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馍上學的點滴記憶
文/張滿社
有人說,當你能夠,忘記你的過去,看重你的現在,樂觀你的未來時,你就站在了生活的最高處。我卻說,過去經曆的一些事能忘了,有些事卻感慨萬千,刻骨銘心,終生難忘。而且還對當下的生活是一種激勵和鼓舞,更是對如今幸福生活的一種感恩。背馍上學的事就是如此。
我是一九七一年九月從老廟初中上高中的。受“文革”影響,初入學時校名還叫“東方紅”中學。
在那個溫飽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的年代,加之學校離家有二十余裏,每星期需從家背馍去上學。星期天吃了下午飯,我就與同村的張民良到高年級的楊三喜家,一塊背上一周的幹糧,踏上去學校的路。背的幹糧一般是攪面馍,玉米面馍,生紅苕等。天氣熱的季節,還要背一些幹馍葉,用來下半周吃。我還特意准備了一個小玻璃瓶子,用來裝鹽和辣椒面。兩樣拌勻後,裝在瓶中。
在學校一天三餐基本上是早上起床後,先上早讀,後上操,下操後回宿舍吃一個馍,喝口水。午飯是給學生竈繳二兩飯票,領一碗玉米糁子。然後到夲班的四方型大蒸籠取熱好的馍和紅苕。我一般是和好友楊英民同學一人打飯,另一人取馍。有時不買飯,就舀一大碗開水,把玉米面馍泡進去,撒些配合好的鹽辣椒面。玉米面馍硬的很,泡不開。愛開玩笑的趙安義同學說,你這馍硬的跟“鑽球”一樣。有時同學們在操場上圍一個圈,邊吃邊谝,談笑風生,生活雖艱苦,但樂在其中。
吃玉米糁子飯時,老同桌楊英民有一個特點,吃一口飯,就把碗慢慢轉一下,飯順著碗流下來,又吃一口,飯吃完了,碗裏一粒飯渣渣都沒有,碗幹幹淨淨的,幾乎不用洗。
在上高中的兩年半的時間裏,母親爲了我的生活操盡了心。每周六放學,我三步並著兩步,迅速往家趕,家裏生活雖然困難,但母親總是給我撈一碗幹面,香滴很,香滴很。母親蒸馍時,都要在竈火烤一些馍片,雖離火很近,但從來未烤焦過,總是黃亮黃亮的。母親淹菜也是一把好手。每到秋季,自留地産的紅.白蘿蔔,洗淨後撒鹽淹制好後,切成細絲,裝入瓶中,吃起來脆香脆香的。一直吃到第二年收麥前後,還是脆脆的。
現在,吃老婆炒的菜再好,感覺都沒有我媽切的蘿蔔絲香。過上幸福生活的今天,常想起母親的恩情,淚流滿面。
上學的那幾年,農村學生生活普遍困難。黨和國家沒有忘記我們。政策規定農戶高中生,生産隊分的口糧不足360斤的,持生産大隊“村委會”證明,國家給以補貼。我們生産隊一年的口糧260斤左右,國家補貼到360斤。但要按平價購買,每斤平均兩角錢。比黑市上便宜一半。沒錢買怎麽辦?我苦思冥想了幾天,後來終于鼓足勇氣,找到主管學生竈的朱景民老師,問能不能給竈上拉煤掙些運費買補助糧,好心的朱老師滿口答應了。星期六回到家,吃過下午飯,我給架子車帶打飽氣,車子兩頭插上圍檔,車子尾巴的拉圈用鐵絲紮緊,路上吃的馍裝足,邁出家門,經過蒲城縣的大孔,東黨,罕井等鄉鎮,行程60余裏,直到白水縣城東門外的國營東風煤礦,在礦大門口先排隊,等到天大亮,開始放車進場裝煤。我記憶中每百斤煤九毛錢,我一車就裝了七百斤。然後在路邊小店吃一碗豆腐泡馍,只要壹角伍分錢,但馍是自備的,主要是爲了把水喝飽,好抓緊趕路。車子過白水縣城就要翻南梁溝,坡陡路窄,我和同行人互相幫忙,逐個車子向坡頂轉運。坡頂向西南方向走五裏路就是罕井鎮,這一段路全是慢上坡,越拉越重,累的人汗流夾背,腰酸腿困,步步難行。咬緊牙,鼓足勁,堅持到下午六點,終于到達80余裏的目的地。然後就叫朱老師過稱收煤,他笑著說,娃娃們不會弄虛作假,煤倒到煤堆上,把買煤的發票給我,趕緊上晚自習去。拉一車煤,帳一結,還掙了七塊多錢,買補助糧就不愁了。後來下茬每學期多拉一回煤,一學期的學費,書費,水電費七塊五的費用就不用家裏再作難了。這也算自已找到了一條自力更生的勤工儉學路子。
背馍上學困難多,行路難記憶深。那時從家到學校不是現在的柏油或水泥路,而是用炭渣鋪的路。一雙布鞋再結實,一學期也耐不下來就磨透了鞋底。因此必須用自行車舊外帶釘在鞋底下,就是這樣,有時鞋未爛,鞋底都磨透了。行路難,更怕下雨天。因爲家裏窮,沒有雨衣,就用一片塑料披在背後,把馍袋子蓋住,頭帶一頂草帽,就這裝備要行走二十多裏路,全身也濕透了。有一次,從家走到學校一直下中雨,到宿舍後身體發癢,發現一身的紅點點,發生了急性荨麻疹。好友馬江虎同學給我買了一盒叫“海拉明”的藥,才緩解了症狀。這種藥,一生就用了這一次,但這個藥名子,卻記的既准又深刻。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出自巜論語》,形容時間像流水一樣,不停地流逝,一去不複返。離開母校美原中學整整四十六年了。人生的路已從一名青少年走到了暮年。背馍求學已成爲曆史,也一去不會複返了。艱辛的求學路,艱苦的生活磨練,既養成了一生簡樸的生活習慣,更重要的激勵者自己刻苦學習,完滿的完成了學業。還兼任了學校團委副書記,學生會主席。經李崇新校長和教務主任張柏仁老師介紹,于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光榮的加入了中國共産黨!
背馍上學,既苦又樂。苦了身體,強了意志,養成了艱苦奮鬥,自強不息的作風。爲走向社會奠定了良好基礎。因此,幾十年來,不論在農村勞動,還是在鄉鎮,機關單位工作,以及退休生活都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