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萬次在夢裏呼喚著您!“媽、媽…”,醒來時已淚流滿面,芸芸衆生之中她其貌不揚,但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甯願失去一切也割舍不了對她的愛。
小時候她總是到那裏都要牽著我的手,到如今我去那裏也都要牽著她的手不願放開,只怕一旦松開,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就把她丟了,再也尋不到。
多年來在外飄泊,最難忘的就是,歸來時,深夜裏從窗口透出的燈光,無論多晚,她總會熱好我愛吃的飯菜等著我回來,不管餓與不餓,我都會吃一點,因爲她看了晚上睡下去,嘴角會有一絲微笑。
22年前,我22歲,那時她病得很重,在那個深秋的傍晚我和小妹攙著她,手裏提著個盆和飯盒,身上揣著所有的四千元錢,去住院,眼外的一切似乎都是空白,只有耳際間刮過的風聲;回憶裏出現的是那一幕幕,被親人拒絕的場景。
記得只要是聽說那裏有大夫能看這種病,都會不顧一切地去打聽詢問,自然也被騙走了一些錢,但是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我不會放棄。錢沒了可以再掙,不能放下她,那怕是借錢、賣血也要留住她。一次得知一位醫藝高明的大夫,下了班就直沖到醫院,當跨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嘴裏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有“卟咚”一聲跪在地上,懇求大夫救救我的母親。但都事與願違,藥不對症,後來住院也有一段日子,剛進去的時候,滿院的海棠花開,色彩絢爛,但久治不愈實屬無奈,秋風夾雜著粉白花瓣,若花雨泄落,淒涼悲情頓生懷中,無法只能歸家。突悟,病人需要更換環境,調節心情就有可能盡早康複,就把當初准備結婚的床鋪讓給母親用,但她不情不願的推辭,硬是我直意必須住,她才安心躺下。說來也巧,一天下班途經小區門面,看到一塊治病招牌,便匆匆進去詢,中年大夫見我意切,便同意上門探望,問我怎麽去?面有愧色的解釋道,打的請大夫去看病,其看見我的舊自行車,欣然邀我乘他的車子前往。大夫看後,嚴肅的申明:我的藥貴呢!我急忙應道,我不會欠的,借錢也會付給藥費的(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只要能治好,被騙也顧不上了)。其間,與母親交談得知大夫也是盈江的知青,少收了200元。離時告之三天能動、七日下床!不知是不是感動了菩薩,之後的日子便慢慢好轉了。爲了感恩日後凡聽說有人患病,便將家中藥酒無償奉上。
我的母親很賢惠,記得兒時調皮,一次母親在釘被子,我在床上用針紮被子玩,一不小心,將針深深地紮進了母親的手上,頓的血珠子就冒了出來,可她只是輕輕地告戒我不要再頑皮;我的母親很“小氣”,一次我帶朋友回家吃飯,因爲沒有什麽象樣的菜,她便到樓下館子,打了份黃焖羊肉,回家來稱了一下,少了5錢,眉間便泛起愁容。我急忙接過飯盒找到店家理論,老板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講:我勺上漲著的油也不止5錢!朋友在旁不自在的勸解,但我坦然地告訴他,請你稱一下,少了請補上,不行我添點錢給你,因爲老人不易,可能讓她心裏憋悶生病!話講完後,老板也沒稱,勁直加了一勺,我頭也不回地就回家了,心想爲人應當正直,凡事都要講良心;我的母親很善良,一次她們同學打算去歐州旅遊,因爲有朋友開旅行社,便請其幫忙組織,又因爲是我介紹的,所以從其他人頭上提起了點回扣,當作報答,省了2400元錢,朋友告之,千萬不要對外人說起,怕招來麻煩。但她心中難以平覆,回來後專門請大家吃了一頓飯以表愧疚,這還不說,自己又抽到去成都消簽的差事,自掏腰包。可能是太過勞累又爬不起來了,只能我用輪椅推著去成都。
命運多舛,三年前我剛准備結婚,母親又一次病倒了,子宮內膜癌晚期,多少次我強忍眼淚,騙她說不要緊,治療能痊愈,最終還是她安慰我,一路走來,她總能看得清楚,嘴邊老挂著說,放不下我們姊妹倆,要不閉上眼睛就走了。吉人天相,做了手術又做了放化療,堅持到了今天。造化弄人,近日母親咳嗽嚴重,多走一下就叫胸口疼,在家門口的醫院檢查,醫生深夜打來電話,告訴我趕緊去專科醫院看,結果肺癌晚期惡性腫瘤,我的天菩薩!還要怎樣才能饒過她,但母親卻安慰道能活這三年已經知足了。
記得那年她病得爬不起來,又沒有辦法治病,我跑到居士林跪著救菩薩,願用我的命換來母親的康複,我也聽不懂念的什麽經,只感到鍾磬聲間敲打著的是我的心,傷悲的旋律如泣如訴,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還得不時的回頭看她斜靠在牆邊。
一次夢中化爲飛天,渾身黝黑錦緞加身,飄逸在空中,好似牽著母親的手講要回到洞府…善哉!善哉!果真如此便是極樂,不願留戀人間,超脫輪回再也不願歸來。
浩海記于昆明戊戌年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