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佛賞花去
《儒林外史》中的一個名句: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是出處,說的是即便一個清廉的知府,上任3年也能弄到十萬兩白銀。清代的白銀肯定不如唐宋時值錢,但是一兩銀子折合現在的人民幣也有200元,十萬兩就是2000萬元。況且,在清朝道光年間,福建發生一起械鬥事件,死了不少人,一人的賠償只有30兩。在杭州買一套帶有正房偏房的院落也只要200兩銀子。可見當一名知府是何等的風光。當然這不是知府的工資收入,清朝采用明朝薄俸制,官員的工資很低,一品官的薪水也不過白銀180兩,九品官只有白銀30兩。可見都是灰色收入。知府況且如此,那麽道台老爺更是不得了。
清朝的道台屬于正四品,甚至是從三品。如果是一個實實在在做到道台的官員,官拜四品受萬人敬仰,要是再分到的鹽道台,糧道台,河道台,那簡直就是個"搖錢樹"。油水達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但是也總萬一,清朝的《同官縣志》中就有一段記載,罕見而又有趣。乾隆朝,一位四品道台微服私訪,直接被人綁走,扔進了黑煤窯,當了3年黑苦力。這是怎麽回事呢?
陝西同官縣,就是如今的銅川市,我國煤炭的主要産地。在清朝也是如此。因爲這裏的煤炭産量大,質量又好,催生了無數小煤窯。這些黑煤窯當然不是正經的招工,而是靠拐騙外地人充當苦力。煤窯工人十之八九都是被拐騙來的外地人,吃這路的專業人販子叫“碾子”。他們一見到外地人,就以介紹工作爲名,熱情待客,如對方表示願意時,當即請客喝酒吃肉,然後領到黑煤窯裏幹活。一旦到了黑煤窯,就成了窯奴,夜以繼日地幹活兒,沒有工錢,沒有休息,被人監視,不死不休。
被誘騙的這些窯奴多是外地口音,也有本地的剃頭的師傅、貨郎、木匠和裁縫。按說這位道台大人不至于遇到,趕巧的是,這位道台老爺這天微服私訪,也沒帶護衛,看來是個體擦民情的清官。由于道台不是本地人,一口外地口音給了“碾子”們機會。熱情相待,問寒問暖,就在道台以爲本地民情如此淳樸的時候,稀裏糊塗地被送進黑煤窯。
道台起初沒放在眼裏,擺起了譜,我是你們的父母官大人,爾等熊心豹子膽嗎?黑煤窯的礦主都是黑白兩道都熟的主兒,自然認識道台老爺,無奈此時放人,那還會有自己活路嗎?只能將錯認錯,裝作不認識,將道台老爺當做黑苦力一般對待,反正也出不去。這樣只是苦了細皮嫩肉的道台老爺了,起得比雞早,幹得比驢多,吃得比豬差。苦苦熬了3年沒死,也是奇迹。
其實,促使他活下去的念頭就是3年中苦苦地再做一件事。就是向外界傳遞自己的情報。窯奴一年四季不穿衣服鞋子,最多穿一條短褲下井。接觸不到筆墨紙硯,稍有異常舉動,就會遭皮鞭抽打甚至被狼狗咬死。所以傳遞情報非常不容易,但道台老爺畢竟十年寒窗得來的功名,動腦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咬破自己手指,在大煤塊上寫下自己的官名和姓名。也許,總是想到明天就可能被解放,所以一次一次地堅定地活下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3年後一天,同官的知縣買到一批煤,在生暖爐的時候看到了沒快上的血書,一讀竟是神秘失蹤3年的道台手書。聯想到本地黑煤窯的猖獗,一下就明白道台的良苦用心。帶兵馬上包圍了這個黑煤窯,救出了失蹤三年的道台。
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清實錄》記載,就連嘉慶皇帝都非常關注黑煤窯。嘉慶四年,他下過一道口谕,要求順天府會同步軍都統衙門查封西山等地的黑煤窯,專門提到黑煤窯的礦主,常把百姓騙到窯裏幹活,輕則打傷,重則打死。可見清朝時黑煤窯實在太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