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是新加坡“Circuit Breaker”(斷路器抗疫設施)第一天,前晚一夜大雨,清晨依然連綿不斷。
4月7日是學生去學校上課的最後一天了,今天開始居家上網學習。與往常一樣7:00出門送孩子上學。路上車輛不少,還有堵車。加油站照常營業,咖啡店食閣開業,但桌椅板凳都集中收集,不讓堂食。
作爲負責任的小企業雇主,我最擔心的就是幾百名的外勞,直奔宿舍。帶著管理員,按個造訪,一是親自交代工友,不要擔心,公司會保障基本生活和補貼;二是交代工人,不可以外出宿舍大門,有生活物質需求,交由司機統一采購;三是交代大家注意衛生,公司配有足夠的口罩、消毒液等,不夠可以向管理員彙報領取;四是號召大家多運動,有些房間正在整理出來空間,大家可以做俯臥撐等運動。
從疫情爆發以來,以胡明偉爲首的後勤保障團隊,做了大量工作,工人的隔離、衛生管理、運輸等,吃喝拉撒都要管,辛苦了。
巡完回來,正式在家辦公,我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樣,不習慣,沒有工作氣氛。像我這樣的小雇主,不是在工地開會被罵與罵人,就是往開會的路上,要麽就在咖啡店與人喝茶談事吹牛。讓我坐在電腦旁,真不習慣,一坐就發困。
看《聯合早報》說,人力部楊部長說,政府決定興建專門的宿舍供客工居住,就是爲了提高水平和更好地照顧客工的福利。“以前許多雇主爲了節省成本,就讓客工直接住在工地……這些地方不受管制,條件很惡劣、也很不衛生。”
氣得我想摔杯子。試問部長大人,新加坡哪個工地沒有受管制?我們的工地每天要面對政府不同部門的檢查,MOM,NEA,HDB/JTC等政府部門輪番上陣檢查,還有附近居民的各種投訴,一有投訴,政府部門又來工地虐一下。
試問部長,我們這些小雇主容易嗎?我和我的工人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還遲。經受著政府部門和總包/發展商的雙重壓力和折磨,苟延殘喘。如今有問題,就又虐我們小雇主一下。
我相信住S11勞工宿舍的工人,大部分是小企業的勞工,新加坡的大企業往往是管理型公司,況且自從JPW合並,勝科建築售賣後,新加坡政府名下好像沒有控股大的建築公司,其他的往往都是跨國公司和上市公司,他們擁有雄厚資金和資質,包括衆多中國國有企業。他們接到工程後,層層分包,真正手上有勞工的,就像我這樣的小企業主。
我們這些小雇主,就像蝼蟻一樣,買不起宿舍樓,只能租“政府興建的,交給大型物業管理公司運營的、合格的、批准的宿舍”。如果就像新聞報道那樣,像S11等的大型宿舍樓都是髒亂差現象的話,政府要檢討勞工宿舍管理的政策。
現在不是髒亂差的問題,是整兩萬個人集中管理,造成像“鑽石公主”號遊輪那樣,成爲孤島。政府應該按個檢驗,實行分散管理,充分利用目前空余的廠房、組屋、舊學校等設施,我們建築人時刻待命,聽候召喚建設“方艙醫院”。
扪心自問,這些工友,是我們小雇主吃飯的衣食父母,沒有勞工,就沒有這些小雇主的存在,我們朝夕相處,親如兄弟,我們能不待他們好嗎,恨不得他們天天住金沙酒店,只要他們開心願意做工就好。部長大人,你不能指責我們雇主沒有給客工提供好的環境,那你爲什麽不降低一些政府勞工稅嗎?
讓我們分析一下一個孟加拉客工的成本,1)基本工資,一般8個小時20新幣,加班1.5 倍,一個月差不多800新幣,要看加班多少;2)住宿費,目前市場250-380元一個月;3)交通費用,45座的巴士,5000多新幣,均攤差不多一個人110新幣;4)政府外勞稅,300-950新幣不等,看你有沒有名額和技能等級。因爲政府對外勞的打擊和限制,各個公司名額有限,都是申請最貴的950。所以合計差不多2200新幣的成本,近一半是交給政府的勞工稅。
試想,如果新加坡沒有政府組屋,讓國人自己去買公寓,隨之認之,又有多少人能“居者有其屋”呢?
目前我們大多數住的勞工宿舍都是政府批准、可查詢的合法宿舍。如有違法,政府部門罰你沒商量,曾有報道罰款高達十幾萬的,取消申請外勞資格。如今一有問題,不可以把問題又推給雇主啊。我們是嚴格按照你的要求在執行。
目前,對我們這些小雇主最大的挑戰一是政府的勞工稅,二是政府嚴格的質量和安全管理要求,三是總包的管理和業主的要求。如果承接到一個不好的總包/業主,不僅讓你打官司,更會讓你傾家蕩産。
叮的一聲,看看OCBC每日發來的銀行余款信息,再想想公司每月將要支出的費用,心裏不免拔涼拔涼的。盡管我們是勤奮的、負責任的小雇主,盡管我們也夢想著給我們的員工更好的福利待遇,盡管我們也每天在奮鬥著,懷揣著夢想,但逃不出一場瘟疫的打擊。如果沒有我們這幫堅強的小雇主,哪有那麽多的就業機會呢?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工人沒有工作了,還可以換個雇主重新來,而我們呢,有重新來的機會嗎?我們的付出,沒有人知道,但我們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一杯清茶,開啓一天的新生活。
(文:新加坡建築業中小企業創業者“獅城小谷主”。感謝作者投稿,本文不代表新加坡眼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