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湖北來鳳縣巨匪向仁軒制造了一起慘絕人寰的東流壩屠村慘案,鄧家300余口被滅族。只有兩家6口人僥幸逃脫。鄧家世代在來鳳縣東流壩聚族而居,嫡親的10房人家老幼共300余口。全族人耕田而食,安分守已,世代相過著自給自足的安靜日子。到了國民初年,地方匪霸蜂起,橫行霸道。舊司東流司一帶,成了巨匪向仁軒的勢力範圍。東流司還有個匪首叫鄧宏,是向仁軒的幫凶。東流壩鄧家就因爲得罪了鄧宏,爲向仁軒所不容,釀成了全族慘遭屠殺的大禍。
民國6年(1917年)的冬天,鄧宏帶領匪衆出外搶劫,沒有得手,就把殷實富戶蔡國棉“綁票”提到東流壩鄧家的一個岩洞裏關著,通知蔡家拿800吊錢來取人。蔡家籌款准備贖人期間,鄧家的人把“碼子”蔡國棉放走了。就此結怨于鄧宏。三日後,鄧宏率領匪衆百十來人,把東流壩鄧家的房屋一把火燒光。
一天,鄧宏騎著一匹騾子,帶著三四個弟兄,大搖大擺路過東流壩。鄧家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看見了,見冤家對頭送上門來了,決定除掉這個心腹大患!大家拿起鳥槍、梭镖,蜂擁而上,從東流壩趕到油房坳,追了數裏之遙,鄧宏落荒而逃。
與鄧宏結仇後,鄧家隨時有“覆巢”之禍。族長鄧維向駐在舊司的北軍詹連長陳述向仁軒、鄧宏在地方上的騷抗情況,請求他出兵進剿。
鄧維密謀于北軍詹連長之事泄漏,“打草驚蛇”。不久,向仁軒率領匪衆多人,耀武揚威地來到東流壩找鄧維尋釁。向仁軒說:“明白告訴你,這裏是我的管轄範圍,就得順從我。你鄧家族大人衆,必須挑選30個精壯青年跟隨我幹,而且每年你們必須向我繳納軍饷。如果你同意照辦,就當面具結簽字。”鄧維心想我們鄧家世代忠良,怎能從他爲匪?于是答道:“我們都是靠耕田種地養活家裏的人,怎麽抽得出人來,跟隨你們一起幹?實在難以從命。至于出錢出糧,我們願意盡力照辦。”向仁軒立刻沉下臉來,從牙縫裏慢吞吞地迸出幾個字:“那你等著瞧吧!”
1918年,春夏久旱不雨,東流壩的稻田沒有插上秧,改種了谷。農曆七月半。田裏的苞谷オ戴紅帽子。一天中午,來了十幾個匪徒,手拿長刀在地裏亂砍苞谷。鄧維出門一看,就高聲道:“你們這些人是吃糧食的還是吃草的?爲什麽要砍苞谷?一個滿臉挂耳胡須的土匪漢子從地裏跳出來,凶神惡煞地罵道:“老子不但砍你的苞谷,還要砍你的狗腦殼!”他們繼續揮舞長刀,亂砍一陣,揚長而去。個把月以後,又來了十四五個匪徒,跳到鄧二篾匠的藕田裏,亂扯亂摳,眼看一田藕糟踏完了。鄧二蔑匠是個頭腦簡單的急性漢子,按捺不住火性,就指著這些摳藕的人罵:“你們這些家夥沒有良心,你們要遭天收!”這些匪徒,哪肯理睬,反而故意摳得更起勁,把藕往外亂丟,把藕葉盡都打斷在田裏。鄧二蔑匠氣得肺都要炸了,往茅屋跑去,取了一支鳥槍,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藕田就是一槍。
匪徒們回去向向仁軒禀報:“東流壩鄧家的人用槍打我們。幸虧我們跑得快,不然就被搗翻幾個了。”向仁軒聽後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好哇!老子就叫他東流壩鄧家斬草絕根!”他一聲令下,集合了手下喽羅數百人,刀矛火杆,殺奔東流壩面來。匪部把鄧家村子四面圍困,大肆燒殺。向仁軒命令:“雞犬不留,務必斬盡殺絕!”匪徒們首先抓住了鄧維,一刀就殺了。他們挨戶搜索,見人就砍,鄧家的人倉皇未備,被趕得雞飛狗走,亂竄逃命。少數人鑽進密林之中,大部分人藏進一個大洞。男女老幼300多人塞滿一洞,年輕力壯的拿著梭镖鳥槍守衛洞口,老弱婦孺擠在洞內。
匪徒搜山中,發現了洞口。向仁軒叫人在外面喊話:“洞內聽著,向仁軒大哥不殺你們,只有鄧維是對頭主子,已被處決了。你們各自出來放心大膽回家。”一位白胡子老頭站起來說,管他死活,我還是要出去。”說著他就往洞外走。200多人跟著老漢出洞了。哪知出去就是鬼門關,還有100多人沒有出洞,也是坐以待斃!這200多人被押到舊司禹王宮,吃了一頓稀飯。一個匪徒出來喊話:“吃飽了,現在送你們回老家!30個人一隊,規規矩矩地走。不聽話的,要他吃“板刀面!”大家明白了,這是走上殺場啊!人們像一群羔羊,被驅上屠場。200多人全被屠殺在涼水井河邊。前一批人被殺得如同砍瓜切菜,後一批人眼睜睜望著,憤怒哭號,慘叫哀鳴,聲震山谷。留下20多個大姑娘,匪徒們你爭我奪,把她們奸汙之後,又通通殺掉,屍首填滿一個苕。
洞裏的百多人也束手待斃。匪徒們砍倒洞頂上的大樹,鋸成一截一截的,把洞口封閉了,還加了幾尺厚的泥土,裏面的人就等于被活埋了。封洞不知幾天了。洞裏的人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已死去,屍體都僵硬了。鄧安新家8口人,身上還有點幹糧吊著命,只感到透不過氣來。鄧安新在屍體堆上爬來爬去,忽然看到有個亮孔。望孔外一看,沒見人。把耳朵貼在孔上聽,好像外面還有人在監守著。于是告訴了父親。他大伯、三叔等人屏息著用手挖動泥土,深怕弄出一絲聲響。挖一會,歇一會,扒出一個能容一人伏著通過的甬道。
他們摸索每一具躺著的屍體,只要還有一絲微氣的都要拖出去。只最終只剩他們一家8口還是活人。鄧安新的父親先爬出去,不見什麽動靜,就才跟著爬出去。誰知天亮後,匪徒又去查看洞口,發現了有人爬出來的痕迹,又遍山搜尋。尋到了他們隱身伏的亂岩窩,一個匪徒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高聲喊:“在這裏,捉活的!”又放了兩槍。天黑後,一家8口分頭逃難。鄧安新的三嬸懷有身孕,藏在高洞河親戚家裏,誰知又被向仁軒和鄧宏發現了。向仁軒說:“別驚動,等她男人的回來,一網打盡。如果她生了女孩,就不忙殺,生了男孩,就馬上幹掉。要斷絕他鄧家後代根苗!”偏偏三嬸生了個男孩。三嬸抱著剛出生幾天的嬰兒,被押到徐家橋上,慘遭殺害。一個匪徒把嬰兒掼到河裏,還補上一槍。鄧安新的三叔在土堡幫人打谷子,夜晚睡在涼亭橋上,被向仁軒的匪徒探悉,砍掉雙手雙腳,悠了兩天才斷氣。鄧家300余口僅有6口僥幸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