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有一知縣大人叫鄭文忠,平日斷案無數是個極聰明的人,因祖宗積德,給他留下了不少財産,這使得鄭文忠也成了附近有名的百萬富翁,他有一妻一妾,妻是蔣氏,生了長子應策,妾是黃氏,生了一庶子取名應秋。
他二人雖是同一個爹爹,性格卻天差地別,長子應策愛財又小氣,起初在應秋出生之前,他是不讓父親納妾生子的,生怕弟弟一出生就分了他的家業,故此經常阻攔父親納妾,奈何又不敢頂撞父親,應秋還是出生了,﹢文忠也知道長子的脾氣,故此經常提防生怕他害了幼子。
這一日,鄭文忠突然病倒,他自己思量身體可能已到了無法治療的地步,于是爲了這鄭家的産業,叫來長子應策叮囑後事:“你是我嫡子,又年長,如今也能打理假釋,今日我將契書、賬目、家産、以及田地,今日我考慮良久,決定全交付于你,至于你姨娘所生的兒子應秋,他如今還未成年,若是他成年了,你可替他娶一媳婦,分一所房屋和數十畝良田給他,讓他不要挨餓受凍即可,若是你姨娘願意嫁,便不要阻止,若是她願意爲我守寡,你也要尊崇她的意思,切不可虐待了她母子二人,想我得此病,命不久矣,你定要聽我今日所言,切不可不尊崇。”
聽完父親所言,應策見父親又將家産全部交于他,遺囑也寫的明明白白,上面也未曾說要分給弟弟應秋,心中歡喜不已,故此也無謀害弟弟之意了。
再說這黃氏,雖是小妾,卻也並不是什麽貪財之人,她對鄭文忠是真有情意,今見他病重,抱著幼子應秋哭泣不已,說道:“老爺今年七十有余,小妾今年二十有三,幼子僅三周大,今老爺將家産全交于嫡子應策,若是你我的孩兒長大,該如何存活?”文忠回她道:“我正是因爲應秋年紀小,我死之後因不知你母子二人如何存活,本想叮囑你一些話,又怕我死後你嫁與他人,耽誤了我應秋小兒的事,所以才未曾告訴你緣由。”
黃氏當下回道:“小妾侍奉老爺,得應秋一子,爲何會不忠于你?若老爺當下小妾改嫁,我今日願發誓,若你死後我不守貞潔,便叫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見黃氏如此說,文忠放心了,便私下拿出一卷畫軸說道:“我今日給你這畫軸,你定要好好藏著,日後,若應策無家産分給應秋,你可拿著畫軸去官府告他,分到家産定能使你們母子大富大貴。”
說完此話,鄭文忠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不出一月,便病故了。
時間很快過了十幾年,這應秋也從三周小兒長成俊朗少年,去問哥哥應策分家産,卻被哥哥霸占一口回絕,這應策說道:“我父親七十歲多歲才有得你,誰知道你是不是我鄭家的人?七十老者怎能生出孩子?你非我家人,豈能與我爭財産。”
黃氏聽聞應策如此說,氣的想找應策理論又怕他權勢壓人,忽想到那日鄭文忠所言,若不分家産與自己和應秋,自己可去告他,當下寫了狀紙遞去了海公處,帶著所藏畫軸一同前往,對海公說道:“妾嫁給已故知縣鄭文忠爲妾,生男應秋,應秋三周大時我丈夫病故,曾留遺囑說若嫡子應策不分財産給我兒應秋,我可攜帶這畫軸來告他,聽聞海公大人清廉公正,妾自來投告,望海公大人替我做主啊。”
聞聽這黃氏所言,又見她提這畫軸之事,當下命人拿來畫軸查看,待畫軸展開,海公只見上面畫的正是鄭文忠,只見這鄭文忠穿著官服坐在椅上,用手指著地下,這畫好生奇怪,海公端詳許久不知其意,于是讓黃氏先回去,自己好好思慮,當下退了堂入了內室。
回到府中,海公又將這幅畫挂號,自言自語說道:“他以一手指地,莫非這地下有黃金?還是告訴我這地下有蹊跷?若我猜的都不對,我要如何替他將家産分給應秋?”海公想到此處苦惱不已,再三查看這畫軸時,心下想到:“莫非這畫軸內有緣故?”于是將畫軸取下小心翼翼查看,細細摸索後果真見這畫中有一夾層,待拆開後內藏有一紙書,上面寫道:“老夫嫡子應策,本是貪財小氣之人,我妾黃氏生的應秋僅三周大,爲防我嫡子不肯將家産分與應求,或害了他,故此我留下書信,將家業和新房兩所全給應策,唯有那右邊的一所房屋留給應秋,其屋左間埋著白銀五百兩,共二十錠銀子,右間埋銀子五千兩,作六埕,大堂後邊那間埋銀一千兩,這些銀子全給應秋,讓他置辦房産田地所用,若有清廉官員看到此書信,替我將這銀子做主給了應秋,時候可問應秋要一百兩銀酬謝。”
海公看到此處,不免感歎這鄭文忠的聰慧和心機,第二日便命人將黃氏和應秋與應策全提來,好將此家産分給明白。
見三人跪在堂下,海公先問道這應策:“應策,黃氏所生的兒子應秋,與你是何關系?”應策答:“是小人的弟弟,”海公問:“既是你家兄弟,家産合該與他平分才是,怎麽你倒將這財産霸住不給了?”應策回:“他雖叫我一聲哥哥,可是我父七十歲了,如今能生孩子?況且我父親留下遺囑,將財産全交于我掌管,並未分給他,我如何能忤逆父親的話,將財産給他?”海公又問:“照你這樣說,是你父親未將財産分給應秋,而不是你自己霸占對嗎?”應策回道:“是,”海公問:“若你父親肯將財産分給你弟弟,那你又如何?”應策回道:“若真是如此,我必分給他,不會強留。”
聞聽應策如此說,海公笑了:“也罷,你父親已死多年,不必糾結那日他肯分不肯分的話了,你且依我的,將那財産分三分之一給應秋,如何?他也算是你兄弟,也要念手足情深,”應策聽海公如此說,當下不悅:“這是我父那日分給我的,未曾說要給他,莫說分他三分之一,就是半分我也是不肯的。”
見應策執拗,海公問:“你當真不肯?若你父親另外留有遺囑呢?”應策知父親並未留下任何其它的遺囑,當下說:“若真有其它遺囑,我分給他就是,”聞聽此話,海公又對黃氏說道:“我今日爲你母子斷此案,若不是我發現了畫軸裏的書信,今日你們分財産是不能的,必須要我親自去你家中,才能將財産交給你,”黃氏恭敬回道:“但憑老爺做主。”
待海公一行人去往黃氏家中,在正堂中間坐定,叫來應策問:“你家舊房子是哪一間?”應策回道:“舊房子在右邊,那一座便是。”
海公起身同應策一同去,到了舊房子又坐在堂上:“你父親將這舊房子留個應秋了,”應策驚訝道:“未曾,我父親未說過此話啊,”海公說:“無需多言,你父親知你性格,恐你霸占所有財産,早將一份遺囑藏于畫軸中,命黃氏藏好,昨日我從畫軸中找到此書信,故此知道你父親留下的話。”
應策也是聰明人,見有大人做主,也不分辨了,海公說道:“雖有遺囑,但是除了這將所舊屋,其余田園和家産全留給了你,”聽此話,應策松了口氣,于是大方的將這所舊屋和屋內物品,全給了弟弟應秋,海公見此,于是將遺囑中所寫有銀兩的埋藏地點,全說與兄弟二人,吩咐應策挖出全給了應秋,黃氏和耳應秋將得了如此多的家私,歡喜不已,應策見海公正直,也不敢爭,此案也算破了。
後人所說這鄭文忠不愧是知縣,爲小妾和幼兒打點可謂是用心良苦,至于這應策本不是壞人,只是自己已年長,父親又娶了小妾生孩子,不論誰都是無法接受的,他的所作所爲也是情有可原啊。
本文出自《海公案》中【判給家財分庶子】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