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天南地北莊河人》
清明緬懷——大姐
文/呂化雲
《像姐姐的女人》
今天遇到一個中年女人
我跟在她身後
我們的影子一會重疊
一會又分開
她的背影很像你
走路的姿勢
還有頭發都像
但她不是你
你是獨一無二的
她突然停下來
我走到了她前面
看到一張妝容精致的臉
姐姐你從來不打扮
那個冬天
我們給你化了妝
安靜的等車把你拉走
這些年我已很少哭
卻因身後
這個精致的女人
而淚如雨下
……
大姐比我大十歲,是除了媽媽以外,在家裏幹活最多、每天最累的一個人。
在我兒時的記憶裏,大姐是和父母一樣的“家長”,從小到大,一直是她在幫父母管教我們,照顧我們。
她是父母眼中能撐起一片天的長女,是妹妹們眼中從不說苦說累的堅強的姐姐。
我們淘氣,她會打你,罵你;我們餓了,她會用最簡單的食材做出最好吃的飯菜;我們病了,是她放下一切,在醫院日夜陪護我們;甚至我都結婚了,還住在她家前面的廂房裏,每天都得到她的照顧。
大姐是初中英語教師,性格直爽,一點都不圓滑,有什麽就說什麽,所以脾氣不是很好。
她總會一針見血的指出你的毛病,沒有一句好聽的話哄你,雖然有時讓你無地自容,卻是世界上對你最真誠最掏心掏肺的那個人。
大姐是家裏的長姐,後面的妹妹還有四個,她從七八歲開始,就被父母當做“大人”使喚了,她在童年就開始擔負著家庭的重擔,挑水、做飯、做家務、照顧妹妹們。
她幫父母操持著這個家,卻耽誤了自己的大好青春,一直到26歲才出嫁。
大姐,你“走”了17年了。可是我沒有一天不想你!
從你走的那天起,我就很少在家人面前提起你。你和媽媽都是2003年去世的。一年裏同時失去兩位親人的痛讓我們無法承受!所以在爸爸面前,我們盡量不去提你。
我偷偷藏起了你和姐夫的結婚證書和結婚照片,一直等外甥長大了,成家了,才送給孩子,給孩子留個念想。
你離開的頭天晚上,我在醫院陪了你一宿,你的手緊緊握著我的手,你不停地喊著:"疼啊……疼啊……"。我一晚上都在輕輕地拍著你的後背,不停地撫摸著你,像一個母親在哄一個嬰兒睡覺。
你的一生太苦了,總是以強者的形象面對艱苦的生活。你在童年就被困苦所迫,過早的用瘦小的肩膀幫襯父母挑起生活的重擔,你從沒有當過"小孩子",一下子就成爲了"大人",所以你不會撒嬌,不懂溫柔,你用你並不豐滿的羽翼努力庇護著四個妹妹,可有誰知道你心裏的苦呢?
我想,你是不是缺少人世間太多的關愛?父母的愛,親人的愛?當我撫摸著你時,你就會不再喊疼,好像睡著了,能短暫地平靜一會。是不是我們把欠你的愛都還給你時,你就會了無遺憾的離開?
你走了以後,我經常盼望著還能像以前一樣,在早市的路上遇見你。無論你手裏買了一把韭菜,還是一塊豆腐,你都會熱情地讓我拿回家去,不要都不行。
我也很希望你能像從前一樣,到我家裏來洗澡,我們姐妹倆洗完澡坐在沙發上曬太陽、唠嗑,我說什麽話你都愛聽,一直呵呵的傻笑,時光靜止,歲月美好。
每次我穿了一件新衣裳,你都又羨慕又欣賞,非要讓我脫下來給你試試,你又高又壯,穿不下去,很遺憾的問我:"有沒有大號的?"你很愛美,就是有點胖,所以你的衣服大多都是做的,你從來沒穿過一件好衣裳。
我記得小時候每次過年,你和媽媽整天幹活,你的身影淹沒在廚房的熱氣裏,我們去偷吃東西,你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我們拎出來,趕我們走。
我記得我念初二時你結婚了。那是個大雪天,我因上學沒空去參加你的婚禮,大哭了一場。再看到你時,就是四天以後了,你偷偷從兜裏掏出一把糖給我,你說:“這是我專門留給你的,拿著!”我舍不得吃,直到糖化了糖紙都揭不開。
我記得我幫你幹家務總是被你挑剔、訓斥,連包個餃子都讓你手把手的教,一遍又一遍的訓我,直到你滿意爲止。現在我蒸饅頭、包餃子、包粽子沒有一樣活兒我不會幹,我就會常常想起你。
我記得有一年我被醫院誤診,說得了鼠疫,是傳染病。你匆忙趕到醫院,坐到我床邊就把我的頭枕在你腿上,你一邊給我按摩一邊說:"春,別說是傳染病,就是再重的病大姐也不怕你傳染,你沒事,肯定能好!"
大姐,現在大家的日子都越過越好了,你每個妹妹都生活的很好。你的孩子也娶妻了,兒媳婦給你生了個小孫女,她的眉眼長得很像你呢。
如果你還活著,該有多高興呀!
昨晚上我看電視,說布谷鳥找同伴,它們叫的是:"布谷布谷,你在哪裏?"突然我就淚如雨下……
大姐,你在哪裏呢?我多想再抱抱你呀!
作者簡介
呂化雲:網名:畫雲。出生于七十年代,喜歡詩歌和散文,曾獲全國“第三屆艾青詩歌大賽”三等獎。現供職于一家金融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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