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李光耀冥誕100周年。李光耀(Lee Kuan Yew,1923年09月16日~ 2015年03月23日), 新加坡華人,祖籍廣東省梅州市大埔縣高陂鎮黨溪鄉 ,畢業于新加坡萊佛士學院,新加坡人民行動黨創始人之一。曾任新加坡總理(開國元首) 被譽爲“新加坡國父”。2018年12月18日,李光耀獲得“中國改革友誼獎章”。爲紀念“李光耀冥誕100周年”,本號將推出“百年光耀”系列文章,敬請關注。 沒有新加坡共和國,就有了南洋大學。而有了新加坡共和國,卻沒有了南洋大學。“南洋大學”曾經是東南亞華人教育的一面旗幟 ,1955年,當時新加坡還是英國的殖民地,南洋大學成立。1980年,新加坡早就成爲獨立的國家,南洋大學卻被被關閉。 在英國殖民地時,英國人一直想在教學上用英文“一統天下”,但是英國人沒有做到。而獨立後的新加坡,在李光耀執政期間,卻撤銷了用華語教學的南洋大學, 做到了在教學上用英文“一統天下”。對此,坊間對李光耀非議不少,認爲撤銷南洋大學是“錯誤的決定”!直至今天,許多華人,仍然希望能夠恢複“南洋大學”老校名。 但是,許多人不了解,當時新加坡爲什麽要撤銷南洋大學,而更不了解的是:李光耀也說過:恢複南洋大學舊名絕對不成問題!他同意恢複新加坡南洋大學校名。
當時關閉南洋大學是必要的
在《李光耀回憶錄》中,記錄了當時關閉南洋大學的三個理由:
一、語言問題李光耀一直奉行的是“雙語政策”,既強調英文,也強調華文。他認爲,英文是強國之路,華文是立國之本。沒有英文,新加坡的多元民族就像“一盤散沙”沒有“粘結劑”;而且對西方國家沒有紐帶和橋梁。華文是立國之本,沒有華文,新加坡就無法弘揚華文化的優良傳統, 新加坡絕不能走全盤西化的道路的。 1. 新加坡是一個多元種族的國家,在這個多元種族多元語言的社會裏,英語是唯一能讓大家都能接受的中立語,多元民族像一盤散沙,只有靠英語才能把大家連接在一起,並且只有英語,才能讓新加坡更好地融入國際社會並且立足于國際社會。 所以新加坡政府確立了英語作爲工作語言和教學語言的政策。南洋大學開辦以來,一直采用華語教學,這與獨立後的新加坡政府,把英語作爲教學用語、工作用語的政策相抵制。 2. 由于南洋大學的教師英文水平不高,也難以實現轉變,所以該校也成爲新加坡普及英語教育的最大阻力。 3. 一些華文中學、小學他們原來都用華語教學,都在看著南洋大學 ,牽一發而動全身, 南洋大學不改,普及英語教學就難以貫徹下去。 李光耀說:“我決定把南大的教學用語改爲英語,但是事實證明要實現這個目標太難了,講師無法適應,難以用英語教學。局勢發展到1978年已經惡劣不堪,連南大畢業的議員都籲請我(指李光耀,下同。),在他們母校水平跌至谷底乃至于最終垮掉之前插手幹預。我也知道,要讓南大保持原狀繼續下去問題會更多,許多學生的事業和前途將因此葬送,到時候,講華語的人也會責備政府袖手旁觀,聽任南大消亡。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每年好幾百學生的前途白白糟蹋,既然南洋大學無法把教學語言改爲英語,我們只好把南洋大學連同師生一起並人新大校園,新大說英語的教師和學生人數衆多,南大師生融入這樣的環境,自然會被迫使用英語。” 新加坡建國後,要普及英語把英語作爲辦公和教學用語,教育上用英語替代華語作爲教學用語,南洋大學一直用華語教學,不能適用英語教學,所以要關閉。在關閉南洋大學後,才使新加坡教育語言全部采用英語的政策得到執行下去。 二、政治問題
正當南洋大學迅速發展時,本地區的政治發展亦在迅速演變。南洋大學裏的一些老師和學生,有親“共”思想,學校的創辦人陳六使等人也同情他們,這終于引發了學校與政府之間的矛盾,1963年,新加坡政府宣布吊銷陳六使的公民權,後陳六使被驅逐出新加坡,顯然已經上升到政治問題了。 1. 海外影響
上世紀50年代,亦是以美國爲首的國際陣營反共的年代。美國政府企圖疏離中國,庇護台灣的蔣介石政權。 林語堂在未到新加坡之前在紐約餞行會上發表過的談話。美聯社記者寫了一篇相關的特稿,其中引用了林語堂一句話:“南洋大學將成爲亞洲非共人士對抗共産主義鬥爭中之思想前哨。”此談話後來被林語堂否認。 當時新馬報章轉載這段新聞,華社普遍嘩然。最具代表性的,是1953年全星華文中學畢業班藝術研究會所發表的聲明:“誰都不能否認這種‘抵抗共産主義鬥爭’是純粹的政治活動. . . .無論如何我們是絕對反對南大爲政治活動場所。” 林語堂說:“如同某些海外華僑一樣,陳六使的政治態度如同牆上草,顯示他對于衆所周知的我擁護中華民國政府的態度,完全漠然無知。” 南大還沒有正式開課,己經卷入了是否成爲政治活動場所的糾紛。 英國殖民政府偏重英文源流教育也有政治原因,他們把華文教育看成是沙文主義的土壤, 它和共産主義運動的滋生和散播有直接的關連。因此當華社提倡創立一間華文大學時,殖民地政府極力反對。他們害怕此一高等學府將會成爲新馬共産主義的溫床。 當時的新馬,仍然是國共的一個鬥爭的場所,新中國和台灣國民黨政府都極力爭取海外華人。在政治認同和文化認同的議題上,對于新馬華人來說,仍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其實新加坡中華總商會自1911年中華民國成立以後就出現了權力鬥爭。開始時是親“革命”與“保皇”兩派,後來是親國民黨與親共産黨兩派。在“久客南洋,志懷祖國”的陳嘉庚的感召下,總商會的地位日見重要。後來陳六使和李光前的領導使總商會成爲新加坡華社的領導權威,商會裏各派人士並存,而南大董事會其實就是總商會董事會的複制。“董事會裏有一股很強的親國民黨勢力” ,這包括了黃奕歡和連瀛洲。 同時,董事會的成員之亦有傾向新中國的,如陳六使和李光前。 陳六使在戰後已開始轉向本土認同,他致力爭取華人公民權和選舉權,以新加坡人自居。陳六使對商業的興趣甚于政治這一點上,應該可以成立。但是他較傾向于左派勢力,也是沒有疑問的。他與陳嘉庚不同的地方是,陳直接表明,而陳六使只是同情和偏向而已。 在新加坡國內,當時馬來亞共産黨活動頻繁,馬共一直不承認新加坡的“獨立”,認爲新加坡政府是“僞政權”,所以在新加坡沒有單獨設立共産黨組織。馬共的目的就是顛覆新加坡政府,實現真正的“獨立”。他們對南洋大學的“反政府”力量自然十分重視,多次對南大學生進行滲透,想在南洋大學學生中發展成員、發展組織。 2. “親華”影響 南大創辦人陳六使似乎是有親新中國的傾向,盡管他不是共産黨,但是在那個年代,任何有關華文文化傳播的舉止,都無可避免地被染上政治色彩。 1962年5月,陳六使在南大畢業同學會聯誼周開幕,重申畢業生應該從政,爭取政權。他說:“南大畢業生不應該只關心自己的薪金,拿了幾百塊錢就心滿意足。見到不平等不民主的現象,就應該組織政黨,爭取做議員當總理。要知道做總理,就像是做舞廳裏的舞後,是很容易的,比當教授容易得多。” 1963年9月14日大選前,他對15名南大畢業生代表各黨競選感到欣喜;其中10名是社陣候選人,人民行動黨和統一黨候選人各有兩名,另一人是無黨派候選人。
陳六使當時對記者說:“南大的辦學宗旨並不是使學生讀完書後賺到一碗飯吃,而是要爲國家作育英才,爲社會服務。現在南大畢業生有1600名,五年後有 4000名,那時候,將有更多的南大畢業生參加競選。我籲請支持南大的公衆人士像支持南大一樣,支持和擁護南大畢業生候選人。” 曾任印度尼西亞、韓國、日本和埃及大使、文化部政務部長、外交部政務部長、總理公署高級政務部長的李炯才近日受訪時說:李光耀說過,陳六使的野心是要繼承陳嘉庚。 李炯才進一步分析說:“陳嘉庚是傑出的華僑領袖,但是他一心向著中國,一心效忠中國,在新加坡他認爲自己只是過客。而繼承陳嘉庚出任華社領袖的陳六使則剛好相反。他有政治野心,有意參政,想做新加坡國家領導人,所以,他和人民行動黨對抗,鼓動南大生做反對黨,把南大生變成自己要奪取政權的工具,建立自己的勢力。 3. 鼓勵學生“從政”
陳六使非常支持南大生參加大選,公開說不要支持人民行動黨 。這是任何執政黨都不會容忍的,一個大學天天在培養自己的“反對黨”! 1963年9月21日新加坡舉行大選,陳六使呼籲選民支持南大畢業的候選人,被視爲有對抗人民行動黨之意。大選結果是人民行動黨是繼續執政。隔天(1963年9月22日)政府就宣布吊銷陳六使的公民權。當一個大學的創辦人被吊銷公民權時,這所大學的命運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對陳六使來說,與其說其“親共”,不如說其“反黨”,反人民行動黨。共産黨太遠,行動黨很近,“親共”是虛、“反黨”才是實的,“反黨”的目的,自然是想取而代之,但是一山不容二虎。新加坡政府是一個講法治的政府,自然不會以“反行動黨”的名義來吊銷陳六使的公民權,但是以“親共”的名義就名正言順了。因此,受到共産黨的“影響”而關閉南洋大學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了。 1961年8月,陳六使在南大畢業同學會德明路新會所揭幕時說:“南大的校規是教職員和學生不能以任何政黨色彩,在校內進行政治活動,但是畢業生離校,不受南大約束,今後應積極參與當地政治活動,不要給人嘲笑華文教育人士不效忠本邦,如果你們能爭取政權,將可洗去過去所受到的鄙視……”他還說:“現在的政治舞台如舞廳在選舞後,一夜即可成名。你們是經過大學苦心培養的真材實料,如投入這種政治舞台,可說易如反掌。我希望你們要參加政治,爭取政權。”
李光耀在他的《回憶錄》裏曾說:“南大理事會主席陳六使對我們尤其不滿。爲了表示蔑視政府,他委任親共的中正中學校長莊竹林爲南大(副)校 長……他這麽做會更方便馬共利用南大作爲滋生地,但當時(1960年1月)我們還沒條件加以幹預,除非付出高昂的政治代價。我把這事記在心裏——時機到來,我會對付陳六使的。” 所以當時不但關閉了大學,連創辦人陳六使也被剝奪公民權,並且驅趕出新加坡。 4. 媒體參與
在1970年底,華文大報《南洋商報》轉向瘋狂親共和親華族語言與文化的立場,它譴責政府壓制華族語言、教育和文化,把李光耀描繪成“數典忘祖的二毛子”,利用華族語言和文化課題,挑起民衆的沙文主義情緒。南大畢業生是另一股反對勢力,他們也提出了華族語言和華族文化的課題。 李光耀在《我一生的挑戰——新加坡雙語之路》中說:“當時正值冷戰高峰期,英國和美國是控制本區域的主要勢力,正傾全力反中、反共。南洋大學既是一所他們認爲培養東南亞親中、親共的年輕人的大學,爲中國提供了滲透東南亞的機會,他們能讓這所大學存在嗎?”他還說,東南亞新興國家的政府都面對共産主義的顛覆威脅,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獨立後也排華。 因此,南大作爲一所“把東南亞各國華校的精英集中起來培養”的華族語文大學,一開始便招惹懷疑。
三、就業問題
南洋大學在1955年成立後,當時還是英國殖民政府,學校頒發的文憑,一直沒有得到當時英國殖民政府的認可,新加坡獨立後,由于畢業生英文水平不高,也沒有承認該校的文憑,學生畢業後難以找到工作,就業成爲一個大問題。華校出身的畢業生就業機會很少,就連華族銀行爲了生存,也舍棄華語,改用英語。由于南大畢業生難以找到工作,一些學生有紛紛轉進英文學校,越來越多的學生,報考以英文教學的新加坡大學,爲了挽救難以招到學生的頹勢,南大只得降低入學和及格標准,也進一步降低了它的學術聲譽和學生的市場價值,出現了南大畢業生在求職時,甯可出示中學畢業證書,而不出示南大的畢業證書,形成了惡性循環。針對這種情況,李光耀說:“我爲沒有更早一點采取行動而難過,否則,數千名南大畢業生就不至于爲英文不精所累,而在經濟上屈居下風。 南洋大學總共培養了12000名畢業生,他們當初要是都接受英文教育,事業發展就會更稱心,對新馬兩地的貢獻也會更大。”強行合並後學校推廣英語了教學,雖然是亡羊補牢,但是遲改總比不改好。 矯枉必須過正,不過正不能矯枉。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關閉南洋大學是必要的, 加大華語學習和推廣普及的力度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時過境遷,當年關閉“南大”的環境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時關閉南洋大學的理由現在都不存在了。
一是在語言問題上,新加坡普及英語已經不成問題了,反而是防止“矯枉過正”,要大力普及華語教育。目前,新加坡的辦公語言教學語言,以及公共場所的語言基本上都是英文,很少看到華文,現在反而是要強化華語學習的問題,一些受過英語教育的高層人士,以講英語爲高尚,講華語爲卑賤,講英語的人是陽春白雪,講華語是下裏巴人,一些白領正面臨喪失華語能力的危機,華文的公告中,也常常出現用語不准詞不達意的情況,在華語的演講時,也出現不順暢流利的情況。 一些人呼籲,加大華語學習和推廣普及的力度,在一些公共場所,應加大華文宣傳,多說華語、多寫華文。南洋大學是華文化的代表,恢複南洋大學校名就是最大的宣傳華文的重要性。
二是在政治問題,現在也不存在共産黨的影響了,當時在國際上,由于新中國的國際共産主義影響,對東南亞的國家進行“革命輸出”,東南亞國家都防共懼共反共。 近年來,中國在改革開放後,已經改變了對外政策,停止了“革命輸出”,停止了對馬共的支持。在新加坡國內,共産分子基本上被驅逐出境銷聲匿迹了,已經沒有影響力了,現在說什麽共産黨想奪取新加坡的政權更是天方夜譚了,所以恢複南洋大學在政治上也沒有問題。三是在文憑就業問題,南洋理工大學已經成爲世界名校,她以卓越的學術和科研成果,榮登2007年英國《泰晤士報高等教育專刊》全球科技大學前25名。
被譽爲全世界最出色的工程學府之一,成爲工科和商科並重的綜合性大學,亞洲十大理工大學,還是國際上新辦大學第一名。所以現在也不存在文憑的含金量問題了。 李光耀後來就說過:“雇主們都知道,目前的南洋理工大學的畢業生,不管所讀學府起用什麽名字,他們的素質依然維持在高水平。”
李光耀說:“一些南洋大學的校友要求恢複南洋大學,這已經不再是什麽大不了的課題了,要是南洋大學和南洋理工大學的畢業生都有相同的意願,恢複舊名絕對不成問題。”(見《李光耀回憶錄》p176)
“南洋大學”是東南亞以及全球華人心中抹不掉的記憶。南洋大學的關閉,至今仍是許多人心頭的痛,其中還有許許多多的不解、無奈、惋惜,可謂百感交集,百味雜陳。
南洋大學1974年經濟系畢業生吳毓均:爲什麽要關閉南大?對于關閉南大,吳毓均至今仍感到疑惑。他當年自南大畢業後,在蚬殼石油化工公司任財務會計經理26年,和英校生同在一個屋檐下工作。他受訪時說:“新加坡1965年被踢出馬來西亞,前路茫茫,克服了重重困難,才有今天的成就,我不明白爲什麽一個小小南洋大學的問題,要以關閉來解決?“新加坡建國有很多奇迹,政府糾正偏差的工作做得很好;例如取締霸王車,解決路邊小販問題,把汙濁的新加坡河弄得清澈可鑒。南大即便先天失調,也能靠後天調養。其他都能做好,爲什麽南大不能做好?爲何要以關閉它的下策來解決? 中國崛起,新加坡已經沒有了華文強、能夠和中國周旋的人才。這讓我更不明白,爲什麽要關南大?”
南洋大學1971年曆史系榮譽班畢業生柯木林表示,南大的問題其實可以好好解決,有不同的結局。他說:“我同意南大問題很複雜。它不是純粹的華文教育問題,它牽涉到教育、政治、大環境和個人情感問題。只有長時間遠距離才能看清楚南大事件。“我認爲當時如果大家能平心靜氣好好地談,應該還有談的余地。當初如果能抱著‘一切爲了南大,什麽都可以談’的態度,不會搞到後來的地步。”
南大1971年中文系畢業生耶亞華說:受客觀因素制約,耶亞華是馬來人。他在德光島世代當漁夫的父親從小要他進華校,要他去了解爲什麽華人可以兩手空空來到南洋,很快成爲小老板或大老板的原因。進南大前,他是黃埔政府華文中學第一屆畢業生。談到南大被關,他充滿無奈。他說:“失去母校固然很難受,誰願意看到自己的母校關門?但這是受客觀因素制約,我們沒有辦法,我也只能接受,必須接受我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李炯才說:“失去南大是非常可惜的事,中國崛起後新加坡找不到雙語兼通的人才,假如南大仍舊存在,該有多方便?現在新加坡的華文教育太差了,程度太低了,我的女兒是特選中學學生,卻看不懂《聯合早報》,我問很多年輕人,都說沒辦法看早報,看也沒有能力,不要說寫了,現在程度太低了,怎麽辦呢?”
在新加坡38屆講華語運動的活動中,在使用華語上又出現烏龍, “讀” “渎”分不清,“聽說讀寫”被寫成了“聽說渎寫”。類似情況在新加坡時有發生,曾經就出現把“防止老人跌倒”寫成“推廣老人跌倒”等等,可見新加坡現在華語水平下降的程度了。
著名文化工作者韓山元說:“南大不僅僅是一所學府,它還承負著百多年來,東南亞華人對自己民族文化深沉的感情。南大成了一個符號,一個標志,成爲千千萬萬華人感情的支柱,所以當南大被關閉,東南亞的華人頓失所依,他們傷透了心,精神上失去重要的支柱。南大一磚一瓦,可說凝聚了東南亞華人的血汗;南大的事,不單單是南大生的事,而是全部華人的事,爲南大出錢出力的人是數不清的。當時馬來亞每個州的華人都把南大當成自己的光榮成就。馬來亞旅行團遊新加坡,南大是必遊之地,他們到南大的紀念碑、牌坊拍照,撫摸南大的一磚一瓦,感覺都是盛載著自己對南大的心血。”
韓山元憶述南大代校長吳德耀曾對他說:“南洋大學應該保留作爲一所華文大學,或者是雙語並重的大學,這樣才和新加坡大學有區別。有兩所大學競爭,這對國家不是壞事。爲什麽一個國家只能有一所大學呢?(當時新加坡還沒有其他大學)只有一所大學,會養成惟我獨尊的驕傲,這不是好事。所以,有兩所大學對國家才是好的。只有一所個大學,這所大學會敗落,國家也會敗落。”
李光耀也多次贊揚過南大精神,特別是贊揚南大生在任何挑戰下,都擁有強烈的求存精神。事實上,南大學生以及所有南大創辦人,南大理事先生們都擁有南大精神的另一個重要的品質:永不忘本。”永不忘本”是中華文化”百善孝爲先”中”孝道”的核心精神。”永不忘本”是中華民族曆代英明帝王治國興邦的第一道德原則。
“永不忘本”所産生的凝聚力保持中華民族過去五千年的生存和繁榮。也正因爲此”永不忘本”的南大精神,南大創辦人和理事先生們自始至終堅持忠于民族教育的使命 。”
恢複南洋大學名稱有五點理由
一、品牌效應
商品有品牌,一個名牌商品的商標價值有的可能高過其商品價值。中國目前正在振興“老字號”,發掘老品牌的價值。學校名稱也是品牌,爲什麽一些新辦的大學要“傍名校”,因爲名牌大學也有“含金量”,社會上對名牌大學和普通大學的看法是不同的。南洋大學曾經是新加坡的名牌大學,創造出多個第一,其品牌價值無法估量,這個名稱就是新加坡的無價之寶。
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看,南洋理工大學的品牌效應
1. 從校址校名上來說,現在的南洋理工大學與過去的南洋大學有著深深的曆史淵源。首先是名稱上近似,南洋理工大學與過去的南洋大學只有兩個字的區別,只是之間多了“理工”兩個字。從文字簡單明了來說,當然是“南洋大學”的名稱更好。從學校地址上來說,南洋理工大學與過去的南洋大學也在同一個學校地址,只不過新校區在緯壹路,主要部分還是在南洋大學的老校區,很多不了解新加坡國情的人,還以爲現在的南洋理工大學就是過去的南洋大學更名的,人們不理解的是,更名應該是由繁到簡,南大卻是由簡到繁。恢複南洋大學的校名後,還可以使建校的曆史向前推移26年,即由現在的1981年建校,改爲1955年建校,使建學校的曆史超過新加坡建國的曆史,成爲一個悠久曆史的學校。
2. 于右任題詞的“金字招牌”。“南洋大學”的校名是于右任題詞的,現在題詞的牌樓仍然在南洋理工大學內。在南洋理工大學內仍然保留有過去的南洋大學的一座白色牌樓,上面幾個大大的黑色墨寶“南洋大學1955”就是于右任的手筆。 這座牌樓在1980年南大被關閉時,上面的題詞也被鏟除,淪爲無字牌坊。1981年,牌坊挂上新成立的南洋理工學院英文字樣 。1986年理工學院換校門後,牌坊二度淪爲無字牌坊,直到1998年政府將它列爲古蹟,並到2000年才修復完畢,挂回南洋大學1955的字樣。于右任屬于中國海峽兩岸都能接受的國民黨元老、著名書法家,在華人中有很高的知名度,這個“金字招牌”丟掉實在太可惜了。
目前,在東南亞地區,一些國家和地區都看上了“南洋大學”這個金字招牌,一些老的南大校友,建議在印度尼西亞或者馬來西亞成立“南洋大學”,中國的港澳台地區,也有人提出在本地區成立“南洋大學”。也不排除新加坡也有人認爲,如果恢複“南洋大學”無望,是否可以考慮另起爐竈,再成立一所新的“南洋大學”。
3. 陳六使的“影響”還很大。 陳六使一生最突出的貢獻是倡議和創辦了南洋大學,並捐獻新幣500萬元作爲建校基金,同時又以福建會館主席身份捐獻了523英畝在裕廊路地段的雲南園作爲南洋大學的校園。吃水不忘挖井人,可以說沒有陳六使就沒有南洋大學。
陳六使于1972年逝世,享年76歲。
1974年,陳六使銅像安置在南大校園內,供世人瞻仰,同年設立了“陳六使獎學基金”。1998年,在南洋理工大學又設立了“陳六使中華語言文化教授基金”,邀請傑出學者前來講學。
1997年12月,香港南洋大學校友會出版了陳六使百年誕紀念文集,以紀念他對南洋大學和本地教育的貢獻。可見現在的南洋理工大學與南洋大學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陳六使的塑像天天在“證明”,現在的南洋理工大學就是原來的南洋大學。
4. 有海外唯一的華裔館。
坐落于南洋理工大學校園內的華裔館,是前南洋大學行政樓,該大樓建于1953年,1999年正式被列爲新加坡國家古迹,也是全球除中國以外,唯一一個專注于海外華人研究的大學研究中心。在華裔館通過其永久館內的展品,對華人身份認同的課題進行探索。成立于 1995 年的華裔館最初爲一個非營利組織,後于 2011 年重組爲南洋理工大學旗下的一個自主研究機構。從成立至今,華裔館一直都是靠私人捐款和政府撥款維持運作,在證明大學與華文化的密切關系。
5. 南洋大學是一個很有人文風味的大學。中國著名人士林語堂曾經擔任過首任校長。據南大校友回憶,南洋大學是一個很有人文風味的大學。南大創校于上世紀50年代,因爲曆史因素,當時未能從中國大陸聘請學者,中文系老師多來自港台和海外,像淩叔華、蘇雪林、劉太希等, 建校紀念碑則由佘雪曼所書。現在創辦的大學,很少具有這麽豐富的人文底蘊。只有恢複南洋大學的名稱,才能充分發揮南洋大學的品牌效應。
二、名正言順
現在的南洋理工大學已經不是單純的理工類大學了,而是一所多元課程選項的綜合性大學,設有工、理、商、文四大學院,下設12所學院, 她的文科院校名氣越來越大,如其中的孔子學院、國際關系學院、商學院、文學院等等都是文科類的院校,並擁有國立教育學院及拉惹勒南國際研究院兩個自主機構。
南大商學院(即南洋商學院)的工商管理碩士課程榮登全球MBA百強排行榜,既是本地唯一,也是亞洲三所同時獲得歐洲質量發展體系及美國國際管理教育聯合會兩項國際認證的商學院之一,這些國際認證強化了商學院在經營與管理教育方面的 標志形象;文學院屬下設有新加坡首家提供藝術、設計與互動數碼媒體學位課程的專業藝術學院、著重于提升學生人文素養的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以及揚名亞洲的黃金輝傳播與信息學院。
南大設有兩個自主機構,其中國立教育學院是新加坡唯一的師資培訓專業學府,同時也以本身優越的軟硬體條件,爲新加坡與區域的教育界提供研究咨詢服務。另一自主機構——拉惹勒南國際研究院,其屬下的國防與策略研究院是世界權威的恐怖主義研究機構。
目前南洋理工大學還在大力發展文科類院系,明年打算把人文和社會科學學院一分爲二,分爲人文學院和社會科學學院兩個學院。現在南洋理工大學的文理已經不分伯仲, 仍然叫理工大學顯然名不正言不順,恢複綜合性大學的名稱–南洋大學,才名正言順。
退一步說,即使南洋理工大學還是以理工類爲主,也可以省略“理工”二字,世界上一些理工類大學在校名上,都沒有“理工”二字,如中國北京的清華大學、上海的同濟大學等等,都是理工爲主的大學,但是校名上都沒有“理工”,而且並沒有影響學校的名氣,反而一些沒有“理工”名字的理工大學名氣更大,因爲名稱更簡明了。同樣,南洋理工大學即使以理工類爲主,也可以省略“理工”二字,用“南洋大學”的名稱更好。
三、有利于強化華語學習
南洋大學是東南亞第一所華文大學,是東南亞華文教育的一面旗幟, 不僅在新加坡的華人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在東南亞廣大華人中,也有廣泛深刻的影響。南洋大學曾經對教育事業的貢獻很大,在南洋大學的影響下,東南亞不少高校都加強了華語的教學,紛紛設立了中文系,對興辦高等教育特別是華文教育起了先導影響。如後來在1961年成立的新加坡義安學院也有中文系。1962年分家後的新加坡大學和馬來亞大學(吉隆坡)亦有中文系。1963年,香港中文大學的成立。1992年,泰國華僑崇聖大學的成立,和馬來西亞華社倡議設立獨立大學,雖不成功,但最後即成功地開辦了南方學院、新紀元學院和韓江學院,這些都可以說是受到創辦南洋大學的影響。
南洋大學是新加坡學習華語的一面旗幟,只要恢複南洋大學的校名,對學習華語就是一種最大的鼓勵,面對新加坡英語的強勢和逐漸的弱化華語教育,天天說華語的重要性,十個標語口號也不如一個恢複南洋大學校名的行動,只要恢複南洋大學的校名,人們會聯想到華文的重要性的。當然,恢複南洋大學的學校名稱,並不等于要恢複原來的華語教學的形式,新加坡許多華語學校現在都改爲英語教學了,連中國一些高校也采用英語教學,所以學校恢複名稱後,仍然可以保留英語教學的形式不變。
四、有利于密切中新關系和辦學國際化。
南洋大學曾經是新加坡華文化的旗幟,她與中國的聯系十分密切,改名後的南洋理工大學也繼承了南大的優良傳統,與中國的關系也是十分密切的,如興辦的“市長班”,“孔子學院”,”中華文化研究會”等等,都體現了與中國千絲萬縷的聯系。
中新關系是老一代領導人鄧小平和李光耀親手締造的,一直十分友好 。如此時能夠恢複南洋大學的校名,不但會加強新加坡華語教育和華文化影響,受到廣大的新加坡華人的歡迎,無疑也是會受到中國的歡迎,可以加深中新兩國之間的聯系,南大不但可以辦“市長班”,而且可以可以開展更廣泛的合作和交流。
蓬勃的國際關系網及國際合作項目,已成了南洋理工大學與全球緊密相系的重要標志。 迄今南大已經與40多個國家超過300家學府機構建立了聯系網,主要的國際合作項目包括:新加坡-斯坦福夥伴關系,新加坡-麻省理工聯盟、康奈爾-南洋酒店管理學院,新加坡-華盛頓大學生物工程學聯盟,同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上海交通大學、華盛頓大學及喬治亞理工學院合辦的全球教育計劃,除此之外,南大與其他學府聯辦的合作項目不勝枚舉,足迹遍布美國、中國、印度、日本和歐洲等地。 南洋大學曾經在國際上有很高的知名度,現在還有一萬多在世界各地的南大校友,有很多美好的曆史記憶等等,恢複南洋大學的校名,更有利于學校開展國際合作。
五、有利于全面了解李光耀。
當年關閉南洋大學,就爭議很大,有人認爲李光耀作爲一個華人總理,英文至上,打擊華校壓制華文學習,關閉南洋大學等等。另外,還一些人還是以爲南洋大學是李光耀關閉的,李光耀是“國父”,他做的事情不能反對,所以現在一些人不敢提恢複南洋大學的事,生怕“得罪”了李光耀。 其實,有些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光耀一直奉行的是“雙語政策”,既強調英文,也強調華文,英文是強國之路,華文是立國之本,新加坡的華人,必須弘揚華文化的優良傳統,但是新加坡絕不能走全盤西化的道路。
關閉南洋大學不僅僅是華文學習的問題,還存在政治和就業等問題,而且,當時關閉南洋大學也不是李光耀一個人的意見,而是當時新加坡政府的共識。時過境遷,人們只看到李光耀決定關閉南洋大學的一面,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他也同意恢複南洋大學,認爲恢複舊名不是問題,所以人們的種種擔心都是多余的。
關閉南洋大學後,李光耀也進行了反思,當英文成爲教學語言後,華文和中華文化會不會漸漸沒落?他說:“隨著這些改變的逐步落實,我卻開始擔心我們在逐漸失去華校的一些可貴的東西。
我希望能保留華校的優點:秉承中華傳統、價值觀和文化,向學生灌輸紀律觀念、自信心、道德和社會價值觀。我們必須把這些美德傳給新的雙語學校的學生,否則,最終會導致學生喪失自己的文化。”
李光耀說過:“一些南洋大學的校友要求恢複南洋大學,這已經不再是什麽大不了的課題了,要是南洋大學和南洋理工大學的畢業生都有相同的意願,恢複舊名絕對不成問題。”(見《李光耀回憶錄》p176)只要南洋大學的名稱一恢複,那麽,所有因爲關閉南洋大學而對李光耀産生的種種誤解,都會煙消雲散了。
日前,筆者走訪了南洋理工大學一些人,他們認爲,一些老人對南洋大學有感情,他們希望恢複南洋大學,但是學校裏這些人越來越少,說話分量也越來越輕,他們說了不算。學校裏的一些外籍人和年輕人,與南洋大學沒有關系也沒有感情,特別是南洋理工大學現在已經成爲世界年輕大學的第一名,這個成績是新大學取得的,恢複舊名後,南洋大學算不算年輕大學就打個問號了,他們關心恢複舊名後,學校的曆史延長了,就不能算世界年輕大學了。
二來政府對南洋理工大學的投入也很大,這些與老的南洋大學都沒有關系。所以對恢複南洋大學的名稱還有不同看法,一時還難以取得共識。李光耀雖然說過:“一些南洋大學的校友要求恢複南洋大學,這已經不再是什麽大不了的課題了,要是南洋大學和南洋理工大學的畢業生都有相同的意願,恢複舊名絕對不成問題。”(見《李光耀回憶錄》p176)但是,要做到南洋大學和南洋理工大學的畢業生都有相同的意願,現在的政府和學校的校長也要都有相同的意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屈原曾經說,“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恢複南洋大學的道路同樣是漫長的。
作者簡介
田柏強 原中國安徽工人日報高級記者 現旅居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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