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政策研究所在2018年7月至8月間向1500多名國人進行了一項頗有趣味性的調查,從他們對本地53個曆史地標的看法,從中找出這些地標與三個不同年齡層國人之間的的國家認同關系。
跨越老中青的三個不同年齡層,包括年滿49歲、29歲至48歲和18歲至28歲。調查結果是,魚尾獅塑象、樟宜機場控制塔和植物園被視爲“最重要的曆史性地標”。媒體的報道沒有把53個曆史地標的名單列出來,因此,上述三個地標憑什麽脫穎而出,讓人感到好奇。
調查者列出了53個地標,供人選擇,首先便有引導答案的作用。
所謂的“曆史地標”,也似乎沒有明確的標准。既然說是“曆史地標”就應該是具備足夠的年資才能上榜,但最受人認同的三個“曆史地標”中,除了植物園具有160年曆史而當之無愧之外,魚尾獅和樟宜機場控制塔都是新加坡建國後的産物,尤其是把魚尾獅當作一個曆史性地標簡直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因它缺乏的是厚重的曆史背景,甚至連一個動人的故事也講不出來。
幸好這座魚尾獅經常莫名其妙地讓人聯想起丹麥的人魚公主銅像,算是給它增加了一點浪漫與想象。
安徒生的人魚公主童話故事創作于1837年,故事淒美,表揚了人魚公主犧牲自己成全王子幸福的偉大精神。人魚公主銅雕自1913年樹立在哥本哈根的長堤公園,至今已超過一個世紀,吸引了世界上無數的遊客,他們去那裏看銅雕,也憑吊一個19世紀初偉大的作家。該銅像的雕塑過程也有一段愛情悲劇,似乎是安徒生筆下的人魚公主悲劇的再現。
新加坡的魚尾獅純粹是建國總理李光耀從丹麥的人魚公園得到的靈感,由旅遊局委托著名雕塑家林浪新在1971年創作,現在魚尾獅公園每年吸引了不少來自各地的遊客,第一次來新的中國朋友總要到那裏拍個照片,證明來過新加坡。
作爲一個旅遊局的商標,它算是非常成功的,甚至成爲了新加坡的代表性地標。
魚尾獅終日口中不停噴水,作吐槽狀,像是有不盡的牢騷逢人便訴說一番。每逢外地朋友問起它的典故來曆,我總覺得有點尴尬,幸好現在的遊客都只滿足在那裏取景拍照,把整個濱海公園的遠景盡收在圖片裏,對魚尾獅的來龍去脈也就興趣不大。
我們再怎麽厲害編造故事也不會比安徒生筆下的故事動人,年輕新加坡人把它當作一個“曆史地標”,恐怕也沒有人可以對它的前身今世說出一個所以然。
其實,這些年來,立國一代和建國一代賴以建構新加坡認同感的曆史地標已經消失不少,如上世紀50年代建成位于史丹福路的國家圖書館,繼承了上百年曆史,由其前身萊佛士圖書館演變而來,但新加坡政府卻在市區重新規劃的大計下,在上世紀90年代末宣布關閉這座富獨特殖民地風味的圖書館,從此引發搶救史丹福路圖書館的社會呼聲,經過6年的辯論,有心人士仍舊無法挽回它被時代遺棄的命運,史丹福路的國家圖書館在2004年3月31日關閉,至今仍是不少新加坡人的遺憾。
曆史沒有如果,但這裏還是要提出這樣的疑問,如果當年這座曆史建築保留下來,今天不分種族、語言、宗教的新加坡人將共同擁有一座真正的曆史地標,一份厚重的文化遺産。
一個現代的文明城市,不能單靠一座又一座現代商場和五星級酒店來裝潢,它還需要曆史的襯托。今天的新加坡的確是很迷人很炫麗,卻是少了一份曆史的滄桑。就連一個沒有傳說、沒有悲歡離合的魚尾獅也成了“曆史地標”,是開曆史的玩笑。西方人批評新加坡就像是一個迪尼斯樂園,並非完全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