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真假普選之爭,到底是有還是無?普選看來是勢在必行,問題是最終是真普選還是假普選——全面開放的還是候選人關起門來先內定。 不論是真還是假,一人一票倒是爭論的兩方都同意,只是先後次序的不同。
真普選一方說真普選是沒有內定,沒有資格論證的問題。因此,一人一票在先,候選人由選民決定。被認爲假普選的一方,認爲既然有一人一票的制度,所以,是真的一人一票的選舉制度。到底誰真誰假,誰有誰無?
如果我們回看新加坡的總統選舉制度,以真普選的標准來說,那新加坡的總統選舉是假選舉。而如果根據被指爲假普選一方的定義,新加坡的一人一票在後,可以算是真普選。
以2011年的總統選舉爲例,政府引用憲法的規定,在總理的授權下,成立了一個三人總統選舉委員會,這個委員會負責鑒定候選人的資格,只有達標的人,才獲得參選證明書。
這和香港的1200人的提名委員會一樣,(人大議決)特首的遴選資格是要獲得50%以上委員們的同意,才可以參與一人一票的普選。看起來,香港的1200人陣容,比我們的三人委員會大得多了。這是不是說,新加坡比香港效率高了很多,三個人就做了1200人的工作?
不論如何,提名委員會也好,總統選舉委員會也好,它們都排在一人一票之前,沒有它們的同意,在選舉遊戲規則下,即使有天大的本事,沒有參選證書,就沒有資格參選。
假戲真做
新加坡選民事實上沒有很關切這個真假問題。人們關心的是:有沒有選舉,有沒有兩個以上的候選人,是否又出現直通車現象–只有一個人獲得提名資格,然後在沒有對手的情形下,自動當選。
因此,新加坡選民,外圍賭博集團,放出來了的賭盤,竟然是有沒有直通車的總統選舉,或者一個,兩個,三個還是四個候選人。不是一人一票的問題,而是到底有沒有‘假普選式’的總統選舉。我們可以賭有沒有總統選舉,也可以賭將會有幾個人獲得參選資格。
那麽,新加坡的‘假’總統選舉,是否有産生什麽真的效果,真的政治格局呢? 答案是相當的肯定的,選民的真性情,反映在選票上,的確讓行動黨大吃一驚。
1993 年新加坡舉行第一次總統選舉,行動黨大力推薦的前副總理王鼎昌在對手不進行競選活動的情形下,只獲得58%的選票,的確贏得不漂亮,反而暴露出高達41%選民對行動黨不滿。
最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行動黨大力推薦的總統候選人,竟然在中選後,反過來要求行動黨政府,以憲法精神,依據憲法規定,把國家的儲備算清楚,向人民交代。行動黨在設計這個港式假普選 — 一人一票在後的總統選舉時,竟然會算錯,自己一手推薦的人竟然反過來‘將行動黨一將’。
第一次總統選舉,竟然爆出行動黨在人民心中的支持率,竟然不到60%,即使新加坡人均在1993年已經高出很多發達國家,選民還是很在意候選人的獨立性,政府的透明度,公開性等等問題。最可怕的是,好像連自己人都變得不可靠了。人民行動黨推薦的候選人,當選後,竟然將行動黨一將。行動黨真的是有口難言。
果然,在1999和2005年的總統選舉,都是一個人的戰爭,一個人在演獨角戲。呈現給世人的是,一場直通車的總統選舉,這樣的演出,一再的證明新加坡總統選舉的‘假‘性。不單一人一票嗅不到,暴露出來更加嚴重的問題是,這個國家的精英–具有資格的候選人,根本沒有獻身精神,他們和行動黨是一窩,而想要參選的人,卻被拒之門外。這可以說是一個世界奇聞,尤其是實行民主選舉制度的世界。
爲了不讓這個世界奇聞繼續下去,2011年總統選舉委員會一口氣發出四張參選資格證明書,一個人的戰爭變成四角戰 ,在假戲中加重演員的演出分量,讓這場一人一票在後的選舉,更加逼真。果然,劇情加深,候選人的演出和投入更加激烈。而最令行動黨吃驚的是,行動黨推薦的候選人陳慶炎,竟然只獲得35%選票,驚險過關。從1993年的 58%降到2011年的35%,新加坡經濟雖然屢創新高,人均也領先發達國家,爲何人心卻不在?爲何行動黨推薦的候選人,一個新加坡前副總理,一個在李光耀心目中的總理人選(李認爲陳慶炎比吳作棟更加適合擔任總理),竟然只能拿到到35%的選票。如果是法國的總統選舉,35%是不合格的,將需要進入第二輪的總統選舉。
新加坡總統必須是一名獨立人士,沒有政治政黨背景,因此,選民要求他具有鮮明的獨立性,他才能監督政府,看好儲備,保管好國家財庫的第二把鑰匙。行動黨的候選人,在選民心中,無法做到要求政府行政透明,公開執行儲備的管理,即使陳慶炎是一位財經專家,選民並不相信他的獨立性。人民更害怕的是政府和總統’同流合汙‘,沒有把國家的財庫看好。
新加坡總統選舉是不是假戲真做?選民知道這是一場假戲,但是,一旦有機會一人一票去投票,假戲也有機會出現變數,行動黨是人,設計出來的總統選舉制度,總統選舉委員會的設計,都是人爲的,人算的。但是,到了真投票,人算還是不如天算。
不管是真普選,還是假普選,不論是真的還是假的新加坡總統選舉,人畢竟算不過天,天當然要看大多數人的意向。
中國曆代統治者,皇帝,都是要打著“天命”的旗幟來使到政權合法化,合理化和正統化。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中産階級的出現,教育的普及,這個天命的意義,已經從天降到選民手中。一人一票的確是個變數,新加坡總統選舉,或許可以是香港的真假普選的一面鏡子。
文/否極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