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軟銀突然宣布將出售410億美元資産,這其中阿裏的股票可能占大頭。換來的資産,軟銀准備進行股票回購,消息公布後市場立刻回應,軟銀股價上漲20%。
這段時間,關注國際股市的人都對一句話有特別深的體會,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尤其是美股全面下跌,那真是哀鴻遍野。
不過,仍然有一些公司的跌幅遠遠超出了預期。有一家大型投資機構,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軟銀集團。
如果你沒怎麽關注軟銀,那麽說出他們的近況,可能會嚇你一跳。在過去一個月,軟銀的股價已經跌掉了50%,市值蒸發了500億美元。這是軟銀集團從1994年上市以來經曆的最大跌幅。
就在美國時間的周三,《華爾街日報》還曝出,原本軟銀准備出資30億美元,購買共享辦公公司WeWork的股權,幫助WeWork渡過難關,但在現在的情況下,這個計劃可能也要作罷了。
所以,軟銀到底是怎麽了?
軟銀近期的股價下跌,還得從軟銀2月12日公布第三季度財報說起。這份財報顯示軟銀當季的利潤,跟去年同期相比暴跌99%,從20億跌到了2300萬美元,讓投資人大跌眼鏡。
而背後的“罪魁禍首”,正是此前出盡了風頭的“願景基金”。這個基金堪稱是創投圈的“巨鯨”、攪局者。因爲做創投的基金,從來沒有過這麽大的規模,而且願景基金一出手就是大手筆,給創業公司投資,最小的支票也是1億美元。
而願景基金解釋,這背後的理念,是他們想做創投界的伯克希爾•哈撒韋,也就是巴菲特的公司。他們不想做短期投機,而是想遵循長期主義。
自從願景基金成立,很多硅谷的投資人都蒙了,覺得這還怎麽玩啊?跟孫正義搶項目,怎麽搶得起?可以說願景基金的出現,給硅谷創投圈帶來了強大的危機感。
願景基金到底問題出在哪?
願景投資的十幾家創業公司都出現了裁員的情況,比如美國共享租車平台Getaround宣布裁員25%,另一家智能比薩外賣公司Zume裁員80%。印度連鎖酒店OYO,更是被曝出去年一年的虧損擴大了6倍。
此外,願景基金的高管也在近期頻繁離職,包括至少3個合夥人級別的高管以及10個中層投資負責人或者運營人員。
本來,軟銀去年就宣布,要推出一個總額1080億美元的願景基金二期基金,但現在縮水到了25億美元,因爲包括蘋果、微軟在內說好要投資的公司至今也沒有給到資金。
出現這麽多問題,我們外行都能想象到,那肯定不是一時的運氣問題或者市場波動就能解釋的。
問題的根兒上——問題的根兒就在于,願景基金內部有大量的管理問題。
比如說,一個特別常見的大公司病,在願景基金就很突出:老板一言堂。雖然整個基金有上百個員工,但在每個項目上拍板兒的,卻依然是孫正義。而且,根據這篇文章的報道,孫正義在看項目的時候,相比起一家公司的實際業務情況,他更看重的是這些公司的“願景”。
比如,我們前面提到的一家要裁去四分之一員工的租車平台Getaround。
Getaround的首席執行官山姆•紮伊德(Sam Zaid)表示,他當初和孫正義談投資的時候,基本上只談了他對公司的長期策略,比如和航空公司合作擴展生意。
紮伊德說,在他們探討的時候,他專門准備了一張幻燈片,來探討成本和收益的問題,但是兩個人談話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討論這方面的話題。
這次談話後,軟銀給Getaround投資了3億美元。
當然,我們聽這個故事可能會想,孫正義是大老板,說不准這些數字他都了解過了,所以跟創業者溝通,自然是談一些大願景了,這也沒什麽奇怪的。
但是很多時候,願景基金內部團隊提供的數據分析,似乎也對投資決策沒什麽大影響。願景基金旗下還有一個名叫View的公司,專門制造智能變色玻璃。投資團隊當時分析了這家公司的業務,覺得這家公司的回報率並不會太高,不建議公司下注。但最終願景基金還是大手筆投了11億美元。
像這樣的,雖然投資團隊不看好,但是最終仍然進行投資的情況,在願景基金並不少見。
所以會有內戰,也正是因爲公司有這種“一言堂”的文化。
孫正義老人很累!
各個團隊都直接彙報給孫正義一個人,而他精力又有限,因此誰的項目搶先得到他的認可,願景基金就投誰的項目。
可想而知,後果就是合夥人間的你爭我搶。有時候,合夥人要打開新聞才知道,公司的其他團隊投了個新項目。
不同團隊之間的信息也不完全透明,甚至文章指出,公司裏出現了爲了贏得競爭,團隊內部互相“竊取”信息的情況。
舉個例子來說,曾經有兩個線上旅遊服務平台向願景基金尋求投資。一家是香港的Klook,另外一家是德國的GetYourGuide。這兩個公司分別被願景基金的不同團隊看上。當然,每個團隊都希望公司能投資自己支持的那家公司。
但是後來,負責香港公司Klook的團隊驚訝地發現:GetYourGuide團隊的提案裏似乎出現了Klook提供的資料。
負責Klook團隊的人懷疑,另一個團隊的同事爲了能幫GetYourGuide拿下投資,可能查看了Klook提供資料裏的信息。這種事在公司發生了不止一次,導致基金內部同事和同事之間彼此也要“設防”。
在好幾個領域,願景基金都投資了同行業裏有競爭關系的公司,就連明星被投公司Uber都陷入了這種狀況。
當然,願景基金才做了三年,現在給它的回報率和實力下定論,還太早了。願景基金的發言人也說,當你要開辟一個新戰場的時候,成長的痛苦難以避免。至于今天的市場有多少耐心,願意等著一個年輕人走出成長的痛苦,這就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所以孫正義的軟銀集團,也給了我一個啓發:我們生活裏經曆的很多事,都像是一場龜兔賽跑遊戲。我們有些人跑得快,有些人跑得慢。但是,最終決定勝負的並不是我們自己奔跑的速度,而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