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屆戛納電影節,韓國導演奉俊昊的《寄生蟲》斬獲金棕榈大獎,這是韓國電影史上的首片金葉子,也是東亞電影連續第二年斬獲金棕榈。
這部喜劇、黑色、暴力元素聚齊的驚悚社會政治片,因爲巧妙得情節設計,以及一衆角色的精彩群戲,讓有幸在世界首映現場的觀衆看得很嗨。有關社會問題的探討,用大多數普通觀衆容易接受的類型片和一個新穎的故事,有效地傳達了導演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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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康昊扮演的父親基泰和妻子沒有工作,他們同兩個孩子住在簡陋的地下室。影片開場,我們就看到一家人在房間內搜索免費wifi 信號的有趣場面,以及透過和地面平行的窗戶,擡頭看到外面同樣肮髒混亂的場面。
《寄生蟲》和奉俊昊,這可能是最近幾年戛納電影節最衆望所歸的金棕榈獎項歸屬了。主席岡薩雷斯也說,對于這座金棕榈,評委會成員九票全票通過,沒有任何異議。他還提到,《寄生蟲》是一部非常本土的,但又具有國際普適性的電影,幽默、故事吸引人。今年的很多主競賽入圍作品都有著關于種族、身份、政治和女性等重要的全球性社會議題,但組委會在評選時,不會關注電影的國家、導演背景等信息,電影本身是最重要的標准。
從電影本身來看,《寄生蟲》的確是一部沒有所謂藝術電影觀影門檻的,受衆面廣泛,又質量極高的電影。通常來說,戛納電影節爽片不多,像今年阿布戴·柯西胥《宿命,吾愛:幕間曲》那種四小時催睡片倒是每屆都有那麽兩部。
電影一開場就是一戶住在半地下室的窮人家庭,家裏兩個兒子、女兒蹲在小半扇地面以上的窗子下尋找免費WIFI信號。這個開場就引發了第一輪爆笑,窮人、地下室這類背景很韓國本土,但找WIFI信號這件事太有日常化的幽默感了。
故事從這裏展開,住在半地下室的四口之家沒有人有正經工作,一家人靠窩在小屋子裏爲披薩店折披薩外賣盒爲生。某一天,這個家庭的生活突然出現了轉機。兒子(崔宇植飾)的有錢朋友馬上要出國,請他幫忙去給一個自己喜歡的富家女做英語家教。
兒子第一次進入知名建築師設計的花園別墅就被震撼了,與此同時,心中的欲望也被勾起。他找到機會,編了一套美國留學、藝術史高材生的豪華履曆,把妹妹也推薦到這戶有錢人家做家庭教師。整個過程中,窮人的欲望越來越多,貧富和階級差異也在這過程中不斷出現,這一家窮人渴望在富人家做“寄生蟲”,賺錢改善生活的計劃也突然遭遇了阻礙,接下來就是一連串懸疑、爆笑、反轉的劇情。
關于劇情就只能講到這了。同樣是主攻院線的商業片,奉俊昊也和昆汀一樣,在電影首映前發了封記者信。說是,雖然《寄生蟲》不像一些好萊塢電影,依靠結尾巨大的反轉取勝,但他還是希望後來的觀衆能在電影的每個或大或小的情節點上都能有好的觀影體驗,能夠將情緒沉浸在電影裏。
導演奉俊昊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看完電影你不得不感歎,像奉俊昊一樣的韓國導演真是太善于掌控觀衆情緒了。《寄生蟲》雜糅了多種類型片元素,懸疑、犯罪、家庭,還有從頭到尾的喜劇元素。當電影開場不久,窮人算計有錢人時,觀衆會有反感情緒,但奉俊昊馬上獻上一段展現窮人生活、韓國階層差異的橋段,觀衆的共情感立馬就建立起來了。當電影喜劇元素集中出現,有點往鬧劇方向發展時,爸爸(宋康昊飾)的金句又蹦出來,觀衆再次被拉回到社會反思的層面上。
事實上,《寄生蟲》想要探討的問題與奉俊昊前作《雪國列車》有很強的延續性。電影都是在探討韓國社會日益嚴重的階層問題,這也是貫穿導演整個創作曆程的一個母題。只是後者用的是漫畫改編,是隱喻的方式,更好萊塢的敘事方法。前者更現實主義,也更傾向于韓國本土類型片的呈現方式。
該片的得獎,不僅是韓國電影界的榮譽,對全世界的類型片創作者來說也是一次激勵。開始出現用類型元素來表達藝術追求,來針砭時弊,反思社會。
乍一看,該片是一部紮實的犯罪喜劇,結構精巧,笑點頻密,也有血腥暴力的商業元素。其中探討的貧富差距和社會階層的問題也容易被理解和引發共鳴。
深究才會發現,導演是將黑色喜劇與驚悚片元素結合,精心構思了一出多重反轉的社會寓言。對階級的深度挖掘和探討則被隱藏在諷刺幽默之下,犀利精准,並且刀刀見血。
總之,《寄生蟲》是一部凝結了奉俊昊多年的社會思考,並充分發揮了他多年積累的風格和技巧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