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非常艱難。當我決定創業時，許多人鼓勵我說，‘我會支持你的’。可是等我真正創業後，完全不是這麽回事。我們是一間新公司，在跨國企業工作的人擔心，如果支持我但萬一發生什麽問題，他們的工作會受影響。”
35歲創業 一度幾乎破産
林鎮明指出，如今公司是全球戶外機器人領域五大公司之一，這讓公司取得了更高的估值。
到2015年，公司每年營收達到了2100萬元，業務良好，還買下了一棟五層樓高的大樓。“但我總覺得，當一切都很舒適的時候，就會出問題。我不想坐等著海嘯來臨。我也認爲，我們需要自己的科技、知識産權和品牌。”
林鎮明2013年到美國探訪親戚時，深切感受到硅谷的魔力。他遇到許多創業家，了解到有些創辦兩年的公司只有15名員工、但以2億5000萬美元賣出。這讓他大感震撼：“我在新加坡是在做什麽呢？如果他們可以做到，新加坡人爲何不能？”
林鎮明當年在美國硅谷的“睡床”，如今擺放在他的辦公室。（特約陳來福攝）
在美國，林鎮明結識了卡內基梅隆大學（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的教授，聘用畢業生爲員工，開始開發自主移動軟件，這就是寶科數碼的誕生。
公司正在籌備下一階段的發展大計——明年在美國納斯達克交易所上市。
他形容那是一段“黑暗的時光”，自己完全沒有心理准備，因爲此前在職場上順風順水。
“開頭的六個月壓力非常大，但這讓我學會了應對困境。”
但天無絕人之路，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了一名客戶的電話，要簽訂一項價值超過200萬元的合約，救了公司。那之後，公司業務步上正軌。
與機器人有緣
回憶起最初創業的經曆，林鎮明說，當時自己35歲，在一家跨國公司擔任區域銷售總監，公司的管理層在海外，他深感自己在職場上遇到了瓶頸。“我想我是應該加入另一家跨國公司，還是出去闖一闖？萬一兩年內不成功，37歲再返回職場也不遲。”
在七八年前，自主移動科技是非常精深的科技，新加坡還沒有這領域的專才。
談到這第一份合約，林鎮明說，當時康柏電腦業務非常繁忙，他每天在外面的咖啡店等到晚上八九點才能見到康柏的工程師。
因此，現在林鎮明的願景是，把機器人的成本降低到更多公司可以負擔的水平。
在美國期間，林鎮明也嘗試過其他業務，開發手機應用和餐館應用，但一年後他終止了這兩項計劃，因爲門檻太低，競爭太激烈。
“我的老板對我很嚴格，每天中午都會問，下午安排幾個會議了？我每天下午都要見三四名客戶，有時到了中午我還沒安排到足夠的會議，我就不吃飯，繼續打電話。”
公司也接獲不少醫院的詢問。疫情期間，醫護人員大量流失，因爲他們承受不起感染風險和工作壓力，所以醫院得轉向自動化。機器人負責配送食物、床單等，有助減少醫護人員的繁瑣工作。
他以蓄水池爲例說，周圍的草地、藍天和白雲，對機器人而言看上去都一樣，因此無法定位。機器人在行走時哪怕只要偏差一度，100米之後這個偏差就會變得非常大，可能會落水。因此，戶外機器人需要全球定位系統（GPS）、電腦視覺、光學雷達 （Lidar）、慣性測量單元（IMU）。此外，戶外平地有高低，機器人必須重新進行許多計算，因此寶科數碼數年來也不斷更新升級機器人的軟件。
當年作爲睡床的沙發，如今就擺放在林鎮明的辦公室，爲的是提醒自己，當年經曆了什麽樣的生活才能走到今。“如果我熬過了那段時光，還有什麽可懼怕的？”
並非科班出身，卻成天和機器人打交道，本地機器人制造商寶科數碼（OTSAW）創辦人林鎮明（51歲）八年前在創業頗有成就時，放下手上穩定的業務，只身遠赴美國硅谷尋求挑戰。
“所以你之前規劃的一切，和創業的現實，是完全相反的。”
林鎮明是本地機器人公司寶科數碼的創辦人。公司成立八年，在全球各地有約1000台機器人，涉及醫療服務、機場、遞送、保安等領域，是全球五大戶外機器人公司之一。
可是，機器人的成本還是個挑戰。目前只有較發達的市場才負擔得起，例如英國和美國；’新加坡仍謹慎，一些發展中國家則無法負擔，因爲當地的人力成本還很低。
剛到美國時，他每晚睡沙發，工作到晚上9時才以冷披薩果腹。孤身一人在美國，家人都在新加坡，他一度自問：“我爲什麽要折磨我自己？”但他的信念支撐著他堅持下去。
戶外自主移動機器人門檻更高
寶科數碼位于淡濱尼北工業大廈的全球總部于2022年7月13日開幕。副總理兼經濟統籌部長王瑞傑（右一）出席了開幕儀式，會後與公司創辦人兼總裁林鎮明（左三）等人進行交流。（檔案照片）
這項合約讓林鎮明深感自豪。他說，即便多年後，上海大衆還在使用這個日本品牌機器人。
2006年，林鎮明創辦了電信公司ActiV Technology。首九個月非常艱辛，他完全沒領薪水，公司只有兩名員工。過了九個月，這兩名員工也離職了，公司差點就要倒了。
開頭三年，公司純粹做研發，一直在燒錢，林鎮明動用第一家公司的資金來維持。他透露，首幾年投入了400萬元資金。
林鎮明說：“我那時幾乎要破産了，公司的繳足資本10萬元已經用盡。”
寶科數碼于2019年1月推出首個保安機器人産品O-R3。同年，寶科數碼爲公用事業局進行試點測試，啓用O-R3自動保安機器人巡查勿洛蓄水池，協助工作人員確保蓄水池地區的安全；這也是公司獲得的第一份合約。不久後公司在泰國爭取到合約，在曼谷郊區啓用機器人。
林鎮明是機械工程師出身。他笑說，自己很早就與機器人結緣，1997年他在中國上海向上海大衆推銷機器人，有趣的是，他賣的是日本機器人，而大衆汽車是德國品牌。
孤身前往硅谷取經
他說，在冠病疫情之前，要推銷機器人相當困難，大家都覺得自己有很多工人，機器成本高，爲何需要機器人？“人們不喜歡變化，有時看到高科技也有些畏懼。”但疫情暴發後，公司再也沒法獲得足夠的人手，“現在你不用說服他們，他們自己也知道問題”。
五個月後，他獲得了康柏電腦（Compaq）的第一份合約，還還清了買車的款項，之後每月都是公司的頭號銷售員。
盡管寶科數碼在美國硅谷誕生，林鎮明最終決定把總部遷回新加坡，率先在本地推出産品，再以新加坡爲據點，向亞洲市場擴展，目前業務已經擴展到了中東、歐洲和美洲。
前年，寶科數碼與送餐平台foodpanda合作，測試用機器人送餐。公司也爲兀蘭運輸服務公司在樟宜機場服務的兩輛巴士的空凋系統中安裝空氣淨化器，通過在冷氣與通風管道中安裝UVC紫外線消毒燈，殺滅空氣中的病毒。
在准備了一年後動身前往美國時，公司員工仍然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他發現，硅谷的氛圍和新加坡很不同。“人們願意分享，他們不怕分享秘密或科技。”
他買了一輛很便宜的車，但這車經常出問題，一次還陷入坑窪，結果前三個月他經常跑修車間。
他笑說：“我那時包辦了市場營銷、售前和售後服務，甚至當過收債人。我還告訴財務部要對沖日元，因爲公司以日元買入設備。我學會了業務的整個周期。”
不過他沒有選擇進入自動駕駛汽車領域，而是選擇戶外自主移動機器人。之所以選擇戶外，因爲戶外的挑戰更大，如果能駕馭戶外，室內自然也不是問題。此外，室內機器人領域已有許多中國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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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精深科技非常耗費資金，到了第五年，公司不得不籌錢，從研發走向産品化以及商業化。至今公司共投入了3000多萬元資金，投資者包括上市公司、基金和高淨值人士。
他坦誠自己並沒有深入考慮創業，那時兩個孩子還年幼，而第二個孩子出生才不久，面對相當大壓力。“我想我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創業。”
他說，這好比當年一台摩托羅拉手機剛推出時售價昂貴，但現在幾乎每個人都能買得起手機。每一次的工業革命都是如此，工廠的工業機器人在過去20年迅速發展，幾乎代替了人力，接下來10年服務業也將面臨機器的變革。
“目前我們在全球啓動了約1000個機器人，如果我可以增加到1萬個，我可能可以把成本降低50%。”
半年後，林鎮明又一次嘗試加入銷售行業，遇上同樣的問題——要駕車。這一次他的老板提議，和助理總經理一起借出5000元讓他買車，每月從薪水扣除500元還款。這麽做風險很高，不過林鎮明決定放手一搏。
林鎮明去年也獲頒安永年度企業家獎旗下的新企業家類別獎項。
總部位于新加坡的寶科數碼，最初誕生在美國。
他應征了一份銷售工程師的工作。被錄用後，他遇到了一個難題——沒車。“他們問我，你難道不知道做銷售需要駕車？我剛剛服完兵役，哪裏買得起車？”他不得不放棄那份工作。
寶科數碼的團隊合照。（受訪者提供）
他說：“我記得我們和一家德國公司競爭，大衆汽車在大多數歐洲的工廠都采用這家德國公司的機器人。”
“我贏得合約的時候，來自德國的工程師非常生氣，說爲什麽把日本機器人賣給德國汽車廠。但上海大衆是中德合資，中方代表做出了選擇，因爲我給他更好的合約條件。所以整個汽車廠都是德國品牌設備，只有機器人來自日本。”
在美國，公司改在波士頓設立辦事處，作爲銷售點。
他最終選擇了自主移動科技，當時這門技術在亞洲幾乎無人問津；戶外自主移動科技更是高了一個門檻。
當時，林鎮明的員工來自五湖四海。他說：“我學會了和年輕人相處，我不能自以爲是老板，我要以朋友的身份和他們相處，和他們一起吃披薩。他們叫我‘林’，而不是‘林先生’。”
要降低機器人成本
林鎮明說，如果産量能夠增加到每年數10萬，那每座機場、醫院、酒店都能負擔得起。“這會幫助人類提高生産力，降低營運成本。這是我的願景，我相信這會在未來10年實現。”
此外，美國的知識産權法制嚴明，進一步鼓勵了人們分享。在這樣的環境中，大家覺得凡事都有可能，那裏有許多來自各地的年輕人，一些剛踏出校園，就開始追隨他們的夢想。
大約八年前，林鎮明創辦的第一家公司已經步上穩定的發展道路，但他深感公司沒有知識産權，而新加坡的人力成本不斷上揚，因而想尋求新的發展空間。于是他向公司請假兩年半，前往美國硅谷。“他們都以爲我在開玩笑。”
如今除了本地市場，寶科數碼在區域已經進入泰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香港、中國、澳大利亞市場，也在努力進軍日本和韓國市場。公司的機器人也在英國、美國和德國等發達市場運作。
去年，寶科數碼斥資約200萬元在淡濱尼北工業大廈（JTC Space @ Tampines North）打造全球總部，爲下一階段的發展做准備。目前，公司在全球有約110名員工，計劃一年內增加一倍。
寶科數碼在有較多年長者的住宅區試行機器人“快遞員”，幫助無法提重物的年長者把購買的日常用品運送到組屋底層。（檔案照片）
總部遷回新加坡
林鎮明家境平平，是家中六個孩子中的老麽，他從新加坡理工學院畢業和服完兵役後就開始工作。他說，家中無法供他繼續深造，不過這讓他學會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