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兒童
說到失蹤兒童,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讓人深惡痛絕的人販子。
但實際上,根據公安部兒童失蹤信息緊急發布平台去年發布的數據顯示,報告兒童失蹤,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依次爲:
離家出走、迷路走失、不幸溺亡等意外、到同學家玩耍、因家庭糾紛債務糾紛等不實報告以及被拐賣。
從2016年5月到2018年5月的兩年裏,平台登記的失蹤兒童數量爲3053名,97%以上都已找回,其中離家出走的孩子占到55%,而被拐賣僅爲48人。
2017年公安部刑偵總局發布的數據
不管是什麽原因失蹤,沒了孩子,家庭就是破碎的,每次發生這樣的人間悲劇,總會讓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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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久居中國的美國導演葛亞雷(Charlie Custer)他聯合幾個好友,開啓了對中國被拐兒童的調查,而這個曆時兩年的調查結果,也形成了這部獨立紀錄片——《軀殼》。
丟孩子,養孩子
拐賣兒童,在中國一直是一個無比常見又無比敏感的話題,但迄今爲止,你很難從官方渠道搜索到中國被拐兒童的權威報告。
一個可供參考的數據來源,是國內最大的尋親類公益網站“寶貝回家”,其中,有39825個家庭正在尋找丟失的孩子,以及34645個被拐的孩子正在尋找生身父母。
可那個成功尋親的數字,還不到3000。
葛亞雷也在片中援引了美國國務院的數據——中國每年被拐兒童的數量在2萬左右;也有獨立調查機構統計,這個數字接近7萬。
這些數據或許是不准確的,因爲缺少中國政府發布的權威報告,但葛亞雷認爲,和美國每年丟失100-200個孩子的情況相比,中國拐賣兒童的現狀顯得更加令人憂心。
可丟失的孩子,到底去了哪裏呢?
在進一步的探訪中,葛亞雷驚訝地發現,和家庭的苦痛絕望相比,有相當一部分被拐的孩子實際上過得並沒有那麽“糟”。
因爲在中國,拐賣兒童的一個最主要流向,就是成爲別人的養子,男孩尤甚。
杭州的王清順就是這樣一個典型。
五歲那年,他被人販子強行拖上了三輪車,隨後汽車轉火車,火車又轉汽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轉了幾趟車,最後抵達了杭州。
在杭州,已育有三個女兒、但年事已高的養父母買下了他,把他當成傳宗接代的唯一希望,捧在手心裏呵護著長大。
老實說,養父母對他不算太差。
如果不考慮“買孩子”這一惡劣行徑的存在,王清順“一家人”甚至可以說是其樂融融。他也已經成家立業,對養父母也孝順至極。
不是不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只是五歲以前的事情,他實在是記不清。他也通過網絡和媒體渠道做了一些努力,但成效甚微。
王清順表示,就算有一天找到了親生父母,自己也只是希望能有機會孝敬他們,多在經濟上給予供養,但讓他回去,他是不去的。
他在杭州已經有了穩定的生活,更何況,被拐賣一刀切斷的時光,已無從回溯。
兒童拐賣所帶來的情感枷鎖與倫理困境,遠比人們想象中更爲沉重。
乞討、賣淫、童工,失蹤孩子的可怕結局
在調查過程中,葛亞雷甚至發現可能有一部分被拐兒童陰差陽錯地去了美國。
一名財新記者告訴他,自己就曾在做調查報道的時候,遇到過這樣一個案例:
從人販子手中解救的孩子,因爲實在無從探尋親生父母的蹤迹,便被統一送到了福利院,結果幾年後,被好心的美國家庭領養。
到頭來,丟孩子的家庭可能還在絕望地尋找著孩子;可大洋彼岸的美國好心人,卻在無形中充當了讓他人骨肉分離的“幫凶”。
每每想到此處,葛亞雷唯有苦笑和歎息。
但無論如何,能被一個正常家庭好好養大,起碼對于被拐孩子來說,還算是“幸運”。
最可怕的是碰上更極端惡劣的犯罪行徑。
圖中的女孩叫雷小霞,12歲時丟失。
雷小霞的母親,像祥林嫂一樣流著淚重複女兒是多麽聽話,多麽乖巧,美中不足就是成績不太好,在學校的時候總是被老師訓。
女兒失蹤前一天,還在和母親抱怨老師太凶,“這個學上得沒有意思”。母親寬慰了她幾句,沒想到這竟成爲母女倆最後的對話。
次日,雷小霞放學後沒有回家。
母親打電話去問老師,老師卻說孩子根本沒來上學,並說自己工作太忙,忘了通知。
當時,雷小霞的父母已顧不上埋怨老師,和劉利勤一家一樣,他們在第一時間報了警,並動用所有力量和資源去尋找丟失的孩子。
但同樣也是毫無消息。
從年齡上來看,12歲的雷小霞已經懂事,何況又是女孩,在重男輕女依舊盛行的中國,她不是“適合領養”的那一類孩子。
每當想到在領養之外女兒可能的遭遇,雷小霞的母親用手捂住了臉。她清楚地知道,但不敢細想,這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太殘忍。
成爲葛亞雷最開始關注的那種街頭孩子,乞討、偷竊、風餐露宿,是一種可能性;
還有一種可能,是賣給別人做了“童養媳”,或是被轉入地下組織,成爲雛妓。
位于陝西寶雞的新星流浪兒童援助中心,就住著好多這樣的孩子。從街頭被解救的他們大多都是被拐後,被迫做著見不得光的事。
援助中心的心理咨詢師馬金金,就處理過一個棘手的案例——那是兩個和雷小霞年齡相仿的女孩,被拐以後又被賣進了美發廳。
十幾歲的小姑娘,在美發廳裏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毒打、虐待、強制賣淫是家常便飯,直到她們攜手逃出,才有了一線生機。
但兩個女孩也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創傷。她們早已記不清家鄉在何方,或者說對談起家鄉這件事很抗拒,因爲在她們心裏,一回家就會想起被拐的往事,想起後來的種種屈辱。
雷小霞也會成爲這樣的女孩嗎?無人知曉。
或者她也有可能被賣到了黑工廠,成了一名童工,被無限剝削了血汗與自由。
來自天津的袁先生,就曾在十幾歲的大兒子失蹤後,獨力調查過周邊的黑工廠。
這個一心尋子的父親甚至沒有依靠警察,憑著自己召集的民間力量“搗毀”了黑工廠的窩點,解救了百十來個被拐賣至此的未成年人,可其中,依舊沒有自己兒子的蹤影。
孩子的丟失讓父母痛苦,孩子的下場更讓他們恐懼。盡管在人販子眼裏,被拐的孩子無論是何結果,都只是一筆可觀的費用而已。
找到孩子很難,但沒有人放棄
一個被拐的孩子,能賣多少錢?
葛亞雷在片中給出的數據是——平均下來500美金左右,當然,這只是當年他在攝制紀錄片(2011-2013年)時的價格。
有買方的需求,就有豐厚的利潤;有豐厚的利潤,就有源源不斷的人铤而走險。
唯一值得寬慰的是,自80年代以來愈演愈烈的兒童拐賣現象,終于在90年代,隨著有關拐賣兒童犯罪的刑事立法越來越明細(如拐賣兒童最高可判死刑)、公安部開始組織“打拐”專項行動而有所回落。
葛亞雷的《軀殼》將鏡頭對准的是始終未曾找到孩子的家庭,記錄了他們的崩潰與絕望,而央視攝制的另一部紀錄片《丟失的孩子》,則告訴人們失蹤的孩子同樣也可以尋回,前提是政府與社會的協同努力。
在《軀殼》這部紀錄片的開頭,葛亞雷別出心裁地放上了曼德拉的那句經典名言:
“知曉一個社會的靈魂,就看這個社會對待孩子的方式,除此以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圖片來源于紀錄片《軀殼》
我們都知道,這會是一場艱苦的戰役。
但就算前路無比艱辛,也無人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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