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在我喉間哽咽著的稱呼是“爸爸"。 每當開飯時,我甯願選擇累活也不願意選擇去叫您吃飯這麽輕松的事,當你們上桌時,我會主動給長輩讓座。我曾三次給您讓座,您猛戳一句:“假心假意,不坐”。幼小的心靈實難承受,我能聽懂這詞,但做不出這事。自我安慰:興許是您心情不好,您是父親,我不計較,甚至希望是自己聽錯了。之所以我又第二、三次的讓了,面對的仍是冷言冷語,之後我心裏再怎麽想讓,我會自控不讓。
平時與妹妹爭吵時,您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我一頓,一手拿著我那單肩小黃書包往屋外一扔,一手揪著我的衣肩往外推,嘴上說著不堪入耳的:"滾"我印象中八歲左右,您理由是我大些,就大一歲半!正因爲多次刺耳的‘滾’字,使我暗自立誓:要獨立,要擁有自己的房子,將來不讓任何人有權叫我滾的一天。步入社會爲此目標我努力工作,省吃儉用。實現了,但這期間的辛酸苦楚無人能體會。
一旦過年,兄妹都可以收到您親友的壓歲錢,而我只是一種奢望,雖說不能自主花,但只想擁有一下,觸摸一下,感受一下,看著兄妹樂呵的樣子,我說不出的滋味。親友們送來吃的爲了討您歡心加上一句送您滿女,或是兒子恰的。
小學時,最恐懼的作文是"我的父親”。我寫的真實的您,作文被老師"咔嚓”撕了。懵了?要正面描述?絞盡腦汁,重新下筆七拼八湊湊了個"好父親"這回不"咔嚓”了?就這樣作文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咔嚓”過。 懷疑過是否您親生的?我上有兄有姐,加之家境並不好,我排除這一想法了。或是我不是老大,兒子,老滿的緣故,因爲我和二姐都受差不多的遭遇。哪怕有任何成立的理由……況且沒有!
每次面對您我小心翼翼。裏大哥建房我們家人多,一條龍形式遞瓦,我大概六歲左右,最擔心的事發生了,中途遞到我手上的瓦掉了,您那眼神,殺人腔立馬使向我。一次家裏熱水瓶爆了,我恬巧經過,您張口大罵我,我有解釋,“除了你還有誰"?您咬定了說。幸運的是鄰家叔在,他親眼見我沒碰,爲我說了句公道話。平日裏來客人,會做肉吃,我小,怕您,待大家都夾過肉了,我提心吊膽的顫抖著筷子伸進肉碗,不過還是得受您一殺眼,或一句傷感的話。
就讀初二期間,母親在廚房叫去正在做作業中的我,回房不見了筆,我作業相當多,已很晚了,我心急如焚的找了一會,嘴上嘟喃"不可能呀”?順便問了下妹妹你拿了嗎?她不吭聲,我也不認爲她會無緣無故拿我筆。繼續找,一會,妹拿著筆往地上一扔,我氣及了,說了句拿我筆都不說一聲,我問時也應應一聲吧?還扔地上?就這樣,您從隔壁房間沖進來,說是我沒道理您都聽見了。對待我您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道理,更不需看事實,您對人不對事。這不是我的容身之地,我想離家,也知離家的後果,以我的性格一旦踏出家門,就是死無全屍我也不會回來,不然我就不出這個門,我最尊敬的是母親,這個家除了母親的事我決不能回了。您拿根鐵棍緊跟,我身無分文,我沒說什麽,也沒走,但有史以來哭了幾乎一周,隨時淚如雨下。長大後和妹提起,她回應那時她不懂事!
長大了,成年了,習慣了。我與您也很少會面了。我把這些陰影和母親聊天了。您得知改變了。突如其來的第一次感受父愛,您在柿樹上摘柿子,熟透的柿子很少,幾個在柿樹下的孩子伸手期待著,我沒伸手,因爲我懂……,您那網子透過樹枝遞到我面前,我懵了,受寵若驚的我看著您我用眼神確認一下,一個眼神我不敢確定,輕聲問了“我的"?您點點頭,我才大膽將手伸進網袋掏出個紅通通的柿子,我舍不得吃,想細細的品嘗……。也許是我自作多情,畢竟樹下除了我沒有您其他子女。其次您知道我喜愛吃青豆,您辛辛苦苦種了四塊地,太肥了,最後顆粒無收。再一次是我切菜時手割了,是您幫我包紮的。 小時我想過無論您今後對我怎麽好,都不能抹滅過去的傷痛。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的認識,我真心不恨了,血濃如水,看到您穿上我買的棉襖,心裏別提多開心。
過去我不求您待我有多好,只求您不無條件,無理由的針對我。您病床前,大姐餵您米粉,您生氣不吃,換母親餵還是拒之,她們議論著到底要誰餵?誰都不敢想象是我。我坐在餐桌前剛吃完飯,您眼神透過門望著我,“要我餵”?我大膽的認爲。頓時回神,不,不可能,平日裏看著我不順眼,會更沒味口,別再落個假心假意得了。最終不知這是成爲了遺憾,還是錯覺!您逝後,我很平淡,安靜,不曾落淚,不是恨,是長大了?承受力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