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寫作于2021年3月18日,新加坡遊記系列第三篇)
驟然從乍暖還寒的北京來到炎熱缤紛的新加坡,我確實興奮了好幾日。風都是熱的,過了一個冬天,我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拼命吸收著陽光。好在新加坡的烈日從不吝啬,也很少躲到雲後面去偷懶。脫去厚重的棉衣,摘下毛絨絨的線帽,我幾乎是剛一打開行李箱就把那幾條花蝴蝶似的夏裙翻了出來,一條條挂進了衣櫃裏。旅居合住的室友與我年齡相仿,也把所有輕飄飄的漂亮衣衫都找了出來。望著彼此的衣櫃,我們不由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對于女孩兒來說,夏日從來都與愛美扮靓緊密相連。
但過了七八日,那股興奮勁兒早已褪去,這終年不變的酷暑天氣,開始讓人覺得有些辛苦了。從早上九點開始,氣溫就升到二十八攝氏度以上,直至下午兩點達到三十四五攝氏度的峰值,這份高溫能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潮濕的氣候下,新加坡不像火爐,倒像巨大的蒸籠。在室外,柏油路燙得能煎雞蛋,空氣中的潮意又讓人胸中一陣憋悶,人們額頭上永遠是汗津津的。在戶外走路,十分鍾就能汗透衣衫,一天恨不得要洗三個澡。在這裏,空調冷氣成了和柴米油鹽一樣的必需品。想想看,北京三個月的夏天對我來說都頗有些難捱,到了七八月,要麽食欲不振,要麽懶得動彈。而在新加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沒有盡頭的酷暑,就不僅僅是“難受”這樣簡單了。
我暫居民宿門前的食閣裏,總是坐著幾位穿著汗衫短褲,汲著拖鞋的大爺。他們或端了泡著濃茶的茶缸子,或搖著蒲扇,或拿著小巧的袖珍風扇,用濃重的閩南口音聊著天。老一輩的新加坡人,大多是會講中文的。他們隨父母從中國移居而來,鄉音也終生沒有改掉。在他們年輕的時候,新加坡遠不像現在這樣發達,那時候沒有空調,甚至沒有風扇。數十年不變的酷熱,只能硬生生熬過去。“噫,你們小年輕現在就覺得苦啊,當年那可苦咯!那才是苦夏嘞!”食閣裏的兩個空調勤勤懇懇地送著冷風,風扇嗚嗚地轉個不停。說起當年,老人們都忍不住啧啧歎息了起來。高溫帶來的,除了炎熱的體感,還有細菌的快速繁殖與蚊蟲的肆虐。一旦牲畜糞便清理不好,很容易生蛆,又容易産生傳染病。過去新加坡醫療條件不好,傳染病一旦流行起來,不知多少人會被疾病奪去生命。而高溫下新加坡又盛産一種攜帶“登革熱”病毒的蚊子,一旦被叮傳播了“登革熱”,必死無疑。近幾十年新加坡政府大力驅蚊,細致到了每一條街道每一棟建築,得登革熱而死的人才少了。如今,雖然新加坡的公共環境好了很多,但在這裏做體力活也是很苦的。室外工作的工人、快遞員、清潔工每天汗出得都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新加坡的裝修工人
走在這霓虹流彩,高樓林立的繁華都市裏,你很難想象這裏幾十年前落後的樣子。在這樣嚴酷的條件下,一代代新加坡人靠著頑強、勤奮,用自己的雙手和汗水,硬是把這片小漁村建設成了馬六甲海峽上的明珠。這樣的精神,令人敬佩,更應當學習。
風情滿滿,熱烈缤紛的新加坡夏日啊,你背後隱藏了多少人們掙紮奮鬥的心酸與堅韌。
新加坡魚尾獅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