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螞蟻的小夥伴曾經將朋友的照片上傳到了買賣物品的應用程序上,開玩笑地說要將那位朋友“賣出去”。那時年少不懂事,也只當作是笑柄。
沒想到這類買賣交易應用程序真的被不法分子成功開發爲現實生活中販賣人口的簡易渠道。
英國廣播電台BBC新聞近日發表的一份深入報道顯示,人們在中東國家若想擁有一名傭人(其實就是奴隸),只需通過這些手機應用程序進行買賣交易,就可以輕而易舉買到一名完完全全屬于你的女奴。
沒錯,就是人身自由受限于你,有“賣身契”的那種
- 沒有人權;
- 被買下後就成了雇主的“所有物”,要打要罵還是轉賣都沒有任何問題;
- 沒得休息;
- 沒有私人空間;
- 護照和手機全被沒收,心情好的話就讓她們一年一次打個電話回家。
你沒看錯,這些剝奪人權與人身自由的買賣奴隸行爲,到了2019年依然在現實中上演。
而這些“奴隸”的來源,就是那些貧困的中東國家的女性。她們平日都用頭巾或面巾遮擋住臉部,不允許抛頭露面。然而她們的照片和個人資料,卻全部曝光在社交媒體如面簿和Instagram上,也有一些是在App Store和Google Playstore的手機應用程序裏。
臥底記者接近人販取得第一手資料
爲了深入了解人們如何通過社交媒體進行人口販賣交易,BBC派出兩名中東裔臥底記者喬裝成一對剛到科威特(Kuwait)的夫婦,他們前前後後一共與57位應用程序用戶進行了對話,也探訪了不少希望通過應用程序“4Sale”出售女傭的人。
這個名爲“4Sale”的手機應用程序擁有篩選功能,用戶可以利用這個篩選功能縮小浏覽範圍,比如說,只浏覽某個族群的女傭,從而讓買賣和挑選過程更加方便快捷。
BBC的臥底記者發現,一般售賣女傭的用戶發出的帖子標題都很言簡意赅。
“非洲女傭,幹淨、笑臉迎人” 或者 “夠膽要求全年只休息一天的尼泊爾女傭”
標題打得一點也不隱晦,仿佛真的在出售一個已經用過而且不再需要的物品。感覺上,這些“賣家”絲毫都沒有任何愧疚感,仿佛在做著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良心上也不會覺得難受或受到譴責。
贊助人 = 主人?
兩位記者與其中一名身爲警察的“賣家”見了面。
這名男子與其他“賣家”相同,絲毫不在乎女傭的人身自由,也不給予她們享有人權的空間,從被買下那一刻開始就要求她們不停工作、不能休息也沒有休假。
男子顯然非常想要售出他的女傭,不停地向記者推銷女傭的長處。但透過這句話,可以看出雇主極其不人道的行爲,也讓人爲女傭的遭遇感到心酸。
“相信我,她人真的很好,她總是笑臉迎人。就算你到淩晨五點都不讓她睡覺,她也不會對你怎麽樣。”
他也毫不忌諱的向記者坦言,對他們來說,女傭就僅僅是一件商品而已。言下之意便是,他們從不把女傭當成人來看待,有些人用600科威特第納爾(近2700新元)買下女傭後,又以1000科威特第納爾(近4500新元)的價格轉賣他人,從中賺了一筆。
男子也透露說,護照自然不會讓女傭收著,既然自己是她的贊助人,又怎能允許她持有自己的護照?
男子一口一個贊助人,紅螞蟻看得只想呵呵兩聲,把自己的地位用好聽高級的詞彙來包裝,可是做出來的事卻一點都不高級,甚至汙穢不堪。
挂在網上明碼標價出售
一名16歲的非洲女孩也同樣被放在“4Sale”上拍賣。
非洲女孩坐在賣家(一名蒙面女子)身旁。記者向蒙面賣家問起女孩來自于哪個地方時,對方稱經手過太多(像非洲女孩一樣的)人,所以她記不清了。
非洲女孩其實來自幾內亞,年僅16歲就被人販子當做賺錢工具來“擺賣”。起初,蒙面女子有意隱瞞非洲女孩的真實年齡,在記者再三追問下,她才如實告知。
記者見到非洲女孩時,她已經在科威特工作了六個月。本該在學校上課的她,背井離鄉在外地漂泊,連語言都不通。
科威特的法律其實有限制傭人必須是21歲或以上。但顯然的,蒙面女子卻對國家法律視若無睹。
她還稱自己從未給過女孩休息時間,也切除了她與外界的一切聯系方式:沒有手機、不能單獨外出等等。這一切所作所爲全都觸犯了科威特的法律。
想觀看完整視頻的蟻粉,可以點擊:
“人性泯滅”的法律
在隸屬于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的中東國家當中,有這麽一個受各國承認的體制——Kafala,即“贊助人”體制。
這個體制的推出,是爲了更好地讓“贊助人”監督那些在中東國家當建築工人或傭人的外籍勞工,可以合法地扣留這些外籍勞工的護照。
只要通過正當中介到這些中東國家去當傭人的,只要有買主願意花錢買下傭人,傭人就不能再更換工作或離職,也不能未經雇主允許下離開工作地(國家)。
簡單說,就是當了女傭後,就等同于賣掉了人身自由,而且哭訴無門。
由于之前發生過太多虐殺傭人事件,2015年,科威特推出了一些能夠保障女傭的人身自由和安全的法律,包括雇主必須讓女傭保管自己的護照、每周一定要有至少一天休息日等規定。很遺憾的,這個新法律並不受雇主們歡迎。
一名科威特著名女網紅Sondos al-Qattan就曾在Instagram平台上發布了一條引起爭議的視頻。在視頻中,她坦率表達了自己對新法律感到極爲不滿。她那番引起人神共憤的話,遭到網民的圍剿。
“一星期有一天的休假,如果他們(傭人)跑回了自己的國家,那誰賠錢給我?”
據說,新推出的法律也只是個空殼,實際上並沒有人遵守。女傭的日子依舊難熬,沒有淪爲性奴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逃離人間“煉獄”
剛才提到的那名16歲非洲女孩,最終被科威特政府機構發現,送到了專門設置給幫傭的庇護所。被尋獲兩天後,因爲還是未成年者,女孩就被遣送回國,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女孩告訴記者,在科威特工作的那九個月,她分別輾轉到三戶人家當女傭。曾經有雇主(們)對她出口不遜,不但對著她吼叫,還稱她是“動物”。
女孩年紀還小,心思也單純,對那些非人待遇都印象尤爲深刻。她告訴記者:
“那些話讓我感到心痛,讓我很難過,但我無能爲力,什麽也做不了。”
如今,女孩重新回到科納克裏(Conakry)的學校上課。
“我很開心。”
“就算現在還會想起以前的經曆,我還是很開心。我的生活好了很多。我再也不用當奴隸了。”
是時候刪除標簽
臥底記者也發現,App Store和Google Playstore裏其實有不少擁有人口販賣交易功能的手機應用程序供用戶們下載。
Instagram和面簿上也有許多關于女傭買賣的標簽,比如說阿拉伯文的標簽“خادمات للتنازل#”,翻譯成中文就是“女傭買賣”。通過這些標簽就能讓買家找到自己,促成交易。
面簿公司發言人稱,這類標簽已經被禁止出現在面簿上,今後也會更密切留意這方面的動態,避免面簿平台淪爲非法奴隸販賣市場。
谷歌和蘋果公司也表示,今後會抓緊限制非法人口販賣手機應用程序的出現。
至于像“4Sale”和“Haraj”這類擁有人口販賣功能的手機應用程序,目前並沒有從App Store和Google Playstore上下架,畢竟它們的“初心”還是一個購物買賣交易平台,但是它們據稱已經刪除人口販賣的功能。
其實,刪除或下架各種應用程序也只能小範圍阻擋非法人口販賣市場的出現。
神通廣大的人販子依然會尋獲其他更爲隱秘更便捷的方式來“另起爐竈”進行奴隸交易。就好比之前ISIS在WhatsApp和Telegram上販賣性奴事件那樣,看似斬草除根了,其實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人口販賣、奴隸交易這些戲碼天天都在現實生活中上演,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其實真正應該被刪除的,不只是面簿或Instagram上的標簽,還有這些所謂有權有勢的人強行附加于難民或貧民身上的“低人一等”標簽,以及他們那顆肮髒汙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