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收入納稅階層不安的情緒,並非完全來自于感覺多給了錢而不舒服;更多的是如何確保稅款對社會是否發揮了真正的效用,以及除了直接繳稅之外,是否有更多其他的途徑,讓他們能夠直接捐款扣稅。
本月上旬參與集團全球總裁的亞洲行,與客戶的會議安排在11點。當我還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一邊欣賞黃浦江旭日東升的美景,一邊思考何時安排車輛從酒店出發的時候,卻已被告知昨晚深夜抵達上海的幾位高層,已經在前往他們在上海的第二個會議的途中。
人生縱有多少的起伏,還是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存在某些程度上的公平,能夠坐享其成的,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付出和回報基本上還是平等的。我在良辰美景的咖啡飄香中看不到別人在工作,卻會爲別人的薪酬是我的好幾倍而難以心平氣和。
的確,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與不樂;子非我,焉知我之苦與不苦?莊生曉夢迷蝴蝶,琴瑟無端五十弦——人們從來就不會從同一個立場,看往同一個方向;人和人之間的距離,這麽遠,也那麽近。
爲了緩解貧富差距,新的財政預算案將個人所得稅的最高稅率從20%提高到22%,這對年收入超過32萬新元應繳稅收入(chargeable income)的高收入人群的影響最大。相信大部分人都明白,政府開支和社會保障並不是童話裏會自己煮粥的鍋,如果大家都以取食的心態伸手拿或者是張嘴吃的話,飯從哪裏來?
這個世界太過于缤紛騷擾,人們已經很難找到最接近自己靈魂的樣子。致富不該是人生最終的目的,面對生活最終的態度,應該是走過千山萬水經曆叱咤風雲,卻將自身的價值看得更爲平實,並對家庭和社會承擔共同責任,達到心靈的平靜而從容過生活。運用財富施受快樂也是很多企業家追求的目標。
君子坦蕩蕩,與其絞盡腦汁逃稅,不如深思熟慮廣開財路,那些將個人收入納入公司開支,從而希望通過較低公司稅來避開較高的個人所得稅的行爲,不僅不符合財務審核,也非君子所爲。
高收入納稅階層不安的情緒,並非完全來自于感覺多給了錢而不舒服;更多的是如何確保稅款對社會是否發揮了真正的效用,以及除了直接繳稅之外,是否有更多其他的途徑,讓他們能夠直接捐款扣稅。
今年的預算案中,唯一與這個課題有關的是,國人捐款後300%的捐款扣稅。在推出這項捐款回扣的五年內,政府雖然動用了一億多元的款項,卻爲慈善和福利團體帶來了八億多元的捐款,確有“一兩撥千金”的效用。看來,相關部門有必要針對這個環節展開更多的推廣宣傳,或者容許更多社會福利機構列入合格捐款扣稅名單,讓高收入階層能夠有更多的選擇權,確保自己所捐贈的每一元都能對社會産生最大影響力。
說到慈善,很多人都會聯想到扶貧、教育和醫療方面的捐助。其實,慈善和公益事業也可以涵蓋氣候變化、環境保護、綠色能源、藝術團體等領域,許多跨國大型金融機構,也爲富裕人士提供慈善事業管理與咨詢服務,鼓勵可持續的慈善事業發展。
但是即便如此,仍然不是每一名納稅人和捐贈人都有能力,去分析或評估他們的稅款捐款應如何發揮最大作用,這需要政府機構制定完善的監管架構和問責制度。每次新的財政預算案出爐,都有少數的“稅月神偷”以設立新業務、新服務爲名,想方設法動腦筋如何將政府的撥款,轉成自身的商業利益。如果這些漏洞不及時圍堵,所謂的“劫富濟貧”最終將可能淪爲“劫富濟盜”。
法國路易十四時代的財政大臣讓·巴蒂斯特·科爾伯特(Jean-Baptiste Colbert)曾把征稅的藝術概括爲:“拔最多的鵝毛,聽最少的鵝叫”。300多年前的科爾伯特一定不知道現代的許多“肥鵝”已經變種爲拿著護照、四處擇居、不僅會跑而且常飛(搭飛機)的鵝。
看來,最高明的做法應該是“無痛拔毛”——既要拔鵝毛也不要鵝跑;既要將毛全拔光,又要讓鵝感覺還渾身是毛,乖乖地給你拔,那就得把這裏打造成爲天上人間獨一無二的“肥鵝天堂”。
(感謝作者譚蕾授權新加坡眼分享本文。作者是私人銀行從業員。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