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下飯社長周不安)
1998年3月11日,庫克在喬布斯的遊說下,加入了士氣低落,瀕臨破産的蘋果,在任何人看來,那時的蘋果絕不是一家讓人心馳神往的公司。
那時的庫克也沒有什麽顯赫的身份,除了在IBM工作13年的經曆,以及正在擔任康柏公司的物料管理副總裁之外,其在商業上的成績就再也找不出來了。
但庫克從來都不是個腦子一熱就做決定的人,任何理性的分析都表明,留在康柏公司才是庫克最好的選擇,不管喬布斯給他描繪的藍圖有多麽宏偉,或許這都不是庫克加入蘋果的理由。
在我看來,真正讓庫克選擇加入蘋果的,是他的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夠解決喬布斯說的問題,讓蘋果重新回到一條正確的軌道上。
事實也的確如此,有著豐富采購經驗的庫克,在來到蘋果不久後,馬上就找到了症結所在,他先是解決了喬布斯最頭疼的庫存問題,隨後又親自探訪材料供應商和工廠,實現了喬布斯所說的“端對端(生産商直達消費者)”。
沒人能夠想到,在庫克加入蘋果的第一年,蘋果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1998年年末,蘋果公司扭虧爲盈,第四季度的利潤拉升至1.06億美元,整個財年利潤達到3.09億美元。
進入千禧年之後,蘋果公司更是勢不可擋,隨著iPhone系列手機的發布,蘋果一躍成爲資本和市場的寵兒,iPhone也成爲了智能手機曆史上,不可磨滅的裏程牌似的産品。
2011年8月,頂著巨大的壓力,面對著無數外界的質疑和嘲諷,庫克登上了蘋果公司CEO的位置,在此之前,他從未踏足如此高的地界,能從喬布斯手中拿到接力棒,他感到既興奮、又窒息。
主流的媒體聲音很刺耳,他們不認爲庫克是最好的人選,對于蘋果而言,根本就不需要一個只會按部就班的家夥,他們反而需要一位絕頂聰明的産品設計者。
但喬布斯明白,能從自己手中拿走接力棒的人,只能是庫克,因爲沒有人比他更懂蘋果的文化,而且蘋果的董事會也堅持認爲,庫克就是最佳的人選,爲了確保庫克能夠在CEO的位置上堅持一段時間,他們決定:
庫克手中股票的一半,需在5年以後才能出售,而另一半則是要等到10年之後。
在庫克繼任的這些年來,他做了很多努力,蘋果的供應鏈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甚至還做起了從未涉足過的慈善。
盡管蘋果這些年來的成績都有目共睹,從Apple Watch的大受歡迎,再到全世界最值錢的公司,庫克仍在踐行著自己當年的承諾:
“我從沒想改變過什麽,我要做的就是鞏固喬布斯留下來的帝國。”
但遺憾的是,庫克這個如今的蘋果領袖,似乎仍然沒有得到人們的認可。
直到今天提起蘋果,人們最先想到的就是喬布斯,在大多數人的眼裏,喬布斯已經不單單是一位企業家這麽簡單,他有著極其強大的個人魅力,全世界各地的果粉與媒體不遺余力的向人們誇耀喬布斯,三句話不離“幫主語錄”。
但身處外部的人沒有看到的是,喬布斯的身後,站著一位真正“掌控蘋果”的那個人,正是毫不起眼的庫克。
喬布斯的魅力,是一種脫離商業、脫離了企業與消費者關系的存在,他用産品傳達個人魅力,再由它去鏈接全世界的消費者,這的確讓蘋果看起來不像是一家公司,而更像是一個值得“朝聖”的終極目的地。
換言之,喬布斯就像是一座高山,在廣袤的商業平原上拔地而起,成爲了無數人心中的頂點。
相反,庫克的身上完全看不到這一點,常年在商業中摸爬滾打的他,無心抛頭露面,相比之下,他更願意從事自己的運營工作,跟材料商、工廠以及經銷商打交道。
的確,庫克讓蘋果變得更像是一家“公司”了,他的所作所爲也更像是一個企業家該做的那樣,關心市場、關心産品、關心股東們的資本收益。
也正是因爲這些,直到今天,庫克仍然被冠以“沒有蘋果精神”的領袖,他違背了喬布斯的“祖訓”,做了更大屏幕的手機,做了Apple Pencil,甚至爲了提升銷量,而打造了“平價版”iPhone。
不僅僅是在産品上,就連行事風格,庫克也在顛覆人們的固有看法,喬布斯還在執掌蘋果時,從來都沒有見蘋果發布過道歉聲明,因爲在喬布斯看來,解決方案可以有,但道歉是絕不可能的。
而庫克在任期間,卻不止一次的發出道歉聲明,不禁讓媒體、乃至廣大果粉們也表示不解,在他們看來,沒有一款劃時代的産品就算了,如今連做事也變得唯唯諾諾,喬布斯留下的“遺産”真的被消耗殆盡了。
或許人們更願意看到且相信,喬布斯這樣一位滿嘴霸氣語錄、不走尋常路的領袖更應該成功,因爲在這個資本橫行的時代,喬布斯和埃隆·马斯克一样,都代表了一种难能可贵的声音。
他們不在乎商業規則的條條框框,更不在乎外界的否定與質疑,在粉絲們的眼裏,他們在做的事情,遠高于商業行爲所能诠釋的一切,不管是特斯拉還是iPhone,這些都是改變世界的發明,是超脫了商業乃至資本的存在。
而這恰恰也是這些商業領袖們的魅力所在,反觀庫克這樣一個中規中矩的企業家,他是人們眼中的資本家形象,是一個爲了利益可以犧牲産品、犧牲設計、甚至是犧牲企業人文精神的家夥。
但庫克真的有這麽不堪嗎?好像並不是這樣,我在看完了整本《蒂姆·库克传》之后,感悟最深的一点,就是从库克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同样和商业相悖的“温柔的力量”。
相比于喬布斯,庫克也從來都不是一個沒立場、沒原則的資本家,相反,他對于原則的堅持讓人難以置信。
2014年的時候,美國國家公共政策研究中心智囊團的一名成員,逼迫庫克衡量可持續發展項目會給蘋果帶來的利益損失,而庫克當場拒絕,甚至直接怒吼道:
“當我們付出了努力,讓盲人也可以使用我們的設備時,我絕不會考慮該死的投資回報率,還有,如果你讓我做事,唯一關心的就是這一點,那麽我希望你馬上抛出蘋果的股票。”
還有,庫克的故鄉在美國南部的小鎮上,從庫克上任以來,當地政府就希望蘋果能夠把工廠開到庫克的家鄉,以解決當地人的就業和招商引資問題。
但庫克表示,當地的就業歧視現象非常嚴重,若是不通過《就業非歧視法案》,蘋果就絕不會考慮回到自己的家鄉建廠。
就如《蒂姆·库克传》这本书里写到的那样:
和創造糖果色的電腦和打破想象的手機比起來,市場需求預測和改善供應鏈,以及庫克所做的這些事情一點都不酷,就連記者們也不會想著把蘋果的這些事情,寫進《財富》或《連線》雜志當中。
如果不是因爲這本書,可能庫克的這些行爲,永遠不會被人們所熟知,進而也不會感受到庫克並不洪亮的聲音當中,會蘊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
其次,庫克這種“溫柔的力量”和喬布斯無視商業條條框框,渴望改變世界的思想,在某種程度上是極其相似的。
喬布斯曾親口說過,庫克的商業思維是自己最看重的一點。但這句話喬布斯並沒有說明白,庫克和其他從事科技與技術的人不一樣,他對于道德與信仰有著自己的理解和堅持,而且他也完全有能力把自己的理解與商業融合在一起。
喬布斯時代的蘋果,是一個以喬布斯的個人魅力爲核心的企業,粉蘋果的人有百分之八十其實都是在粉喬布斯,人們非常想要看到喬布斯大刀闊斧、甚至飛揚跋扈的改變世界。
而庫克呢?他把自己的道德觀融入了蘋果,所以我們才會看到,蘋果有了越來越多的慈善行爲,有了越來越多對于邊緣群體的關愛和重視。
一方面,庫克讓蘋果好好的生存下去,讓所有買了蘋果股票的人受益,另一方面,或許他深知,自己和喬布斯完全就是兩種人,他的個人魅力也不可能像喬布斯那樣受到追捧,但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蘋果”或許可以做到。
商業無疑是冰冷的,庫克不像喬布斯那般激進,渴望用自己的方式去改變世界,但他卻像是一股暖流,融化著人們內心的堅冰,讓人們看到蘋果在商業行爲之外,正在默默的溫暖著世界。
他確實在用自己的方式延續著蘋果的生命力和影響力,直到今天,蘋果依然是全世界最值錢的企業,其在智能設備的利潤上,仍然傲視群雄,從這個角度看,庫克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那句話:
“我從沒想改變過什麽,我要做的就是鞏固喬布斯留下來的帝國。”
盡管人們對這樣的方式並不感冒,這就是庫克所蘊含的能量,一種如同“水利萬物而不爭”般溫柔的力量。
誠然,或許庫克的成功,對于我們普通人而言,並沒有什麽太大啓示,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走上那樣的高度,經曆一個既飽受爭議,同時又贏得贊譽的人生。
但從庫克的身上,我們卻也能看到每一個平凡人的影子,他從一而終的堅持著自己的原則,秉持自己的宗教信仰,即便是在大浪淘沙的商業競爭中,仍能保持自我、踐行自我,這或許就是我們能從庫克身上,學到的最好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