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之所以會嚴重地誤判中國,一是因爲霸權國家的傲慢,它們認爲自己可以永遠稱霸,永不衰落;二是因爲美國的直覺是阻止和逆轉中國崛起,所以它才會挑起貿易戰和科技戰。但這注定不會成功。
我們曾理所當然地覺得西方是世界的中心,我們看待世間萬物的時候往往都暗含著這種假設,比如覺得世界最好的大學在西方,最先進的思想在西方,最強大的實力在西方,最繁榮的經濟在西方。
然而下一代人的經驗將完全不同,因爲世界中心換地方了。以往的情況會倒轉過來,我們將站在外圍仰視他人。當然,這是個長期的曆史進程,不會一夜之間變成現實,但鑒于這種轉變非同尋常的性質,以曆史眼光來看這個過程發生的非常迅速。
文 | 馬丁·雅克 英國劍橋大學政治和國際研究系教授 複旦大學中國研究院訪問教授
本文由微信公衆號“觀察者網”(ID:guanchacn)聽譯自馬丁·雅克在英國巴斯大學的講座視頻,原文首發于2019年12月2日,標題爲《馬丁·雅克:西方某些媒體的涉華報道快把我蠢哭了》,不代表瞭望智庫觀點。
1世界的重心
我想先說說這張地圖,它講述了一個了不起的故事。它的作者是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院長柯成興。他通過研究確定了從過去到未來全球經濟的重心。
我們知道現代曆史上,歐洲是全球經濟的重心所在,隨著美國的崛起,重心朝美國偏移。他從1980年開始統計,重心所在地跟我們想象的差不多——還記得當年的撒切爾、裏根和他們的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嗎?當時的全球經濟實際上就是跨大西洋經濟,或者更准確地說,是北大西洋經濟。然後就發生了我剛才提到的東亞和東南亞的崛起。今天,全球經濟的重心在波斯灣以東的位置;到2050年會移至中印邊界的位置。
世界的經濟重心1980-2050,作者:柯成興
對今天歐美國家的人而言,我們是在世界中心長大的,世界大多數人則站在外圍仰視我們。如果你來自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韓國、日本、拉丁美洲或非洲國家,那麽過去你仰望倫敦和紐約,認爲它們是世界中心。當時東方人普遍渴望去西方。
我的妻子是馬來西亞人,她和朋友們都來到了倫敦,因爲馬來西亞曾經是英國殖民地。她們並不了解周邊國家,從來沒有去過越南和印尼,只去過近在咫尺的新加坡。歐洲和美國可以說是許多亞洲人心目中的聖地麥加。
我們理所當然地覺得西方是世界的中心,我們看待世間萬物的時候往往都暗含著這種假設,比如覺得世界最好的大學在西方,最先進的思想在西方,最強大的實力在西方,最繁榮的經濟在西方。
然而下一代人的經驗將完全不同,因爲世界中心換地方了。以往的情況會倒轉過來,我們將站在外圍仰視他人。當然,這是個長期的曆史進程,不會一夜之間變成現實,但鑒于這種轉變非同尋常的性質,以曆史眼光來看這個過程發生的非常迅速。
所以,這張地圖是我今天告訴各位的最重要的事,以曆史轉移的眼光看待當今的亞洲和歐洲。這個過程主要還是中國崛起造成的,亞洲四小龍的影響力相比之下較爲有限。
這種轉變給發展中國家以及西方和日本等發達國家造成了兩種不同的影響。截至目前,中國崛起對發展中國家的影響遠遠大于它對發達國家的影響。中國與西方不同,它認爲自己與發展中國家之間存在著緊密的紐帶,因而對如何處理與發展中國家的關系有著深入的思考,並堅守對發展中國家的承諾。這一點我待會還會提到。
先來看澳大利亞,這是歐洲殖民擴張、消滅土著居民的典型案例,僅次于歐洲對美洲的殖民。澳大利亞有著強烈的白人政治身份認同,是美國堅定的盟友。大約十年前,這個距離中國不算遠的國家發現,自己四分之一的出口商品流向了中國——最開始只有一點點,後來達到了四分之一。隨著中國成爲它最重要的客戶,澳大利亞經濟走勢與上證指數之間關聯的緊密程度超過了其他西方經濟體。但澳大利亞向來親近西方,所以它想出來一個辦法:跟美國做盟友,跟中國做朋友,腳踏兩只船,這種立場很難長期維持下去。
中國崛起也給美國和歐洲帶來了重大影響,盡管中國話題在我們的公共討論中時有時無,但總體而言,從本世紀初開始,中國在全世界的存在感變強了。
另外我想談談東亞的巨變。上世紀90年代以前,東北亞和東南亞的出口市場被美國和日本主導,但進入90年代之後,隨著中國成爲各國的主要貿易夥伴,情況開始發生變化。今天,在這個占全球人口三分之一的地區,中國是所有其他國家的主要貿易夥伴。過去,美國在東亞可以說是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它現在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在這個全球最重要的經濟區裏不再是主要玩家。它在該地區的權力主要靠軍事存在——准確的說是海軍存在——來支撐,比如時常在南海作業的第七艦隊。但美國的實力在下降,奧巴馬的重返亞太戰略曾經試圖扭轉這一點,但此類嘗試最終必然失敗,因爲在中國崛起的同時,美國整體經濟實力在下降,不光在亞太地區。
我們應該以更寬廣的視野來看待這一經濟巨變。無論在貨幣儲備、制造能力、基礎設施還是經濟增速方面,美國和歐盟爲代表的西方已經落後于東方,世界的重心已經決定性地從西方向東方轉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許多西方主導的國際機構都反映出這一轉移,它們過去如此重要,可今天卻不那麽重要了,爲什麽?因爲它們不再享有過去那麽多資源。爲什麽資源變少了?因爲它們受西方國家政府資助,而西方國家政府的財力大不如前。盡管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還可以在歐洲金融危機之後四處幫幫忙,但它在發展中國家的存在感已經非常低了。世界銀行的情況也差不多。
這背後是新型國際機構和機制的誕生和發展,例如“一帶一路”倡議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投行2014年成立,一開始成員有22個國家,它們分布在東亞、東南亞,緊接著英國也加入其中——這是英國少有的前瞻性舉措。當時的財相奧斯本以及卡梅倫政府不顧美國的強烈反對,主動申請加入亞投行,是英國自1945年以來少有的獨立于美國的政策,不幸的是它沒能貫徹到底。除了英國,還有大量的歐洲國家也加入了亞投行。中國首次嘗試組建多邊機構便嘗到了勝利的甜頭,目前成員國已經超過100個。另一個例子是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和南非創建的新發展銀行,又叫金磚銀行。
給大家看一張預測2030年全球經濟的圖表,中國以購買力平價計算的GDP將達到全球總量的三分之一,雖然現在來看可能要到2035年才能達到這個水平,說句題外話中國1820年的經濟也是這個水平,所以你可以說中國只是恢複了原狀。這種比較非常驚人,美國的經濟規模將只有中國的一半。另一大經濟強國是印度,盡管它還處于很初級的階段。到2050年,中印兩國經濟規模幾乎將占全球的一半,充分顯示了當前世界巨變的力量。
2 向心作用 VS 離心作用
我認爲這一趨勢會産生兩大結果,一是向心作用,一是離心作用。由于中國的崛起以及東亞整體重要性的提升,中國對全世界其他地方産生了吸引力,不管一個國家經濟規模多麽小,都必然與中國因素産生聯系,它們渴望與中國接觸,因爲中國意味著金錢、商業和影響力。英美大學裏的中國學生越來越多,美國三分之一的國際學生來自中國,英國也有類似的趨勢。又比方說聯合國維和行動,中國已經成爲資金和維和部隊的最重要的來源之一。中國對世界有著巨大的向心吸引力,許多例子都佐證了這一點。
在西方崛起的時代,特別是殖民時期,許多國家被迫西化。東亞大多數國家都被英國、法國、美國以不同方式殖民過。日本1867年察覺了它與西方之間巨大的差距,通過明治維新進行西化改造,逃過了被殖民的命運。盡管十分艱難,但日本還是希望按照自身條件來西化改造,總體而言還算成功。中國的自我改造沒有成功,所以它遭遇了百年國恥,輸掉了鴉片戰爭,割讓香港並簽署了許多不平等條約。
另一個例子是俄羅斯,中俄曆史上關系很差。雖然俄羅斯占據了亞洲大片土地,但向西看一直是它的國策,所以重要城市基本都在歐洲。近期以來,俄羅斯外交政策發生了重大轉向,與中國走得很近。“一帶一路”本來可能導致中俄産生矛盾,但現在俄羅斯非常積極地向中國靠攏,它在這層關系裏處于較弱勢的地位。
再說說土耳其,另一個有意思的例子。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奧斯曼帝國解體,凱末爾領導了土耳其西化改革,他弱化了伊斯蘭傳統,但現在在埃爾多安的領導下,土耳其走了一條相反的道路,現在土耳其也在積極向中國靠攏,其經濟戰略的一部分就是與“一帶一路”對接。再看歐洲,盡管西歐國家對“一帶一路”還沒有拿定主意,但東歐和中歐的16個國家已經加入了“一帶一路”,與中國形成了16+1機制。
我想以東亞爲背景向各位展示中國崛起,它對世界其他國家産生了巨大的向心力。皮尤公司的民意調查報告顯示,非洲人對中國的態度非常積極。所以可見中國崛起正在重置整個世界。在16個中東歐國家之外,還有三個歐洲國家加入了“一帶一路”:希臘、葡萄牙和意大利——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于今年早些時候簽署諒解備忘錄的意大利。可見情況正在發生變化。這種情況可以歸結爲一句話,過去人們曾經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後來條條大路通倫敦、通紐約,今後條條大路通北京。
在中國發揮向心作用的同時,西方正在經曆一種相反的趨勢,即離心作用。西方越來越明顯地失去了影響力、凝聚力、身份認同、方向感,以及未來的希望。西方越來越處于守勢、劣勢。要看懂西方的種種症狀,例如英國脫歐等,就要弄清楚,中國的崛起是最根本性的大趨勢,它改變了西方的政治、文化辯論的本質,它意味著西方實力衰落,東方實力崛起。
你們聽BBC的《今日》新聞節目嗎?只有兩三個人?我聽說聽衆數量在縮減,沒想到這麽嚴重。我很受不了他們的一點就是,他們根本不活在當下,而是生活在過去,所有主播都對中國一竅不通。我簡直搞不懂,如果你根本沒去過中國,沒研究過中國,怎麽可以做關于中國的節目?我們似乎還活在一個國際社會就等于西方社會,國際輿論就等于西方輿論的年代。怎麽可以這樣做?如果你要研究世界其他地方,特別是發展中國家,那你應該了解一下中國的觀點,了解當地的真實情況,而不是滿足于西方的自我麻醉。衰落中的國家或地區很難面對和理解新現實,因爲它們習慣以舊範式思考,慢慢就脫離了現實。西方現在的問題在于,它失去了全局觀。西方曾經很有全局觀,甚至試圖管理全世界,對世界未來有許多規劃,但當西方走向衰落時,某種意義上成爲了曆史的囚徒,無法理解當下的趨勢。
西方面對中國崛起,很多時候選擇了鴕鳥心態
我向在座各位呼籲,如果有人想看到看到未來、理解未來,請不要留在這裏,請到中國去看看,你們會大有收獲。這不是個簡單的政治問題。現在往往一提到中國就會上升到政治問題,這裏批判一下那裏斥責一下,你們得超越它,超越《衛報》涉華專欄制造的那種垃圾觀點。我是《衛報》的撰稿人,這家報紙已經在中國和人權問題之間劃上了等號。如果你想了解中國當前的情況或未來的方向,別花功夫讀《衛報》,那完全是浪費時間。我看這份報紙,也時常給它撰稿,但在中國報道問題上,我真的想哭。我們竟然可以短視到這個地步,竟然可以自以爲是到無法理解世界其他國家的地步。讀懂世界是非常重要的,否則我們怎麽制定妥當的行動?
給各位舉幾個離心作用的例子。首先是我們自己的國家,英國。
英國的衰落暴露出許多病竈,其中一個是西方傳統民族國家權威的消解。隨著我們在世界上的重要性減弱、資源吃緊、影響力降低,政治精英在國內得到的支持相應下降,圍繞著領袖的魅力逐漸消失。自從1970年代以來,我一直很關注蘇格蘭和蘇格蘭民族黨。蘇格蘭會退出聯合王國的,雖然說不准時間點,如果英國無協議脫歐,蘇格蘭可能很快就會脫英,進而改寫英國近三百年來的曆史。北愛爾蘭更是必然會回歸愛爾蘭共和國。未來的聯合王國就是英格蘭和威爾士。這反映出來的就是實力下降、聲譽掃地的西方精英所面臨的離心現象。
第二個例子是歐盟。
從許多方面來看,歐盟都是一個非常成功的機構。從上世紀50年代的《羅馬條約》開始,聯盟規模從六個國家擴大到十個國家,1989年之後覆蓋了原屬蘇聯陣營的中東歐國家。歐盟經曆了一段擴張時期,許多國家對其表現出興趣,但現在這段時期已經結束了。爲什麽結束呢?因爲地理上處于歐洲外圍的國家現在把目光投向了中國。它們認爲歐盟給不了它們什麽東西,盡管它們不會退出歐盟,但進行一點新嘗試至少沒有壞處。它們認爲“一帶一路”可能是拓展經濟可能性的新途徑。我認爲長期來看,歐洲除了向東看,沒有其他路可以走。這對歐洲來說是個大問題,因爲歐洲長期以來一直向西仰望大西洋對岸,太多希望、夢想和理想都和美國捆綁在一起。但隨著美國衰退,歐洲必然越來越明顯地選擇向東看。這很難,我們和美國有太多共同的傳統遺産。
第三個例子是西方的碎片化。
特朗普時代已經生動地展示了這一點,但這個問題不是特朗普一個人造成的。歐洲和美國本來在大方向上已經有分歧,特朗普打壓中國的做法使這種分歧更加突出,歐洲不認同美國的做法。其實幾十年來,歐盟和美國的關系經曆了一個緩慢的反向而行過程。西方不再向過去那樣管理全世界,所以西方世界的各個成員,比如歐盟和美國,都需要獨立地爲自己打算。美國兩黨一致認爲中國是其同等量級的競爭對手,它無法容忍這種情況發生,因爲他們相信美國DNA裏決定了它一定是世界老大,所以他們要打壓中國。盡管這是條死路,但美國目前已經決定走下去,以這樣的方式應對自身的衰落。在此過程中,它將對中國和全球經濟造成極大的傷害,但最受傷的還是美國自己。我希望各位思考一個問題:隨著美國變得越來越極化,種族等各種裂痕越來越明顯,它未來將走向何方?我們今天所熟知的美國能否長久存續,還要打一個問號。好比1945年沒人質疑大英帝國能否保持完整。所以我希望各位思考,西方時代結束之後,在離心作用下的美國將迎來怎樣的命運。
過去200年來,西方機構就是國際機構,西方貨幣就是國際貨幣,西方輿論就是國際輿論,當新的現實來臨後,我們要如何面對它?盡管英語不會消亡,但我認爲各位應該開始學中文。我所講的一切,都是基于這個最主要的考慮。
3 中美關系
接下來談談中美關系。1972年之後美國爲什麽改善了對華關系?特朗普爲什麽又改變了自尼克松以來的對華總體策略?最根本性的原因有兩條。
首先,中美關系是一種高度不平等的關系。中國一度遠遠落後于美國,後來才慢慢追趕上來;美國從來不相信中國會在經濟上跟他平起平坐。其次,西方骨子裏認爲中國總有一天會西化,因爲西方代表著最先進的社會形式,世上不存在另一種模式。但中國不會成爲西方,它有著不同的曆史、文化,這種差異極其深刻,所以不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中國都不會成爲西方式社會。
馬丁·雅克 資料圖 圖自人民網何卓彥
美國之所以會嚴重地誤判中國,一是因爲霸權國家的傲慢,它們認爲自己可以永遠稱霸,永不衰落;二是因爲美國的直覺是阻止和逆轉中國崛起,所以它才會挑起貿易戰和科技戰。但這注定不會成功。過去,我做講座的時候,總有聽衆對我說“中國確實做得不錯,但他們的成功來自山寨和模仿,若論發明創造,還是西方厲害。”現在,全球前六的科技公司有兩家來自中國,騰訊和阿裏巴巴。2013年,科技企業裏的前20強只有兩家來自中國,其余18家都是美國公司,歐洲零家;今天,11家美國公司,9家中國公司。我們都能看到這種變化趨勢。
中美關系可能演變成新的冷戰,但它跟上一場冷戰大有不同。蘇聯跟美國的經濟實力差距巨大,而且當時的美國還處于上升階段;但中國現在幾乎跟美國勢均力敵,而且中國還在崛起。
4 “一帶一路”倡議
最後談談“一帶一路”倡議。中國通過大規模投資實現了快速的經濟增長,大幅減少了貧困,使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中國人覺得,雖然不強迫別人采用我們的發展模式,但或許它對轉型中的發展中國家有一定借鑒意義。歐亞大陸是世界最廣袤的陸地,世界65%的人口生活在這裏,其中大部分處于欠發達地區,許多內陸國家難以開展現代貿易,這片大陸上只有歐洲和日韓等國家是發達國家。“一帶一路”要改造歐亞大陸,這是多麽宏偉的計劃!我們絕對想不出這樣的主意,這是典型的中國思維。中國人是曾經修築長城、開鑿京杭大運河的民族,他們習慣于超大規模的遠期思考。“一帶一路”沒有時間限制,就像改革開放一樣,是開放式的。如果非要給它加上時間範疇,那可能是50到100年。
中國人爲什麽會這樣考慮問題?中國是個曆史悠久的大國,經曆了盛世和亂世。在中國強盛的時期,朝貢體制就是一種地區性的國際體系,幾乎等于當時的全球體系。中國是一個國家,一片大陸,也是一個“次全球體系”,它有很高的治理水平。在西方,治理被矮化爲政府選舉,但要知道,選舉只是一小部分,更重要的是政府治理水平如何,有沒有競爭力,能不能給人們帶來美好的未來,能不能回應社會問題。在治理方面,中國政府有著遠勝于西方的非凡能力。
2013年中國提出了“一帶一路”,2017年舉辦了第一屆“一帶一路”高峰論壇,2019年又舉辦了第二屆論壇。現在已經有大約130個國家加入了“一帶一路”。沒有哪個國家的號召力能比得上中國,可以吸引全世界這麽多國家政府官員出席這樣的峰會。西方雖然反應不積極,但並沒有完全缺席,英國財相哈蒙德出席了第二屆峰會。美國則完全對“一帶一路”置之不理,先是認爲它不重要,待到發覺它如此重要之後,又極力找“債務陷阱”等垃圾借口來否定它。“一帶一路”反映了我前面提到的向心作用,世界上將有越來越多的國家受到東亞的吸引。
顯然,當前的世界秩序陷入了極大的麻煩,這種境況的根本性原因是西方特別是美國的衰落,以及中國的崛起,是中國的崛起推動了西方的衰落,因爲不論過去還是現在,西方的世界體系都沒有給予中國合理的權益。另一個因素也在加速這一過程,那就是特朗普對西方戰後行爲方式的抛棄,他強調單邊主義和民族主義。中國和特朗普這兩股力量一深一淺,可能給全球體系造成劇烈的震撼。“一帶一路”不會直接取代現有的全球秩序,但它的確是對現有秩序的批判,並給未來的全球秩序提出了建議。現有的全球秩序主要是以美國爲代表的西方在二戰之後塑造的,如今西方人口只占世界總人口的15%,所以我們現有的全球秩序根本無法代表世界,在這個意義上它是非常不民主的。
“一帶一路”基本上覆蓋了所有發展中國家,包括非洲和拉丁美洲,所以可以把“一帶一路”看作發展中國家隱喻。發展中國家人口占世界總人口的85%,所以“一帶一路”具備現有全球秩序所不具備的包容性。它也承載著不同的價值觀,因爲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需求不一樣。可以這樣說,“一帶一路”的核心價值在于發展、減貧。所以它實際上是一種對未來全球秩序的建議,它讓我們明白真正具有代表性的全球秩序應該涵蓋哪些方面。
庫叔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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