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國大學院臨時取消一門題爲“對話與異議”的跨學科課程,引發了輿論熱議。針對報章的批評文章,耶魯—國大學院校長陳大榮教授撰文在報章回應,強調事件無關學術自由,也沒有外來影響,完全是校方自主決策。美國耶魯大學校長對事件也表示關注,並會進行調查。
在陳大榮教授的回應中,他提到了課程設計者、本地作家亞菲言(Alfian Sa’at)的教案,與學院學術委員會較早核批的構想和學習目標不符。課程沒有圍繞“異議”的政治、社會和倫理問題進行批判性的討論,也缺乏學術審視所需的多元觀點。一些接受報章采訪的學者,也提出類似的批評。
對信仰自由主義的人,課程被取消自然會引起本能的反感,懷疑校方是否在打壓政治異議,進而扼殺言論自由。在他們眼裏,新加坡高壓的政治氛圍,保守的社會風氣,讓“對話與異議”這類課程更顯得有必要。所以,耶魯—國大學院臨時取消,不但不利本地學術環境,長期更不利于本地政治和社會的發展。
這樣的反應是可以理解的。執政的人民行動黨確實並不推崇自由價值,而是強調穩定與秩序。新加坡人經曆了建國時期的動亂,以及建國總理李光耀數十年的鐵腕統治,似乎也接受了行動黨的政治哲學。這可以從大部分新加坡人,特別是年長一輩的反對香港市民的抗爭運動窺見一斑。
但是,如果純粹從學術的角度看,耶魯—國大學院的做法卻並非毫無道理。學術精神雖然講究批判性,可是更強調以事實作爲基礎。這就要求學者考慮研究對象的方方面面,避免瞎子摸象的盲點。從報道看,“對話與異議”的課程大綱似乎專注于一家之言,突出“異議”更多于“對話”,所邀請的講者都是跟執政黨唱對台戲的異議分子。這並不是說他們的觀點就不能登大雅之堂,而是作爲客觀的學術研究,不能只讓學生接觸他們的片面之言,也必須有持跟這些異議分子對立觀點的講者跟學生交流。可惜課程設計者並沒有這麽做。
另外,課程設計內容包括制作示威用的海報,在其他民主國家近乎是小學作業的水准,但在法令高度限制示威的新加坡,就難免會讓人皺眉頭了。這也難怪有論者會跟“顔色革命”做聯想。這當然有些大驚小怪,可是當中卻有那麽一絲絲道理,就是這部分內容好像在培養激進分子(activist)多過于學術探討。從教育的角度說,這近乎“洗腦”(indoctrination)多過于傳授客觀知識。 就這一點,校方以“可能讓學生犯法”爲由取消課程,也就有了正當性了。
只要看看西方的大學,包括著名的常春藤學府,逐漸被“行動主義”(activism)所顛覆,甚至名正言順取代了學校傳授知識的宗旨,要求學校培養新一代能夠“改變世界”的激進分子。這恐怕也不是新加坡教育所要看到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