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經緯有度
1
見到何家平的那一刻,趙思齊在門口足足愣了五秒。這五秒鍾,讓她腦子放空,呼吸驟停,心髒狂跳。
直到她被人推了一下,才回過神,僵硬地抱著筆記本走進會議室坐下。
三個月前,他們公司的總經理因身體原因辭了職,之後就一直有兩種傳言,一種是要從他們幾個總監中間選一個代總經理,管理公司,一種是總公司會另派一個過來。一百多天過去了,總經理的辦公室一直空著,遲遲沒有動靜。
直到一個禮拜前,總公司才給了確切消息,星期一會有新的總經理上任,他們做好接待准備。
趙思齊是企劃部總監,所以,幾個總監及各部門主管齊聚會議室,歡迎新來的領導。
對于新同事的歡迎儀式,何家平反應淡淡的,他眼睛掃了一圈,在趙思齊臉上也未作停留。
不知爲何,趙思齊心裏有淡淡的失落感。
她望著何家平出神,驚歎歲月的神奇。他們七年未見,這七年徹底讓何家平這個農村來的土包子脫胎換骨。此刻的他,自信,從容,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優雅成熟的男性魅力。怪不得,他一出現,整個公司都沸騰了,尤其是外面那幫小姑娘,興奮的忘乎所以。
想著想著,趙思齊不禁莞爾。這個笑容恰好被何家平捕捉到,他微微愣神,隨即話鋒一轉:可能我的到來讓大家好奇之余更多的是興奮,各位如有什麽想了解的可以去公司內部網站查看,但不要把我當成某中幻想對象。
語氣似警告,似調侃,似貶損。
在座的除了趙思齊,都是男性。不用想,這話擺明了是對她說的。大家的目光雖不那麽明目張膽,但也似有若無地往她身上瞟,明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趙思齊聞言臉上一熱,趕緊低下頭。不知是誰發出一些奇怪的笑聲,讓趙思齊的臉更紅了。
好不容易,歡迎會結束。趙思齊逃也似的出了會議室。
回到自己的地盤,趙思齊把筆記本狠狠摔在辦公桌上,心裏暗暗咒罵何家平這個狗男人。
這個狗男人,還真是記仇。不就是分個手嗎?至于這麽公報私仇讓她下不了台嗎?
不對,趙思齊回過味來,分手也是他先提出來的。于是,趙思齊又一次在心裏問候了一遍何家平這個狗男人。
氣還沒消,趙思齊辦公室的內線響了:趙總監,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聲音有些熟悉,但不確定是哪個,趙思齊不耐煩地問:你哪位?
何家平。
手中的電話差點扔了。
2
站在何家平的辦公室門口,深吸幾口氣,握著拳頭給自己暗暗加了幾次油,趙思齊終于擡起手,敲了敲門。
請進。裏面傳出何家平的聲音。
推門進去,趙思齊努力壓住心中的緊張,盡量讓自己顯得十分平靜地走到他辦公桌前,用公式化的口吻問:何總您好,請問有什麽吩咐?
何家平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看著趙思齊,誠懇地說:剛才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讓你失了面子。
趙思齊微微一笑,並不領情:你是新來的總經理,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天下,囂張點也沒什麽。不過我剛剛只是想到了你土裏土氣的樣子,覺得好笑而已,至于你說的某種幻想,我只能說你太自戀了。
何家平臉色十分難看,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這麽多年了,趙思齊你一點沒變,嘴巴還是這麽毒,說話給人留點余地會死啊。
趙思齊繼續奉上一抹欠抽的笑意:所以何總,除了工作中的事,其他時間你少惹我。說完,趙思齊踩著高跟鞋,搖曳多姿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可以想象,何家平吃癟的模樣,那種敢怒不敢言的委屈表情是何家平獨有,簡直可愛到不行。趙思齊心情頓時大好。
到了下班時間,何家惠的車早就停在公司樓下,等趙思齊。
一上車,趙思齊把包往後坐一扔,脫掉高跟鞋,活動腳腕。
何家惠一眼就看到了何家平,他正舉著手機打電話。何家惠說:哎,追到這兒來了?
趙思齊切了一聲,然後就把他們倆的交鋒敘述了一遍。何家惠聽了哈哈大笑:你說你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戀愛那會兒,你倆天天鬧,恨不得一天分手八遍,好不容易真分了手,你哭的驚天動地的,然後你不找,他也不找,你看,現在又湊到一塊了,有點死灰複燃的意思喔。
趙思齊微微一愣,回想起那段日子,心裏還是澀澀的。然後嘴硬地說:我不找那是沒遇著合適的,再說了,你怎麽知道他也沒找?
別忘了,我可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姐姐。何家惠發動車子,一踩油門,車子飛出去百米遠。
怎麽會忘!趙思齊先認識的何家惠,通過家惠,她認識了何家平。奇怪的是,她跟弟弟決裂,跟姐姐的關系倒是更勝從前。
3
臨近五一,公司要搞活動,所以全公司要數企劃部最忙了,常常加班加點還不帶夜宵的那種。
晚上十一點多,趙思齊自掏腰包給同事訂的夜宵到了。不知是不是問到了香味,何總辦公室的門開了。從企劃部開始加班,何總辦公室的燈也開始亮著。趙思齊眼睛一轉,就能看到總經理室的玻璃門,心裏莫名地安心。
見他出來,趙思齊便沒了好臉色,更不會像其他總監那樣對何家平恭敬有禮了。她憤憤地想,這麽晚不下班,是何居心?
企劃部女孩子居多,見到帥氣親民的何家平,都十分乖巧地甜甜地叫了聲何總。何家平友好地沖大家微笑:這麽晚還加班,辛苦大家了。
趙思齊坐在一邊,啃著炸雞,不冷不熱地接過話: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辛苦也是應該的,不像某人只會假惺惺地說辛苦啦,一毛不拔。
氣氛頓時尴尬起來,趙思齊吃的更香了。爲了緩和氣氛,一個女孩把自己的那份夜宵遞到何家平面前:何總,要不您也來點?
何家平本不想吃,可看到趙思齊那副死樣子,他非吃不可了。他剛伸出手,就聽到一聲咳嗽,嚇得小姑娘哆嗦了一下,差點把餐盒摔到地上。
然後,那小姑娘就說:算了何總,晚上吃東西不健康,您還是喝口水吧。還做了個‘請回’的手勢。
衆人看著這一幕,暗暗給小姑娘豎起大拇指:總經理都敢拒絕,是塊挨罵的料。不過從何總看我們總監的眼神來分析,他倆一定存在著不爲人知的秘密關系。
小姑娘也無辜,淚眼汪汪地看著大家:這麽說我是他們鬥法的炮灰,我會不會死的更快啊。然後又可憐巴巴的看著趙思齊:親愛的總監,爲了你我把總經理都得罪了,以後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你可得罩著我。
對于小姑娘的表現,趙思齊挺滿意,她用眼神回答,幹的漂亮,你是我的人,我看誰敢欺負你。
何家平被當衆擺了一道,心中有氣,又不能失了總經理的風度,只好忍住內心的翻江倒海,走了。
何家平一走,一群小姑娘圍著趙思齊,大夥都知道她的脾氣,誰都不願第一個開口,但又好奇心作祟,正糾結如何開口才不會挨呲兒。
誰知,趙思齊今晚善心大發,主動坦白:他是我初戀。過去式。前男友。
說完,和藹地沖著大夥笑:還有什麽要問的?
衆人齊搖頭。
這件事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趙思齊警告的話未說完,就有人小聲提醒:總監,加上你我們都有七個人了。
嗯,趙思齊掃了大家一眼,繼續未說完的話:如果讓第八個人知道了的話……
衆人說: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
趙思齊來地下車庫取車,她剛打開車門,身邊冷不防地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把她的車門重新關上。嚇得她大叫一聲,若不是身邊有車靠著,她早就暈了過去。別看趙思齊平時跟個刺猬一樣,膽子小著呢。
定眼一看,是何家平。
何家平你有病吧,想嚇死我?趙思齊的暴脾氣一下竄上來了,她一急,臉就會紅,昏黃的燈光下,襯得她的臉格外好看。
上我的車,我送你。何家平不顧她的反對,強行把她塞進副駕駛。
車上平穩地行駛,倆人都不說話,車內安靜地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終于,何家平緩緩開口: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是我不對,我不該跟你說分手,不該爲了做交換生沒顧及你的感受。可我就不明白了趙思齊,就一年,你爲什麽就不能等我一年?
4
趙思齊眼睛酸澀,她看著窗外的路燈,一盞,一盞,被抛到後面,然後,再也看不見。
何家平出身農村,卻異常努力,每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若不是她主動追求,恐怕到現在,他也不會交女朋友。怎麽說呢,在他的世界裏,好像任何事情都比女朋友重要。
因此,他們一次次爭吵,一次次又和好。只因她喜歡他。
大三那年,聽說何家平申請到了去新加坡做交換生的名額,她比誰都開心,甚至把她攢了十幾年的壓歲錢拿出來給他,畢竟國外不比國內,在陌生的國家,沒有錢寸步難行。
後來她總覺得胸部疼痛,去醫院做了檢查,乳腺癌。
趙思琪的世界瞬間塌陷了。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突如其來的病魔。
父母不在身邊,又不敢告訴他們,怕他們擔心。那時候,趙思齊本能地就抓住了當時是她男友的何家平。她求他可不可以不去做交換生,或晚一年再去。
不知內情的何家平自然不同意,甚至覺得趙思齊在去理取鬧,耽誤他的前程。倆人又是大吵一架,然後,何家平提了分手。直到他登機前,都不肯再見她一面。
其實,那個時候,趙思齊的狀態非常不好,何家平提了分手,她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抛棄了,每日喝酒,抽煙,直到有次喝到胃出血,被120拉去搶救,才勉強活了過來。
醒來後,她第一句話就是,別給我治了醫生,我得了乳腺癌,男朋友也跟我分了手,還是讓我死了算了。
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本著治病救人的人生奉條,又帶她重新做了一次乳腺檢查,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有點增生,後期注意保養,做到四不:不喝酒,不抽煙,不生氣,不熬夜。
拿著檢查單,趙思齊一會哭,一會笑,跟個傻逼似的,她詛咒發誓要弄死給她誤診的醫生,害的老娘日日夜夜跟‘四不’做朋友。然而,這不是最慘的,一想到自己被男人甩了,她又詛咒發誓要弄死給她誤診的醫生。
在醫院挂了兩天點滴,趙思齊生龍活虎地走出醫院大門。看著馬路上車來車往,呼吸著有霧霾的空氣,一張嘴就品嘗到泥土的芬芳,這生活,不是一般的帶勁。
關于她的初戀和那個叫何家平的男人,就一起滾蛋吧。
這段起死回生的經曆,只有何家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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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再三,趙思齊申請調回總部。當初總公司派她過來時,也說外派只是暫時的。別人都有家有口的,誰也不想離開原有的崗位和家人,只有趙思齊,主動請纓,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她想換個城市生活。
沒等到總部的回複,卻收到何家平約她吃飯的消息。
趙思齊看著那條信息發呆,心中矛盾到底要不要赴約。她不知道何家平約她是提前給她踐行,還是勸說她不要走。她不知道他會說什麽,兩種情況她都不希望發生,卻又同時都有些期待。
包間裏,趙思齊一口菜一口酒,吃的津津有味。何家平卻不動筷,深深地凝望著她。趙思齊故意忽視來自對面那束灼熱的目光,還特大方地招呼何家平:吃啊吃啊,何總怎麽不吃,您從大城市來,是不是吃不慣我們這小地方的飯菜?
何家平忽略她故意寒碜他的語氣,微微一笑,聲音平靜地聽不出情緒:思齊,你還是叫我家平吧,這又不是在公司,就別何總何總的叫了,聽了見外。
趙思齊毫不猶豫地拒絕,又扔出一句能噎死人的話:何總的名字是親近的人才能叫的,我這麽稱呼恐怕不合適。
何家平一點也不生氣,笑意漸漸深了:思齊,如果這麽做能讓你解氣的話,隨便你說什麽,我都聽著。
無論她做什麽,何家平就是不接招。趙思齊頓時覺得索然無味,手中的筷子一撂,冷著臉問:何總今天約我有何事?
又是何總,聽的何家平不由得鄒鄒眉頭。他暗暗歎息,無奈地想,這麽多年了,這丫頭驢脾氣真是一點沒變,見面不跟他吵幾句,她都沒食欲。算了,由她去吧。
何家平喝了一口紅酒,緩緩開口:你調走的事能不能在考慮一下?
看來他不願讓她走,趙思齊不動聲色地挑挑眉毛,臉上卻並無半點喜悅,聲音依舊拒人千裏:不能。
你這樣一走,人事部還要招人,能不能招到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萬一新來的總監沒有你這麽出色的工作能力,那豈不是我們分公司的損失。
一番肯定,趙思齊憋了許久終于可以笑出來了,她裝模做樣的思考著。何家平以爲看到了希望,繼續賣力地誇她。
趙思琪就這麽不動聲色地聽著,直到何家平口幹舌燥詞窮了,趙思齊才語重心長地說:雖然你說的這些只是我衆多優點中的一小部分,不過我還是非常開心,到了新公司我會繼續發揮我的優點的,何總。
何家平頹敗地看著跟前這個如小野貓般難以馴服的女人,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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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平實在搞不懂,上蒼爲何要安排他跟這個女人相愛相殺。
當年他爲了順利出國做交換生,狠心跟她提了分手。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很愛她,原本打算回國後就和她結婚的。
可他太需要這次機會了,他一個農村孩子,努力了十幾年才來的大城市,他必須抓住一切機會,才能在城市站穩腳跟,擺脫父輩種田的命運,也能給她一個優渥的生活。
讓他搞不懂的是,剛得知他申請成功時,她比任何人都高興,特意拿一個月的生活費請關系好的同學吃飯,替他慶祝。
女人是最善變的物種。沒幾天,她對他出國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哭又鬧的,說什麽也不讓他走了。何家平好話說盡,又再三詛咒發誓加保證,一年以後,他一定會回來。
可她就是不相信他,還說了一堆奇怪的話,說什麽到時候你恐怕就見不到我了。
當時,兩個人心中都有氣,根本無法心平氣和的溝通。何家平僅憑趙思齊的一句話便推斷了倆人的未來。
何家平覺得,趙思齊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只要他走,她就要跟他分手,她不會等著他。
那段時間,何家平忙的團團轉,除了上課,手裏有一堆資料要填,還有出國的手續要辦,他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應該其他事。
何家平身心俱疲,在跟趙思齊又一次爭吵中,他忍痛提了分手。他想,既然注定要分手,那就讓他當這個惡人吧。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傳來趙思齊歇斯底裏的罵聲:何家平,你混蛋。
分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聽說趙思齊過的不好,但他還是硬著心腸沒去找她。分手嘛,哪有不痛苦的,過段時間就好了吧,他這樣安慰自己。
回國後,何家平又一鼓作氣,考取了北京大學的研究生,又順利升了博士。畢業後,又順利進入現在的公司,世界五百強企業。
在某個深夜突然醒來,發現他最想念的人是趙思齊。或者說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忘記過,只是刻意不讓自己想起她。
他問過何家惠,知道她在這裏上班,知道她還是一個人。時隔多年,不是沒想過找她,只是少了一個理由或契機。在一次開視頻會議時,他看到了屏幕那端的趙思齊。說實話,這幾年她變化挺大的,變得更有氣質了。一件白色連衣裙,小巧精致的五官,配上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宛如仙子。這樣的女孩,任誰都會心動吧。所以他追了過來。
很明顯,她還沒有原諒他。他一來,她就要走,這讓他怎麽坐的住。
趙思齊申請調離的事,總部來電咨詢他的意見,他說:分公司這邊剛剛步入正規,這時如有身處要職的人員調動,後面的工作就很難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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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外,趙思齊申請調回總部沒有得到批准。
趙思齊沖到何家平的辦公室,質問他:總部駁回了我的申請,是不是你搞得鬼?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趙思齊的聲音被外面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何家平臉色十分不悅,她不止一次讓他當衆下不來台。念她心中有氣,所以不與她計較,想不到這個女人越來越過分。今天這樣的場合,他要不拿出點總經理的威嚴來,以後還怎麽管理下屬。這種事,如果傳到總部那邊,董事長肯定會質疑他的工作能力。別到時砸了自己的飯碗,老婆也沒追回來。
何家平陰沉著臉,語氣十分生氣:趙總監,公司的用人制度一項是人事部決定,不是我能決定的,你跑到我這裏大呼小叫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總經理放在眼裏。
趙思齊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在她的心裏,還一直把何家平當成男朋友來看。這一刻,竟忘了他們早就分手了,他現在是她的領導,公司的總經理,而且現在還在公司,外面那麽多人都看著呢。公司畢竟人多眼雜,總要留點面子給他。
她隨即收起了爪牙,態度十分恭敬地向何家平道歉:對不起何總,是我失態了,我保證,這種事情以後不會發生了。
看著趙思齊神色黯淡,何家平後悔剛剛那番話是不是太嚴厲了。他正于心不忍,想著如何補救一下,又聽到趙思齊說:我辭職總可以吧。
何家平徹底沒轍了,她到底是多恨他,才用這樣決絕的方式跟他劃清界限。
聽到她要辭職,何家平一把把趙思手拽了回來,摁到牆角,還順手關上了門。何家平欺身上來,緊緊地挨著她的身子。趙思齊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因緊張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記了反抗。
一團熱氣撲面而來,她把頭別到一邊,不去看他。何家平把她的臉擺正,低低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和好吧,不鬧了好不好?
和好?趙思齊癡癡地看著他,不等她回答,何家平已經吻住了她。柔軟的唇覆蓋上她的,讓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想推開,又舍不得。情不自禁地,她的手環扣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挂在他身上,任憑他欺負。
安靜的空氣被一串電話鈴聲打破,何家平低聲罵了一句,不情願的松開懷裏的人:我去接下。說完又欲親一口,卻被趙思齊一把推開,一擡腳,高跟鞋的鞋跟朝著他的皮鞋踩下去,痛的何家平呲牙咧嘴,卻又不敢叫出聲。
趙思齊揚長而去,何家平看著那道走路帶風的倩影,暗自無奈: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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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趙思齊約何家惠喝酒。
何家惠坐在吧台,眼睜睜地看著趙思齊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忍不住要勸解她,又想到趙思齊的臭脾氣,就睜只眼閉只眼隨她去。反正已經通知了何家平,萬事有他擔待。
這邊,趙何二人喝的正酣,不遠處有人發生了爭吵。暈乎乎的趙思齊被吵架聲吸引,何家惠一個不留神,趙思齊已經腳踩著棉花擠進人群。
她晃晃悠悠地來到兩位當事人跟前,嘻嘻哈哈一陣,還不怕死的拿手戳人家腦門,口中噴著酒氣訓斥那個男的:道歉,一個大男人欺負女人,算什麽好漢。
說完,又一把抱住那個男人,頭靠在人家胸前,嘤嘤地哭了起來。
這時,對面的女人不願意了,她沖男人大叫一聲:還說你外面沒女人。
男人下意識地把趙思齊推開,女人氣急之下,領起酒瓶朝著趙思齊的腦袋上結結實實地來了一下,這一幕正好讓好不容易擠過來的何家惠看見,她不由大叫一聲,嚇得花容失色。
趙思齊也痛的大叫,她本能地捂著傷口,努力轉身,她倒要看看是那個孫子敢跟她動手。視線模糊中,只見一個女人手中還舉著半截酒瓶子,嚇得目瞪口呆,她大概也沒料到自己會下這麽重的手。
一道道血順著額頭流,趙思齊試著幾次擡手指著對她行凶的女人,終于支撐不住倒下了。
見出了事,吵架的男女趁亂溜走了。
趙思齊昏睡了兩天才醒。她看看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被套,一股久違的熟悉感包圍著她。
這時門推開了,何家平端著一盆溫水進來。見她醒來,眼睛裏有掩飾不住的開心,他終于松了口氣,謝天謝地,她沒有變成植物人。
何家平也顧不得給她擦臉,趕緊按了床頭的呼叫鈴通知醫生。趁這個空擋,何家平趕緊檢驗一下她的智商,他伸出一根手指問:這是幾?
神經病啊,她只是睡了一覺,又不是失憶。趙思琪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她回憶了一下,隱約記得在酒吧喝酒,然後她腦袋上就莫名其妙的挨了一下,後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何家平不死心:我是誰?
趙思齊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說:何家平你當我白癡啊。
何家平松了口氣。
檢查完,醫生說一切正常。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這幾天先不能洗頭,避免傷口感染。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趙思齊望著外面的雨滴發呆,她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麽安靜地坐著了。
記得跟何家平在一起時,倆人經常在下雨天坐在奶茶店裏,喝著奶茶,看著外面。
又是何家平!趙思齊低低歎息,腦海裏忽然閃現那晚,何家平在辦公室裏,把她堵在牆角強吻的畫面。唇角似乎還有他留下的余溫。
這時,何家平拿著兩本書進來,溫和地看著她:怕你無聊,買了兩本書給你打發時間。
過了好一會,趙思齊才收回視線看著他。何家平渾身濕透了,發梢還在滴水。接過他手中的書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微微發涼。
趙思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裏的怨氣一下子都消失了。她放低了聲線,關心地問:怎麽也不打把傘?
出去的時候還沒有下雨。何家平從洗手間拿條毛巾擦頭發,又從包裏拿出一套幹淨的衣服,躲到洗手間換上。
趙思齊越來越糾結,她承認她還沒有從分手的痛苦中走出來,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何家平。他想跟她重新在一起,可畢竟他們分開了那麽多年,感情也有了裂痕,和他重修舊好,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萬一日後,再有個感情不和的時候,說不定他會後悔現在的決定。到那個時候,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抗的住失戀的打擊。
思量再三,她還是覺得算了,既然結束了,就不要再開始了。
9
等何家平從洗手間出來,趙思齊問,何家惠呢?
何家平從容地坐在她床邊,隨手拿一個橘子,邊剝邊說:她自知沒有照顧好你,就躲起來了,不敢見你。他把剝好的橘子仔細地去掉白色的絲,分一半給她,又幽幽地來了句:也是,你這脾氣,除了我誰還能受得了。
抱歉啊,虐待你這麽多年。然後,趙思齊不再說話,低頭把一半橘子全塞進嘴裏。
這下何家平又不淡定了,他半玩笑半委屈地說:我自願的。
又過了一會,趙思齊鼓足勇氣說:那個,這兩天我認真想了想,我們倆的孽緣既然結束了,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吧,好聚好散嘛。
何家平嚴肅地看著她:你還認真想?你想什麽想?這兩天你一直昏迷,你還能想?我不同意。
趙思齊難得有耐心,繼續說:我們倆不合適。
哪兒不合適?何家平急了。
哪都不合適。趙思齊沒好氣地說。
何家平突然笑了:就算是孽緣,哪怕你克夫,我也認定你了,所以趙思齊,你逃不掉的。
反正我是不會跟你在一起的,你死了這條心吧,趙思齊賭氣說:好了,你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陪。
趙思齊用被子蒙著頭,攢了幾年的淚水一下子淌了下來。過了一會,她聽到了開門關門聲,病房裏終于只剩她一個人。
晚上七點,何家平又來了,手中提著他花了三個小時炖的雞湯,還有幾樣開胃小菜。
趙思齊意外地看著他。
何家平卻不看她,他把吃的放在床頭櫃上,又撐起一張小桌子在床上,把吃的一一放在小桌上,打開,筷子擺好。然後,他轉身拿了掃把,把滿地的紙巾打掃幹淨。一切收拾妥當,他就默默地坐在那裏。
直到趙思齊出院,他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趙思琪幾次想開口,可看到他受傷的樣子全是因她而起,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就這樣,倆人冷戰了幾天。
出院那天,趙思齊手都沒伸一下,何家平把東西全部收拾妥當,裝在旅行包裏。趙思齊前面走,他跟著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後面,直到把她送到住的地方。
東西就放這裏吧。進門後,趙思齊隨便往地上一指,何家平依然放好。
總歸心裏過意不去,她又說:謝謝你啊,這幾天麻煩你了。
……
這下,平時很能插科打诨地趙思齊也不知道說什麽了,她安靜地站在他對面,動作神情都不自然。
一定要這樣嗎?何家平終于開口了,他眼睛裏有不舍,有難過,有深深的無奈。
趙思齊垂著眼眸,仿佛用盡了全是力氣,終于緩緩點頭,從喉嚨裏艱難地擠出一個字:嗯。
我尊重你的決定,良久,何家平丟下這句話,開門離開。
我明天一到公司,就打辭職報告,趙思齊轉過身,對著他的背影說。
何家平開門的動作微微一頓,什麽也沒說關上門走了。
他就這樣走了,都沒有再堅持一下下,哪怕一下下,也許她會改變心意。
趙思齊愣愣地看著緊閉的門,眼淚奪眶而出,他說的重新開始又有多少真心呢?
10
家裏死氣沉沉,趙思齊躺著沙發上百抓撓心,什麽都不想做,又覺得無聊透頂。
她拿起手機給何家惠打過去:過來陪陪我吧家惠,我好難過。
跟何家惠預料的一樣,她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說:你這脾氣,驢都沒你犟,我白給你倆創造了這幾天單獨相處的機會。
趙思齊忽然放聲大哭。那頭,何家惠沒有挂電話,她把手機放在弟弟身邊,她的每一聲都落入何家平的耳朵裏。
第二天,趙思齊一到公司,就發現氣氛不對。(作品名:《初戀,成了我的上司》,作者:經緯有度。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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