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環球時報
編者按:當印度國家安全顧問多瓦爾7月底出現在北京參加一場金磚會議時,平日很少出現在公眾視野的他也不得不高調了一把——在中印邊界對峙持續之際,這位掌管著印度外交政策的印高官訪華必定備受關注。有印媒曾期待,他能有助於緩和局勢。但這種期待很快落空,畢竟,多瓦爾被認為是這次印軍越界的主要推手。像他這樣,在中印風波前後賺足眼球的印度鷹派人物還有陸軍參謀長拉瓦特和國防部長賈伊特利,他們一個聲稱印度「已準備好2.5線戰爭」,一個稱如今的印度已與1962年不同了。不過,他們這些強硬的表態都是真心話嗎?
「印度007」曾鼓吹導彈瞄準中國
多瓦爾
「超級間諜正在塑造莫迪的外交政策」,美國彭博社以此為題稱,在巴基斯坦當過7年「臥底」的多瓦爾被印度總理莫迪挑選擔任國家安全顧問。這一職位被認為比國防部長和外交部長更有影響力,一些人認為,多瓦爾如今是印度僅次於莫迪的第二權勢人物。
「在印度重大外交和安全戰略上,國家安全顧問的重要性十分突出,此次印度非法侵入中國領土,多瓦爾有很大責任。為什麼他7月底來北京後,中印在此問題上沒有任何突破?因為他本人就是衝突的操盤手。」中國南亞學會常務理事錢峰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錢峰介紹說,國家安全顧問這一職務設立的時間從1998年上屆印度人民黨政府開始。由於印度是議會制國家,上台的總理常年搞政黨選舉,在安全方面比較外行,所以需要國家安全顧問為總理提供這方面的諮詢。
不過,多瓦爾的影響力被認為超過他的4個前任。「這在某種程度上與他在情報領域和安全事務上的聲譽和經驗有關。」印度前官員帕蒂爾如是認為。多瓦爾正在負責印度最微妙的外交事務。莫迪上任不久後,就派他擔任特使訪問阿富汗;他還飛往曼谷與其巴基斯坦同行開展秘密會談以重啟和平談判。此外,多瓦爾是負責與中國就爭議邊界展開談判的特別代表。「他被稱作印度的詹姆斯·邦德。」美國企業研究所研究員薩丹南德·德休姆說,「有許多與他相關的故事和傳奇,這在一個國家安全顧問身上極不尋常」。
擔任要職的多瓦爾看上去是個神秘人物,因為包括印媒在內的外媒都會提到,他很少出現在公眾面前。彭博社稱,印度任何官網上都沒有多瓦爾的簡歷。2015年8月,多瓦爾曾在演講中表示,他1945年出生於北阿坎德邦,1967年在阿格拉大學獲得經濟學碩士學位。1972年,多瓦爾進入印度情報局並任職30多年,其間曾在印度東北部、查謨和克什米爾等混亂地區工作。據介紹,他的任務包括在爭議地區招募反叛人員當告密者、偽裝成一名黃包車夫滲透進一個極端組織內等。多瓦爾2014年透露說,他在巴基斯坦生活7年,為此去做了手術去除他耳朵穿過孔的印跡——這被認為是印度身份的標誌。印度Zee新聞網站將看上去短小精悍的多瓦爾稱為「偉大的間諜」。2005年,他以情報局局長身份退休,2009年創辦維韋卡南達國際基金會,與外國官員密切接觸,發表鷹派民族主義觀點。
有傳言說,多瓦爾在莫迪當選前就已在為他提供建議。他那段時間發表的文章警告稱,印度在印度洋上「突出地位正遭受侵蝕」,並表示中國的發展「未必是和平崛起。」2010年,多瓦爾在回答如何應對中國與日俱增的威力時,承認印度未來50年內很難媲美中國,主張提高印度的導彈技術以瞄準中國的經濟設施,說這是中國「唯一的軟肋」。他還曾稱,中國有「無底的領土饑渴」。
擔任國家安全顧問後,多瓦爾有關中國的公開表態很少,被經常提及的是他於2014年10月就印中邊界問題表示:「印度不會在其領土利益上做出妥協。」印度《第一郵報》評論說,與多瓦爾「不做妥協」相對應的是,中印特別代表談判的目的就是要在一定程度上尋求讓步和解。但顯然,多瓦爾更傾向於依賴軍事手段解決問題。該媒體稱,當印度的傳統應對邊界爭端政策採取守勢時,多瓦爾拋出了「防禦-進攻和進攻」的外交政策。他的這一強勢理念被稱為「多瓦爾主義」。
另據印度youthconnect網站稱,多瓦爾插手了2014年的斯里蘭卡總統選舉。親華的前總統馬欣達·拉賈帕克薩之所以下台,是因為他被多瓦爾「瞄準」。據信,印方在推動拉賈帕克薩選舉失敗中發揮了作用,原因是他對中國有好感。
多瓦爾本人及其「多瓦爾主義」在印度引發了不滿。「誰在掌管這個國家的外交政策,外交官還是一個名叫多瓦爾的間諜?」印度平民黨領袖阿舒托什曾發推文稱,「由一名間諜負責外交的國家並不安全」。曾在印度內政部研究和政策司任司長的蘇布蘭馬尼安2016年在香港《亞洲時報》在線網站刊文稱,多瓦爾在右翼中產階層社交圈頗受歡迎,但「多瓦爾主義」無助於構建和平。
「印度的反對黨曾提出,中印關係十幾年來都處於一種良性的態勢,為何現在接近衝突的邊緣?莫迪政府應該好好想想。」錢峰認為,多瓦爾的強硬與其情報工作經歷有很大關係,「陰謀論、『非友即敵』的想法在印度該領域盛行,常年的職業習慣使其把中印兩大亞洲國家同時崛起的道路看成是『零和遊戲』」。
洞朗對峙10天前他放言「能打2.5線戰爭」
印度陸軍參謀長拉瓦特
「印軍已完全為2.5線戰爭做好準備,連總理都表示,在印中邊界上至少已有40年沒有打過一槍了。」6月8日,印度陸軍參謀長拉瓦特剛對印度亞洲國際新聞社這麼說,10天後便發生印軍非法越界事件。
「沒有軍方最高層批准,270多人公然越過邊界不可想像。」錢峰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雖說如此,但拉瓦特的「2.5線」之說並不一定是有意為越界事件做輿論鋪墊,「這幾年,印度軍方一直都有兩線戰爭的說法,而拉瓦特將其升級到2.5線,是『繼承中有發揚』。」他認為,印度軍方的零和遊戲的思維比多瓦爾更根深蒂固,除了對1962年的事件記憶猶新之外,形勢緊張可以藉機爭取更多預算及政治方面的支持。
被認為是印度軍方的強硬改革派人物拉瓦特出生於軍人世家,其父也是一名中將。《印度斯坦時報》稱,拉瓦特1978年從印度軍事學院畢業並參軍,此後還在美國的軍事學院和訓練兵營學習過。據介紹,拉瓦特有10年鎮壓叛亂的行動經驗,他曾在克什米爾和印度東北地區服役。1987年中印在桑多洛河谷發生邊界衝突時,拉瓦特所在陸軍營也被派往第一線。
印度新德里電視台稱,去年12月,拉瓦特被任命為陸軍參謀長時曾引發政治風暴。在他上面,還有兩位「資歷高得多」的將軍,選擇資歷最高者擔任這一職務是印度的慣例。上次打破這一慣例還要追溯至34年前。政府消息人士稱,政府選擇拉瓦特是因為在動蕩的安全局勢下,需要一個有豐富軍事行動經驗的人。「與爭議之間的化學反應」,新德里電視台稱,上任後的拉瓦特仍然「麻煩不斷」,在人權問題上飽受質疑。
因2.5線戰爭之說走進人們視野的拉瓦特,在當選陸軍參謀長之前的相關公開表態其實並不太強硬。去年4月,他接受《印度快報》採訪時表示,「中印也許存在爭端,但這不是陸軍去解決的問題。雙方對一些地區有共同的主權聲索,看待問題角度也不同」。他強調:「不希望單純因存在分歧發起戰爭。兩國需要在軍隊聯合演習方面進行第二軌的外交。」印度《金融快報》去年12月報道稱,他曾表示戰爭永遠是最後的選擇。
如今,拉瓦特的看法似乎已發生變化。結合錢峰所說印度軍方一貫強硬的形象以及一些實際考慮,他的轉變或許出於「在其位,謀其政」。拉瓦特5月在一所軍事智庫的講話中表示,印度需要尋找新的夥伴與盟友以應對西部與北部邊境的國家,暗指巴基斯坦與中國。直至6月初,他主動提起與中巴的「戰爭準備」。
近一個月,拉瓦特不忘「履行職責」。他於6月底訪問錫金邦。印度《經濟時報》稱,他是要考察中國、印度、不丹「交界處」的局勢,訪問負責中印邊界錫金段邊防的陸軍部隊。7月7日,他參觀完比哈爾邦的摩訶菩提神廟群後回答記者問題時,雖然拒絕就對峙置評,但不忘強調,「任何人都不應該懷疑印度的軍事力量」。他還稱,來神廟參觀是為了「祈禱世界和平」。
是政治站隊,也是政客表演
國防部長賈伊特利
「國防部長賈伊特利也是典型的鷹派人物,被認為是印度人民黨的『軍師』。」錢峰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說。賈伊特利2014年5月至11月短暫任防長後,一直是印度財長。直至今年3月,當前國防部長帕里卡爾離任去當果阿邦首席部長後,他開始兼任防長。
8月9日,賈伊特利再次聲稱,印度軍隊已「足夠強大」,有能力應對任何對國家安全的挑戰,並強調印軍已從1962年的戰爭中「吸取教訓」。這已經是中印邊界對峙以來,他第二次提到1962年。6月底,賈伊特利稱,「2017年的印度已經和1962年的印度不一樣了」。
錢峰表示,賈伊特利在莫迪政府之前沒有擔任過與國防相關的職務。他是法律專業出身,能言善辯,曾長期是人民黨的首席法律顧問,用法律知識為該黨化解過很多政治難題。他在上次人民黨政府期間就身兼三職,據說,當時的總理瓦傑帕伊對賈伊特利十分信任。
賈伊特利與莫迪之間的關係也早早開始建立。美國石英網站稱,2002年古吉拉特邦騷亂事件中,他是說服時任總理不要解除莫迪該邦首席部長的說客之一;他也是支持莫迪2014年競選總理的第一個人。莫迪上任後非常依賴賈伊特利,因為長期在地方任首席部長的莫迪是新德里政治圈的「局外人」,而賈伊特利能在這個權力走廊遊刃有餘——他在新德里政界、司法界、媒體圈和商界有大量人脈。他與反對黨國大黨主席索尼婭·甘地的關係也非常好。據報道,莫迪「幾乎沒有什麼事是不向賈伊特利諮詢的」,之所以一直將財長這一擔負振興經濟的重任交給他,也是因為在高官中,「莫迪對內政部長辛格的能力不那麼相信,對外交部長斯瓦拉吉的信任程度也不如賈伊特利」。
據《環球時報》記者觀察,從國防部長、外交部長到內政部官員,印度政府這次在中印風波中可謂「集體強硬」,媒體和學界也極少能聽到對中國友好的聲音,而這與莫迪塑造的印度教主義氛圍有很大關係。北京大學南亞研究中心主任姜景奎認為,人民黨上台後,對意識形態非常重視,這次事件中的各方表態,也有印度內部政治站隊的問題,所以現在能說中立話的官員幾乎沒有。
不過西華師範大學印度研究中心主任龍興春表示,印度政客的言論表演成分很高,他們想樹立愛國和有能力的形象,這樣有助於獲取選票,所以公開言論必須強硬。但其實,他們也明白在不佔理的情況下,真正強硬要吃虧,因此對內強硬的同時,對外會讓諸如外秘蘇傑生等不需要選票的高級職業外交官發出一些相對理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