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步入建國金禧年的新加坡,若要基業常青,唯有繼續創新,否則,未來會歸于平庸絕非危言聳聽。
不久前,筆者在新加坡《聯合早報》就“老生常談卻又常青”的地鐵讓座問題,建議考慮增設地鐵保留車廂(Reserved Carriage),不過並未聽到任何官方反饋意見。近日,女性專用車廂問題也浮出水面,不過新加坡陸路交通管理局(陸交局,LTA)已明確表示,這類車廂在乘客容量方面有局限和困難而行不通。
其實,女性專用車廂的曆史可追溯至1912年日本的中央本線,此後雖然幾經廢止重用等反複,目前仍有日本鐵路公司在使用此設計,而韓國、台灣、香港、俄羅斯和北美等地也有過此類實踐。筆者無意質疑陸交局意見的專業性,也認爲治安優良的新加坡也許並沒有必要引進此類設計。
不過,對于新創意,新加坡人是否缺少了點嘗試的勇氣和動力,還是早已習慣安于現狀了呢?“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此類事件令筆者對于新加坡的未來發展,平添了幾分也許還不算成熟的思索。
作爲一個南洋小島國,新加坡不僅自然資源匮乏,而且一直被大國虎視,在1965年獨立時,能否生存下去都是一個未知數。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被普遍認爲幾乎“沒有任何理由”能夠獨立存在的城市島國,不僅頑強地存活了下來,而且幾乎是僅用了一代人的時間,就完成了“從第三世界到第一世界”的奇迹飛躍。
因此,在外人眼中,新加坡早已不再普通,而是一個被仰慕的非凡發展神話。締造這個神話的,正是那些建國一代(The Pioneer Generation)。他們不僅吃苦耐勞、實幹興邦,而且敢于冒險和創新,爲世人所稱道。
1947年,英國房屋委員會的報告曾指出,“新加坡有一個世界上最糟糕的貧民窟,是文明社會的恥辱(A disgrace to a civilized community)。”如今新加坡民衆擁屋率近100%,並成爲舉世聞名的“花園城市”。始創于1960年的政府組屋(HDB)制度可謂功不可沒,它不僅保障了居者有其屋,而且一直堅持富有遠見的整體城市規劃。
爲了緩解城市交通擁擠問題,新加坡早在1975年就開始使用區域通行券系統(ALS),並于1998年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城區電子道路收費系統(ERP)。該系統曾令全美交通最擁堵的城市之一的紐約前市長,邁克爾·魯本斯·布隆伯格(Michael Rubens Bloomberg)羨慕不已,一心希望效仿,卻難以完全成功複制。此外,加之獨創的“擁車證”(COE)制度,新加坡治理城市擁堵的實效有目共睹。
新加坡曾經是世界上人均淡水資源占有量倒數第二的國家,而如今卻幾乎沒有新加坡居民會爲日常用水而發愁,甚至是有些浪費了,達人均每日152公升,比很多水資源豐富國家的消費水平還高。如此自信的用水底氣何在?正是基于創新性的“四大水喉”體系,即外來供水、淡化海水、新生水和收集雨水。
新加坡曾經的輝煌壯舉和奇思妙想不勝枚舉,以上三例已經足以證明老一輩開拓者們的遠見卓識。時至今日,早已衣食無憂的新加坡的新一輩,是否仍然具有闖勁、富有冒險和創新精神,抑或正趨于保守,不願再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了呢?
近三年來,新加坡在世界經濟論壇(WEF)所發布的《全球競爭力報告》中,均高居榜眼,僅落後于瑞士。不過,必須格外強調的是,在12項評價指標中,創新(Innovation)是新加坡的最顯著軟肋。有人就建議,新加坡可能需要向以色列學習如何創新。
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院長馬凱碩(Kishore Mahbubani)教授,是登上英國時政雜志《觀點》(Prospect)的“2014 年全球50 大思想家”排行榜的唯一新加坡人。他今年在新加坡《海峽時報》(The Straits Times)開設的英文專欄很有意思,名曰“Big Ideas”(大想法),旨在“抛磚引玉”,啓發民衆大膽創新思考,以期探討如何保持新加坡的非凡性(extraordinary)。
馬凱碩教授的部分“大想法”包括,希望新加坡人擁有更少汽車、讓新加坡的公共交通成爲世界第一。很可惜,他的“大想法”卻大多被網友們嘲諷爲異想天開,不切實際。其實,雖然夢想不一定都能成真,但若沒有遠大理想,注定要歸于平庸。畢竟路是人走出來的,而且無限風光在險峰,只有不走尋常路,方能領略別樣風景。新加坡過往的卓而不凡的發展成就,正是源于此種創新精神。
因此,誠如新加坡陳慶炎總統所指出,新加坡必須以創新方法來保持經濟競爭力。俗話說“創業難,守業更難”,原因就在于守業者多半不是安于現狀、不思進取,就是畏首畏腳、患得患失。即將步入建國金禧年的新加坡,若要基業常青,唯有繼續創新,否則,未來會歸于平庸絕非危言聳聽。
(文/張學令,文章來源于香港南華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