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日早，晴，星期二，家中陋室。響應政府防疫號召，自覺宅家隔離，至今也有一個月有余。今天早晨要起早，女兒按時要上網課，爲了讓學生提高聽課的注意力，女老師興奮地說馬上就要開學了，學校已通知全體教師3月1日到校了。
我呢有時聽一會兒課，沒辦法，課堂紀律，"N推出下一個到達N的分值"″時間一階，空間兩階"，簡直在聽天書。
窗外，以前有樹時，晨曦從東南方斜刺照過來，引來衆多寒夜裏受凍的麻雀在樹枝上棲落。如今樹被樓下老太太，澆開水燙死，已成一根枯木，旗杆般孤獨。鳥兒們就轉到小區裏的小樹叢裏。每天飛來一大群，叽叽喳喳，想靠近，嗡一聲飛到旁邊的小樹上或一樓小院簡易的鐵制格柵上，它們經過一冬天的洗禮，各個精神飽滿，連淡褐色的羽毛也在陽光裏泛著亮，小小腦袋不停地轉動，嘴椽下一邊一撮小白羽毛，讓人想起嬰兒胖嘟嘟突起的臉蛋，心疼可愛。它們在說什麽，肯定在交流捕食心得。人有人言，鳥有鳥語。
父親沒有什麽文化，喜歡把從他祖父那裏聽到的故事講給我聽。與其說讓父親講故事，不如說喜歡看他講故事時豐富的表情和意得志滿的樣子。
說古代民間有個能聽懂鳥語的人，叫公葉長。說有一天，鳥兒告訴他，城外山下摔死一只羊，你吃肉來，我喝湯。公葉長去了。果然有一只大結羊摔死了，公葉長煮了羊，喝了湯，忘記給鳥兒留湯之事。過了幾天，鳥兒又飛來，告訴他城北外撞死了一只兔，你吃肉來，我喝湯。公葉長跑去了城北外，看見一具死屍，嚇壞了，想跑被捕快擒獲。知縣升堂，驚堂木頓嚇，兩旁衙役齊喊威武，嚇得公葉長雙膝跪地，磕頭求饒，呈堂證供，說自己懂曉鳥語等等。知縣不信，帶他出去聽鳥語驗證，果真如此，恢複名譽，視爲民間神人。
麻雀的聲音，有點普羅大衆的意思，而單只貴鳥鳴叫一聲，令衆人仰慕，可謂悅耳動聽。雀兒的聲音有點叽叽喳喳，類似嘈聲。沒人養麻雀，也許長得太醜，也沒有富貴氣質。性子還犟，抓住它，不吃不喝幾天，氣絕身亡。大自然中每年都有生物在滅絕，麻雀能存在至今，不能不說"人小鬼大"。
父親癱瘓之後，出去不便，又想看外面。大姐就在窗台外每天灑點小米，剛開始有時能來一只麻雀，它邊啄米邊擡頭鳴叫，不一會兒又飛來一群，風卷殘雲吃完後，呆上了一會兒，鬼頭鬼腦窺探一下屋內動靜就又飛走了。有時也能飛來只虎皮鹦鹉和黃雀，但都是形單影只，吃過小米，徑直飛走，再無回顧。倒是麻雀天天光顧，有時紗窗打開時，它們一棲落桌邊和門邊，有人進來，它們又慌忙撲棱棱扇動翅膀跳出窗外，四散飛去。不知道是不是鳥鳴吵到鄰居，竟有人灑了毒食，鳥兒從此再無來過。
想起童年掏過麻雀窩和抓過小麻雀，同伴都說燒烤麻雀好吃，但從來也沒有吃過。那時就覺得好玩而已。
白天和夜裏小區裏出奇地靜，只有到了白天麻雀的鳴叫，才會吵到人。這時覺得麻雀通人性，知冷暖。現在小孩都挺金貴，有暖陽時，也不抱出來曬曬，也有愣頭青父母抱出來，一歲多點，開裆褲，那男性的小嘎嘎，明晃晃亮著，太像活蹦亂轉的麻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