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全世界大概只有特朗普,能把全球流行病的新聞發布會,變成一場關于種族歧視問題的爭論。”
看完特朗普使用“中國病毒”的發布會後,被中國粉絲稱爲“崔娃”的特雷弗·諾亞在第一期宅家版的《每日秀》(The Daily Social Distancing Show)裏這樣說。
就像文章一開始提到的,他也經常怼特朗普。調侃總統在發布會上的表現,“要是他對此(新冠事態)一無所知還上台演講個什麽勁兒。”
看到還有很多美國年輕人,跑到佛羅裏達州的海灘上度假,不僅不戴口罩,聚集程度也令人咋舌。
特雷弗也操碎了心。“新冠病毒就是疾病屆的哈維·韋恩斯坦,他(侵犯你)不會征求你的許可。”
這些結合時事的段子,讓特雷弗演繹得妙趣橫生,成了大家最近的“歡樂源泉”。
事實上,在2015年接任每日秀主持人後,他就憑借自己的幽默和魅力將這檔節目又帶上了一個高度,産生了不少出圈的內容,比如說關于種族。
對于喜劇人來說,聊種族問題是一件不太討好的事情,稍顯激進,就有刻意政治正確之嫌,不如講講葷段子,或聊點雞毛蒜皮,但特雷弗很少講得讓人討厭。
“人們總是在媒體和社會中被貼上標簽,中東人做了什麽,他們是恐怖分子;黑人做了什麽,他們是有幫派的,他們是暴徒;說黑人喜歡犯罪;不,黑人不喜歡犯罪,黑人跟大家一樣憎恨犯罪。你必須看行爲,而不是看膚色。”
出生在南非約翰內斯堡的特雷弗,童年正逢種族隔離制度極爲森嚴的年代,不同種族同處一室尚且敏感,跨種族的結合自然更加爲人不齒,甚至視爲犯罪。
《背德法》,旨在禁止歐洲人與原著民之間的違法性行爲及其他相關行爲
因爲父親是白人,可以逃離懲罰,搬回瑞士,所以特雷弗由他的母親和外祖母撫養長大。
“大多數孩子是他們父母的愛的結晶,而我是我父母犯罪的結晶。我唯一能和我父親相處的時間都是在室內。如果我們去外面的話,他就得到路對面走。”
在童年的經曆裏,特雷弗見證了種族差異下的種種社會怪相:白人占據大量土地,掌控了國家經濟命脈;黑人社會地位低下,難擺脫被歧視和壓榨的命運,他夾雜其中,成了“黑人中的白人,白人中的黑人”,頗爲尴尬。
母親帕特麗莎·諾亞與年幼的特雷弗·諾亞,母親後來再嫁
在多年後提筆寫自傳《天生有罪》時,他對這種已經消失在曆史中的制度寫下了這樣的評論:
“種族隔離制度的天才之處在于,它能說服絕大多數人相互敵對。用隔離制造仇恨,整件事就是這麽簡單。你把人分成不同的群組,讓他們相互仇恨,這樣你就可以控制他們全部人。”
在他成長過程中,他身上一半的白人血統,在一定程度上使他受到優待,但他對此並不感到舒適,人們與他之間微妙的疏離感,反而讓他更加關注受到差別對待的人群。
當白人和黑人都對他表示恐懼和偏見時,他說,“我必須向他們解釋,嘿,你不能那樣想。你不能持有這些觀點,因爲你把每個人都一概而論了。”
後來他開始參與電台,試著做台裏流行音樂的主持人,直到他22歲,那個轉折性的夜晚,借著酒勁,和堂兄的慫恿,他登上了約翰內斯堡的脫口秀舞台。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曾經來過這兒一樣。我也沒有感到尴尬,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這就是我應該站在的地方。”
此時的特雷弗,終于嘗到點幽默的甜頭,開始把這種短效的鎮痛劑,變成對抗生活艱難的一劑良藥。
特雷弗·諾亞童年照
在索韋托的生活並不容易,那裏的街道塵土飛揚。用特雷弗的話說,就像 “有一片烏雲籠罩著這個國家”。
兒時,特雷弗要和幾家共用一套院子和衛生間,房內也並不寬敞,一居一室狹窄的空間裏最多住下過十個孩子,“大家就這樣擠在地板或者沙發上,這太正常了,不過那時我們都很開心。”
特雷弗(最左)和他在的堂兄妹
那時的索韋托還實行著種族隔離,“有色人種” 需要在清晨離開這裏謀生,長途往返,到晚間宵禁前趕回家中歇息。
作爲 “膚色不正確” 的小孩,特雷弗大部分的童年時光都是在室內度過的,他需要時刻留意,以防被政府的 “黑夾克” 抓進孤兒院。除了家裏的兄弟,他幾乎不認識其他同齡小孩,在書籍和玩具中,幻想著另一個世界,慰藉著自己。
不過,被稱贊有幽默細胞也好,被誇有語言天賦也罷,比起他本人的天資,背後更多是他母親帕特麗莎的付出,她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
這個普普通通的南非科薩族婦女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使他一步步成爲獨一無二的“崔娃”。
特雷弗·諾亞童年照
而母親始終陪伴著特雷弗。她帶領兒子在那個動蕩不安的貧民區冒險,給他最好的教育,讓英語成爲他的母語。
在特雷弗六七歲時,帕特麗莎再嫁給了亞伯,一個技藝精湛的修車工。獨立堅強的帕特麗莎與亞伯渴望的溫順妻子形象明顯不符,婚後倆人經常發生爭執,甚至常常大打出手。
這種豁達的處事方式給了他們笑對人生的心態,特雷弗也曾調侃,自己能成爲喜劇演員都歸功于母親的遺傳。“我的家人好像沒那麽易怒,(我們)不會很快生氣,而是會找到一種方法來嘲笑它,或者用幽默來最小化它。”
“因爲笑聲,我們克服了很多困難。我想這就是我如此熱愛喜劇的原因,它幫助我的家庭渡過了各種各樣的不幸。”
你在這本書中,可以很容易理解到,爲什麽這個南非小夥,可以代替深入人心的“囧叔”喬恩 · 斯圖爾特,成爲美國收視率最高的脫口秀節目《每日秀》主持人。
它不僅是一部在南非種族隔離制度下的令人不安的成長史,更是所有對抗規則,試圖理解自己人生的極佳探索。
“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直到今天我還在做:我試著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
#「閃光時刻」主題征文 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