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直想要生二胎，尤其是兒子將近兩歲的時候。我一直都建議她最好還是去醫院先做個檢查，然後再確定是否需要馬上要二胎。夫人自信地說，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狀況了，絕對沒問題的。
我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懷上的老二。說來也夠厲害的，剛決定要老二不久，夫人就有了症狀。去社區醫院做了檢查之後，拿著那張B超圖，突然感覺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了。老大將近兩歲了，我還沒回過神來，誰知道現在老二說來就來了。
人們都說，老大照書養，老二照豬養。我們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爲的，後來發現遠不是如此。每個孩子都是不同的，這個從在娘胎裏就開始了。當年懷老大的時候，夫人幾乎沒有過任何不適的反應，嘔吐啊身體乏力啊並沒有持續多久就結束了。而到了老二的時候，夫人的身體急劇下滑，不得已，只能讓她回老家養身體，畢竟在杭州我工作太忙，沒時間照顧她。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一直在想著用什麽方式來讓老大接受家裏馬上會增加一名成員的事實。對于一個只有兩歲的孩子來說，詢問他是否同意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實上在我看來無論老大多大，他都未必真正能了解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對她意味著什麽。所以，問題不在于他是否同意，而是在于他究竟要用何種方式來接受。
這個並不難，夫人日益漸大的獨自就能夠告訴老大很多信息，而且剛好夫人的兩個姐妹先她而有了二胎，兒子先看著兩位阿姨生下了小寶寶，他也就明白了家裏即將會發生的事情。我們也盡量讓兒子能參與到照顧夫人，乃至後來照顧出生的妹妹的工作中來。比如說，我很喜歡拍照，所以會利用各種機會拍他親夫人肚子的照片。
我跟夫人還商量著，看老二出生那天，要做點什麽來減少老大的心理落差。夫人想跟她的小姐妹一樣，在老二出生的時候，送給老大一份禮物。既然老大那麽喜歡汽車，那就送他一套汽車套件。他肯定會非常喜歡的。當然，那天送給他，他確實非常喜歡。
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忽然發現了另外一個現實，那就是相比于每天都在眼前的老大，夫人肚裏的老二才是真正沒有存在感的人。無論是我，還是夫人，我們每天都要花更多的時間來照顧老大，而只有到了晚上，好不容易伺候老大睡了覺，才會想起來夫人肚子裏的老二。那個時候就覺得對不起老二了，誰能想到以後也是一樣。
夫人的肚子跟第一次一樣，很大也很尖。所以有經驗的老人每次看到她的肚子，都毅然決然地斷定一定又是個兒子。直到去醫院的前一天，大家還是這麽說。我當然希望是個女兒，但經過這麽多人的預測，我也就開始接受現實了。夫人被推進手術室之後的兩個小時，我在那裏真的手足無措，只能祈禱上帝快點讓孩子出來。好不容易等到了夫人平安地從手術室出來，我問醫生是男是女，醫生賣起了關子：你自己問你老婆嘛！
是女兒！
歡呼雀躍，原來所謂有經驗的老人，也未必那麽靠譜。老大不喜歡呆在醫院裏，所以後來奶奶就帶著老大在家裏玩兒了。這孩子好像很知道輕重，那幾天也不說找媽媽，該吃吃該睡睡，一直等到我跟夫人出院。
出院之後才發現，我在醫院的那一周，是我全身心照顧閨女的最寶貴的幾天。等我們回到家，我的時間幾乎都給了老大。兒子已經兩歲半了，他已經能夠自如地跟人交流，也能比較順暢地表達自己的需要。有了更多的需要，他不可能滿足于爸爸媽媽只照顧妹妹，而沒有時間陪他玩兒的。媽媽需要隨時餵小家夥，照顧老大的任務自然就是我的。陪他的過程，一方面是跟他玩兒，另一方面也是在試探他的情緒，他對妹妹的接受程度，他究竟有多喜愛妹妹，等等。
後來我發現，作爲哥哥的兒子學會了幫助媽媽照顧妹妹，哪怕他啥也幹不了，至少他學會了去欣賞妹妹。我跟夫人經常告訴他，看妹妹多漂亮啊，他也就學會了每次看到妹妹都會開心地說，妹妹好漂亮。而且，他一定會努力每次妹妹醒著的時候去親一下妹妹的額頭。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夫人照顧妹妹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小豬佩奇》，等到妹妹吃飽喝足了，他就會跑過來親一口，然後再做其他的。爲了減少他的無聊，我也盡量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多陪他，帶他出去玩，踢球或者吃點好吃的。因此，我也就更少的時間看到閨女了。
然後就是非常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老大出生之後，第一個月，第二個月乃至到一周歲，幾乎每個月我都會寫一篇文章來紀念一下。而現在，因爲要陪老大，我連多給閨女拍幾張照片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得空抱抱她了。這倒不只是兒子纏著我，還有個原因就是沖刺營開始，我不得不早出晚歸。我的時間一大半給了工作，剩下的一部分給了兒子，留給夫人和女兒的就很少很少了。比如說，女兒滿月的時候，我其實是想寫一篇文章表達一下的，但就是沒能抽出時間來，只能偶爾在朋友圈裏曬一下閨女的照片。
實際上，我的手機的最多的還是兒子。我倒是想要多拍點閨女的照片，但很難碰對機會。下班回來，兒子先纏住我。閨女除了吃奶之外，就一直在睡覺，我很少有機會。尤其是在晚上，幾遍閨女醒了，也是要關著燈的，根本看不到模樣。而我每次有機會抱一下閨女的時候，真的可以用“愛不釋手”來形容，只是因爲太難得了，而時間又太短了。只有到了星期天，我才有比較多的機會看看閨女，如果幸運，還能給她換個尿不濕。
所以我經常感慨，我們一直擔心會讓老大受委屈，實際上我們卻在無形中對老二的關注太少了。這也就是我跟夫人一直在努力平衡的，我們總是希望有更多的智慧來平衡，但這個需要更長時間來操練。無論是老大還是老二，都是我們的心肝寶貝，我們不想也不會忽略任何一個人。夫人來自于一個有三個姐妹的家庭，她就跟我分享過，她有兩個姐姐，三個姐妹從小到大，無論是誰都沒感覺到父母片像誰。他們得到的都是父母全部的愛。
實際上，所謂“對得起”“對不起”之類的想法也是不必要的，畢竟每個孩子所面臨的境況是不同的，我們也就需要本著最大程度的愛，去接受每一個孩子的不同，讓他們都能體會到我們全部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