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的犬儒主義被定義爲一種對倫理及社會風俗采取不信任的態度,而大衆社會中那些拒絕被收編的人也常常被稱作是憤世嫉俗的犬儒主義者。這並不表示犬儒主義是消極無奈的。如果說唯心論是理想領導經驗,那麽當代的犬儒主義就是接受並跟隨現實經驗。當代犬儒主義是一種“以不相信來獲得合理性”的社會文化形態。犬儒主義者的徹底不相信表現在:不相信別人的熱情,不相信別人的義正言辭,不相信有所謂正義的呼喊,他們甚至不相信還能有什麽辦法改變他們所不相信的那個世界。他們把對現有秩序的不滿,轉化爲一種“不拒絕的冷漠”、一種“不反抗的清醒”、一種“不認同的接受”,獨善其身,只要自己不受傷害即可。“既然世界是如此大荒謬,大玩笑,我亦惟有以荒謬和玩笑對待之。”
現代的犬儒主義者和懷疑論者有許多相似之處,不同的是犬儒主義者認爲對錯“無所謂”,而懷疑論者認爲“根本就沒有”正確與錯誤之分。
犬儒思想並不帶有自我罪孽感。在它那裏,懷疑正統成爲一種常態思想。無論從認知還是從道義來說,不相信都是常態,相信才是病態;相信是因爲頭腦簡單,特容易上當。犬儒思想者也不再受恐懼感的折磨,因爲他知道人人都和他一樣不相信,只是大家在公開場合不表明自己的不相信罷了。
它是一種對現實的不反抗的理解和不認同的接受,也就是人們平時常說的“難得糊塗”。犬儒主義者意指並不真傻的情況下,深思熟慮地裝傻。既然我沒法說真話,那麽你要我怎麽說,我就怎麽說,我不這麽說也得這麽說,由不得我心裏想說什麽。我照你的說,不見得有好處,但不照你的說,說不定就有麻煩。我知道我照你的說,你未必就相信我,未必就拿我當回事;但我不照你的說,你肯定會說我不拿你當回事。既然你要的不過是我擺出相信的樣子,我又何必在說真話上面空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