁澤地産拖欠土地款逾5億元。加之拖欠工程款，西南海項目陷入停滯。此後，仁澤地産的2宗閑置土地降價拍賣，卻以流拍告終。
仁澤地産的債務達到73.53億元，由于負債率太高，多數房企望而卻步。雲南物流集團、長豐地産以及龍湖地産先後傳出接盤消息，最後不了了之。
昆明市農信社訴仁澤地産債務糾紛一案的判決書顯示，仁澤地産的擔保公司也不願承擔還款責任，稱受其欺騙簽訂保證合同。由于債務正在重組，法院裁定終止執行程序。
主體封頂後，西南海項目停工至今。該項目占地面積約2000畝，如今，住宅樓空置，雜草叢生，垃圾成堆，到處貼滿了業主售房的小廣告。
仁澤地産公司位于昆明市滇池度假區西貢碼頭。一份《西南海項目重組推進計劃時間表》顯示，至今仁澤地産還在尋找重組資金方。
西南海項目停工至今，樓房空置，荒草叢生。
購置辦公樓損失國有資産上億元
2018年3月，雲南農信社黨委對省委巡視組通報整改情況。當提及，關于“鋪攤子上項目，基建工程爛尾嚴重”，雲南省農信社表示，對五華區農信社業務經營用房、曲靖市農信社業務經營用房兩個項目，按照信貸、基建統籌考慮，綜合施策化解風險。
位于北京路的置地廣場項目，由雲南中原實業地産公司承建。停工將近三年，目前，B塔超高層寫字樓建到四十多層，A塔商住兩用樓建到十多層。
一位接近五華區農信社的內部人士稱，五華區農信社簽訂總價款10億左右的合同，一次支付8億元。除了購置了10層樓辦公，還購置了超過200個車位。
根據《南方周末》報道，蔣兆崗在雲南省農信社任職的最後一年，要求各級農信社大規模收購固定資産，昆明幾乎每個區的農信社都購置了新的辦公大樓。
由于中原實業地産公司資金鏈斷裂，該項目停工至今。碧桂園接手該項目後，仍未有複工迹象。
工商資料顯示，中原實業注冊資本爲3000萬元，法人闫政柏控股95%。闫政柏與兄弟闫泰丞共同經營公司。
界面新聞從一位核心人士處獲悉，闫泰丞行賄蔣兆崗及其妻子、情婦，從而順利從省農信社貸款融資，接手置地廣場項目。項目還沒建好，中原地産欠下巨額債務，致使置地廣場成爲昆明著名的”爛尾樓”。
蔣兆崗的起訴書顯示，2006年到2015年，闫泰丞向蔣兆崗的妻子徐瑞麗、情婦龔瑤行賄新加坡房産一套（價格爲332萬新加坡元）、人民幣491萬元以及28.84萬新加坡元。按照蔣兆崗的要求，闫泰丞安排員工與龔瑤合作開辦重慶江北區晨江公司，闫出資400萬元。
一位農信社系統人士透露，闫氏兄弟起家曲靖市，通過蔣兆崗妻子徐瑞麗與蔣熟識。闫泰丞與五華區農信社理事長姜華的關系也不錯，姜華通過闫氏兄弟進而攀附蔣兆崗。蔣兆崗的起訴書顯示，2011年到2016年，爲了晉升職務，姜華行賄蔣兆崗妻子徐瑞麗11.933萬元和500克黃金。
“一般民營企業沒有那麽大的實力，卻大招大攬了很多地。”上述農信社系統人士評價道，“那幾年，信用社向很多企業貸款，動辄撥出幾千萬，導致信貸結構失衡。僅中原地産在農信社融資20多個億，幾乎全部（成）不良（資産）。”
除了置地廣場，闫氏兄弟與蔣兆崗的利益之手也伸向曲靖。
蔣兆崗的起訴書顯示，他涉嫌國有企業人員濫用職權罪，造成曲靖市農信社損失1.47億國有資産：在曲靖市農信社業務樓項目未經省農信社審批獲得立項和批複情況下，蔣兆崗擅自決定由曲靖市農信社主任李豔坤與闫泰丞簽訂合同，並指使曲靖市農信社于2013年至2016年向闫泰丞的公司支付購房定金1.1億元和農民工工資0.37億元。該項目于2015年停工至今，項目用地已被申請司法強制執行，造成曲靖市農信社損失1.47億元。
2019年1月23日下午，曲靖市農信社向界面新聞證實稱，“那幢業務樓打好地基就停工了。沒有內部問責或處理。”
項目停工的同年，曲靖市農信社主任李豔坤履新昆明市農信社主任。起訴書顯示，由于蔣兆崗在職務晉升方面照顧他，李豔坤向蔣行賄3萬元，向其妻5萬元。
省委巡視組對農信社開展巡視時，劍指“盲目決策，脫離實際購建地標性建築”。2018年3月，雲南省農信社在整改情況中稱，已通過印發全省農信社經營用房購建標准及審批權限等文件，將明確要求各級行社嚴禁超財務承受能力投資。
雲南省紀委、監察委的反腐片稱，在蔣兆崗、萬仁禮、羅敏主政期間，在他們的直接幹預和插手下，雲南農信社像這樣“買貴了”、“買多了”、“不該買”、“買出風險了”的項目比比皆是。
雲南中原實業地産公司。
憑借領導意志放貸
蔣兆崗、羅敏與萬仁禮搭班期間，憑借領導意志放貸，幾乎是雲南省農信社普遍存在的問題。
起訴書顯示，蔣兆崗爲雲南祿達財智公司向盤龍區農信社、五華區農信社貸款提供幫助，該公司董事長何力以蔣兆崗情婦母親黃學君的名義，出資250萬元購買農信社股金250萬股。
貸款逾期無法償還，五華區農信社遂訴至法院，要求祿達財智公司的股東及擔保人西雙版納輝煌都暢大飯店償還本息約1.6億元。一審中，昆明市中院判決五華區農信社勝訴。
之後，西雙版納輝煌都暢大飯店提出上訴，稱五華區農信社違法發放貸款，與祿達財智合謀騙取貸款。
西雙版納輝煌都暢大飯店的代理律師楊名跨、張具堆告訴界面新聞，祿達財智的貸款事由是向某公司購買天然氣，但“實際上，祿達財智無經營天然氣資質”。根據股權穿透，賣方公司的實際控制人也是何力。裁判文書網公布的另份判決書顯示，祿達財智與這家公司是一套班子，人格混同。
“虛構交易，左手套右手。”張具堆說。他提供的另一份判決書顯示，祿達財智曾向法院提供財務報表，上面經營數據爲零。“也就是說，該公司從成立以來沒有任何經營行爲，是空殼公司。還曾被提起過司法解散。”張具堆說，“但是它卻順利通過了五華農信社的貸前審查，並向其發放1.4億元貸款。”
根據法院判決書，何力目前因合同詐騙罪被羁押于昆明市盤龍區第一看守所。
羅敏的判決書顯示，羅敏經手的不少貸款，也靠“打招呼”放行。比如，她爲其情人雲南邦業園林綠化公司老板桂雍在企業貸款、房地産銷售方面謀取利益，收取100余萬元賄賂、價值24萬的孔雀圖一幅。
在昆明享有盛名的“潤城”項目，其背後老板子元集團林立東，也曾想從羅敏處獲得巨額融資。
羅敏的判決書顯示，她調任雲南省農信社後，子元集團董事長林立東多次想從農信社貸款融資。相關政策規定，不允許農信社向房地産公司發放大額貸款。于是，林立東聯系山東國際信托公司，由其作資金的通道方。雲南省農信社投資購買山東國際信托公司的信托産品，再通過私募資金的方式將錢打給子元集團。
在草擬的合作協議中，對于山東信托和雲南農信社共同認可的項目，在合規的前提下，雲南農信社每年提供不少于50億元的資金支持。
省農信社資金運營管理中心主任李坷曾多次反對該項目。他對羅敏稱，一是有監管政策障礙，二是擔心購買信托産品的風險不可控。羅敏批評他，只會從專業的角度考慮問題。“要繼續和山東國際信托洽談。”
作爲回饋，羅敏在“潤城”小區低價購買了一套房子。羅敏生日時，林立東送她一塊愛馬仕絲巾、兩塊黃龍玉把件和一支黃金玫瑰。
這筆業務最終沒有成功。根據林立東的證言，後來，他知道相關部門已在調查羅敏，不想找麻煩，這件事就擱置下來了。
針對界面新聞的采訪要求，子元集團回複稱，“林立東目前在國外，公司是合法合規經營。”
雲南省農信社辦公大樓斜對面，是“潤城”售樓部。
高位營銷進入國庫資金存放銀行名單
羅敏的判決書顯示，2011年12月底，昆明市農信社的理事長高波和主任施增榮宴請班子成員在“翠湖會”吃飯。施增榮給在場的每人發了一個6000元人民幣現金紅包。之後，施增榮用牛皮紙包了一個2萬元人民幣的信封送給羅敏，還接連送了兩根金條。
2011年，雲南省農信社由社領導代表下屬單位到省屬各廳局級單位拉業務，進行“高位營銷”。通過羅敏協調，昆明市農信社進入到國庫資金存放銀行名單中。入圍後，昆明市農信社的財政國庫資金和煙草公司收購專項資金存款第一年大概就有100億元。
省財政廳的國庫資金之前是存放在中國人民銀行，利率比農信社高。這些資金 轉存農信社之後，施增榮的薪酬大幅提升。判決書顯示，施增榮行賄金條的費用由昆明市農信社的營銷費用中開支，“過後經辦人員找一些發票報銷處理掉，不會有明確的記錄”。
截止2016年，國庫資金在農信社累計存款積數1301億元。羅敏還協調了社會保障廳、民政廳、省移民局、滇中産業新區等多家單位的資金。
案發後，羅敏因受賄罪被逮捕。昆明市中院判處羅敏十年零六個月有期徒刑。2018年4月，施增榮被紀委、監察委調查。
與蔣兆崗、羅敏的情節相比，萬仁禮主要在工程承攬、獲取貸款方面謀取利益。爲此，他曾收受了價值百萬余元的高爾夫球會員卡。
萬仁禮的判決書顯示，從2003年起，萬仁禮結交了高爾夫球友方勝，逢年過節，方勝都給他送禮。萬仁禮經常出席方勝組織的飯局，與昆明市、官渡區農信社的高層一起吃飯，利用影響力幫他打招呼。方勝的公司僅在官渡農信社累計貸款就達到數億元。
2009年，方勝送給萬仁禮一張70萬元的高爾夫俱樂部會員卡。八項規定出台後，萬仁禮要求辦理更名，銷售部工作人員隨意編了一個名字“王力”，便登記在電腦系統中。萬仁禮還幫另一個公司老板獲取貸款6億元，收受一張50萬元高爾夫球會會員卡。
相關認定事實顯示，羅敏被查辦後，萬仁禮感到不放心，于是將會員卡退了回去。
雲南省財政廳家屬院，羅敏的住宅。
窩案發酵
羅敏被查後，雲南官場多有議論，下一步將指向曹建方。
一位雲南政界人士稱，他有次看到曹建方出席活動，郁郁寡歡，神情落寞。不久後，曹建方被斷崖式降職。“被降職的三年間，曹建方幾乎很少公開出席活動，深居簡出。他也沒去挂職的農墾局上班。”
不久，曹建方的秘書吳敏章也被移送司法機關。蔣兆崗則從農信社黨委書記調任西南林業大學校長。比曹建方小7歲的蔣兆崗是他在雲南財大時的“校友”。蔣兆崗從任省政府副秘書長期間，就協助副省長曹建方。調任農信社系統，更屬于曹建方分管領域。
羅敏原是曹建方在省財政廳的老部下，後來兩人發展成情人關系。根據判決書，羅敏被“兩規”後，仍對“保護傘”心存幻想，提供虛假談話。她還曾將三個裝有現金、玉石、珠寶及貴重制品的行李箱交予他人藏匿。
在雲南政界，很多人知道，曹建方曾是白恩培賞識的“優秀幹部”，從財政廳長任上彎道超車進入省委常委行列。2014年8月，主政雲南十余年的省委書記白恩培被中紀委調查，引起了雲南官場地震。
熟悉曹建方的雲南官場人士都知道，他是個挺江湖氣的人。他不避嫌，處處關照自己的“小兄弟”。
2019年1月2日，曹建方因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爲他人謀取利益並收受巨額財物，涉嫌受賄犯罪，經雲南省監察委員會會議研究並報中共雲南省委批准，決定取消曹建方退休待遇；收繳其違法所得；將其涉嫌犯罪問題移送檢察機關依法審查起訴，所涉財物隨案移送。
上行下效，根據省委巡視組通報，省農信社存在的問題包括，幹部崗位變動調整頻繁，存在破格或越級提拔、帶病提拔、照顧關系等。根據南方周末報道，蔣兆崗調任雲南省農信社後，大範圍撤換各級信用社的主任、理事長，以至有段時間，各信用社理事長打招呼的開場白都是：“你現在在哪裏？”
蔣兆崗的起訴書顯示，爲謀取職務晉升，昆明市農信社主任施增榮行賄蔣兆崗4.6萬元、5000美元。
萬仁禮的情況類似。根據雲南省紀委、監察委制作的反腐片，他收受的禮金幾乎覆蓋全省農信系統，爲30人的工作調整打招呼，公開買官賣官。
至今，雲南農信社窩案余波未了。“開了警示會，新任班子上任後，政策趨向緊縮，不斷收緊放貸規模。”上述農信社系統人士說，“後遺症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