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衣冠王國”稱譽的中國,服飾的發展有著悠久的曆史。中國古代的服飾等級制度十分嚴格,涉及到每個人的日常生活。盡管如此,自古就有一些“奇特新裝”的愛好者,他們是古代的時尚引領者。那麽古代的“時尚新裝”都有哪些類型呢?它的背後又隱藏著怎麽樣的文化背景呢?
奇裝異服愛好者:屈原
戰國時期,楚國有一位著名的曆史人物屈原,他在作品《涉江》當中開篇就說了這樣一句話: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
說我從小就喜歡穿奇特的服裝,即使是年紀大了這種愛海也沒有改變。從這句話裏頭我們對他的認識又多了一份質感,他不僅僅是一位政治家,愛國詩人,同時他也是一位奇服的愛好者。那麽屈原的這個奇服究竟奇在哪兒?
首先第一奇就是高度。屈原在作品《離騷》當中,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這句話是說我戴著高高的帽子,帽子高到什麽程度呢?“岌岌兮”就是快要倒下來了,可見屈原帽子的高度肯定是非同尋常的。在古代我們知道官員戴冠,一般來講是有制度要求的,但是在春秋戰國時期區分的沒有那麽細致,也沒有那麽嚴格。尤其這個楚國是一個僭越了周禮的國家,所以屈原這樣戴帽子的話可能也沒有人真正地限制他。很顯然,帽子越高,這個人越顯眼,同時帽子越高就標著這個人境界越高。屈原爲什麽這麽強調自己的高度呢?這個就跟他的自我判斷有很大的關系。
他在作品當中曾經講到過,說我本是五帝之一高陽氏也就是颛顼帝的後代,身體裏流的是帝王的血液。接下來他又講我父親是誰,我出生在一個好時辰,我父親給我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等把這些都講完以後,他說:
紛吾既有止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他說我本身天生就有這麽多美質,同時又特別注重後天的修煉,所以先天的禀賦和後天的修煉這兩個結合在一起了。因此屈原的的確確是值得仰視的,至少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爲的。
第二奇那就是美麗。他的《離騷》當中有這樣一句話“制芰荷以爲衣兮,集芙蓉以爲裳”,就是用荷葉來做衣服,把芙蓉花連起來做下面的圍裙。當然這是一個誇張的說法,荷葉也好,芙芙蓉花也好都不可能單獨地作爲服裝的面料。很有可能是用荷葉或者芙蓉花作爲裝飾,縫在衣服上。中國古代男人身上穿帶有花紋的面料不奇怪,並且早期的時候男女之間的服裝款式差別沒有那麽明顯,所以身上有花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但是屈原的不同在哪兒呢?他是用花草來裝飾自己,這個就有它非同尋常的意義了。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出于他對于美的熱衷。他對于美的這種熱衷當然會影響他對服裝美的追求,也會影響他對詩歌的創作,還會影響到他的政治主張。他就給自己的政治主張起了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做“美政”。
第三奇就是芳香。高度和美麗你可以不看,但是這個香味你沒法不聞,所以他在這個地方也下了功夫。前面在帽子衣服上下了功夫,接下來功夫要下在配飾上。《離騷》中有這樣的兩句話:
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爲佩。
“江離”與“辟芷”都是香草,“秋蘭”是一種蘭草。說我用這些香草做成披肩披在身上,我用蘭花做成索佩挂在身上。他爲什麽要用這些香草裝飾自己呢?顯然是想讓對方聞見自己的芳香,希望得到贊許,而這種贊許對屈原的意義非常之重大。對方贊許自己,進而認同自己,所以他才能夠更好地推行他的美政。贊許成爲屈原創作詩歌的力量,會成爲他推行美政的力量,也會成爲他這個人自我完善的一種力量,
屈原的這種努力能不能收到理想的效果呢?我們說理想很豐滿,但是現實很骨感。屈原喜歡這些美好的東西,屈原注意修煉自己約束自己,但是國君並不一定買賬,所以屈原就在作品中說造成遭到了國君的訓斥,而晚上又被罷了官。那麽國君不買賬也沒關系,咱們不是爲了老百姓嗎?那麽老百姓會怎麽想呢?屈原又在自己的作品裏頭說了這樣一句話,意味深長:
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爲常
老百姓他們的生活當中都各有各的樂趣,只有我喜歡修行美德,並且一直堅持。可見當時的老百姓對屈原並沒有像後來端午節那樣懷著一種敬仰之心,而是表現的很漠然。老百姓也不買賬,所以屈原就陷入了真正的孤獨。在孤獨之中的屈原也在不斷地給自己打氣,他說: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
就是雖然會粉身碎骨,我也不會改變初心。你們對我們的打擊,不會影響我的態度。屈原那個時候沒有心靈雞湯,他也懂得自我安慰,自我療傷,但是最終屈原的力量還是太單薄了,孤軍奮戰。最後他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徹底地失望了,因此在《離騷》的最後他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已矣哉,國無人莫我知兮,又何懷乎故都?既莫足爲美政兮,吾將從彭鹹之所居。
說算了吧,楚國沒有我的知音,我又有什麽留戀的呢?既然不能夠一起來推行美政,那我就幹脆追隨彭鹹而去。“彭鹹”是誰呢?商代的賢大夫,谏其君不聽,自投水而死。所以屈原的最後一句也就講明白了他自己的解決之道。
屈原穿奇裝異服,從世俗的角度看可能會對他有誤解,但是後來出了一位司馬遷,司馬遷可以說是他的知音。司馬遷在寫到他的時候,有一句點評直指本質。這句話是在《史記·屈原贾生列传》中这样说的“其志潔,故稱其物芳。”所以我們想屈原雖然不知道後世還有一個司馬遷,但是如果他在天有靈的話,他也會感到欣慰的。在司馬遷的這句話裏頭,提到了兩個字“志”和“物”。關于這兩個字我們可以說很多的內容,不過把它如果講到服裝,那我們認爲這兩個字恰恰也表達了服裝的兩大基本要素就是“志”和“物”,這個“志”就是內涵,“物”是外延,“志”是意義,“物”是形式。在屈原身上,“志”和“物”相統一。,形成了他獨特的風格,也就形成令他卓爾不群的獨特的美感。
魏晉時代的奇裝異服
曆史上每個朝代都有自己的服裝特點,而每個朝代也都會有奇裝異服的出現。屈原的奇裝異服在他那個時代還只是個別現象,但是在曆史上有一個時代竟然以盛行奇裝異服爲典型特征。這個時代就是魏晉。
即使是在魏晉,奇裝異服也好,其他服裝也好,其實也都有物和志統一的問題。但是人各有志,有的人關注精神,有個人就關注物質。有的人重視思想,有的人就重視肉體。所以在魏晉時期,由于社會環境的原因,由于思想變化的原因,這個時候呈現出這個服裝是多種多樣的,奇裝異服也不止之是一種。
比如說第一種,在魏晉時期有一種打扮叫做“粗服亂頭”。著名的竹林七賢他們的打扮就是“粗服亂頭”。竹林七賢是一群特立獨行的人物,晉朝的這些名士比如說阮籍,嵇康,還有山濤等等都是大文化。這些人經常聚集在一起,在竹林裏面一邊喝酒一邊高談闊論,所以人們管他們叫做“竹林七賢”。屈原是因爲參與了政治,最後徹底失望了,而這群人是壓根不屑于參與政治,所以他們穿的服裝上也表現出來這種不如俗流,不合常規的怪異。
這些熱在竹林裏面有的彈琴,有的飲酒,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悠然自得的,甚至有的人還微有醉態。看看這些人的打扮,中間就有人梳著像小女孩一樣的羊角髻,有的人雖然頭上裹著頭巾,但是裹的相當草率,大部分人都是坦胸赤足的。說實在的,他們這種打扮即使在今天看起來也不太容易接受,文化名人怎麽會打扮得這麽隨意呢?在當時那個社會更是驚世駭俗,所以很多人對他們深惡痛絕,但是這幫人全然不理你這些看法,他們依然我行我素,表現出一種放蕩不羁的狀態。
當然,魏晉名士的這種放蕩不羁不僅僅是竹林七賢,就連我們熟知書聖王羲之也有這一面。說是他當時生活的時候,朝廷的太尉叫郄鑒別,這個郄鑒想找一個女婿,就讓門生去王導家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王導也是晉朝的重臣,劉禹錫著名的詩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裏的“王”就是王導。王導聽說太尉要到自己家裏選女婿,心理當然很高興,就帶著這個門生去看一看這些子弟們。結果那個人回去以後說了,說老王家的女婿們都很優秀,但是有一個問題就是聽說我去了,他們都故作姿態不太自然,不過有一個人很奇怪,他半躺在東床之上,袒露著肚皮,自顧自地吃東西,仿佛根本不知道我要去。郄鑒聽完了以後說這個人就是我理想的女婿,于是就把女兒嫁給了坦腹東床的王羲之。
有人說魏晉名士是垮掉的一代,也有人說他們是思想解放的先鋒。但是不管如何評價他們,總之提到魏晉名士的時候,我們總會想起一個詞,叫“魏晉風度”,這指的是什麽呢?魏晉時期是中國曆史上典型的混亂時期,那個時候魏取代了漢,晉又取代了魏。接下來八王之亂,五胡亂華,總之這個社會動蕩,風雲人物頃刻之間就可以灰飛煙滅,所以當時的人是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仿佛所以的東西都是暫時的,沒有長久的意義,既然沒有長久的意義,那麽堅守這些禮教幹嘛?所以人們就開始不按照禮制的規定穿衣戴帽,因此服裝上就顯示的很隨意。
當時很有意思的是之前本來相互排斥的儒道兩家在這個時期出現了互補調和的狀態,形成了玄學。而魏晉名士,他們天天在一起高談闊論主要是談論玄學,在比思想境界,誰看問題更透徹,更深邃。如果說屈原“其志潔”,那魏晉名士就可以說是“其志玄”。那既然都是比思想境界,那服裝就是越簡單越好,服裝過于講究會影響對一個人的判斷,會影響他的思想高度的。中國有一句話叫“返璞歸真”實際上跟追求“志玄”應該說是有聯系的。
當然在魏晉時期盡管大家都喜歡談論玄學,但是這件事可不是誰都能談的了的,所以大部分人是不行的。那麽既然我們談不了那麽內在的思想,那就會有人追求最爲外在的人體之美。其實關注人體美很來時人的本能,但是由于我們中國傳統的道家,儒家的思想的影響,人體是要讓位給天地,並且受禮教的約束的,所以大家開始對這個問題很少進行討論,但是到了魏晉時期,人關注人體美的熱情就迸發出來了,所以當時的妝容就朝著這個方面很多人做了努力。因此服裝的華麗,面容的美麗就成了當時的一個主要追求。
我們看一看在魏晉開始的時候,比如說大名鼎鼎的曹操,曹操是怎麽穿衣服的?在《曹瞞傳》中就有這樣的記載:
被服輕绡,身自佩小鞶囊,以盛手巾細物,時或冠帢帽以見賓客。
說曹操當時身披輕紗,而且還拿了一個小包,包裏面裝著點手帕,細小的東西。我們很難想象這樣一位亂世奸雄居然還有如此細膩的一面。有了這樣的父親,他的兒子怎麽樣呢?《三國志》中記載:
時天暑熱,植因呼常從取水自澡訖,傅粉。
說當時曹植要見客人,結果因爲天熱,所以他就叫手下人給他打水過來洗一下澡,然後“傅粉”,粉面出鏡。曹操的孫子曹叡又如何啊?《晉書·志第十七》中这样记载:
魏明帝著繡帽,披缥纨半袖,常以直臣楊阜,谏曰,此禮何法服邪,帝默然。
魏明帝曹叡經常戴著繡花的帽子,穿著淡青色的半袖的絲綢的衣服去見大臣楊阜。楊阜這個人嘴比較直,就給他提了意見,說你這個穿著又符合禮法的哪一條呢?魏明帝答不上來,就不說話了。所以有了這樣的開頭,後來的晉向下延續這種風氣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服妖”之說
在今天,“奇裝異服”多帶有貶義,指的是比一般人衣著式樣特異的服裝,那麽曆史上的“奇裝異服”有著那些特別的含義呢?
“奇裝異服”在曆史上主要有兩種含義。第一種就是僭越之服,也就是違反了朝廷頒布的服裝規定的那樣的服裝。比如說下級穿了上級的服裝,或者是穿了明令禁止的服裝。第二種是奇特之服,就是雖然看起來沒有違背這些制度,法令,但是它與主流的審美相沖突,而這個逐鹿審美是怎麽來的呢?當然是經過長期以來被大多數人接受認同的,那麽這種東西就相當于我們傳統的服裝習俗,我們知道傳統的服裝習俗隨著時間的推移有可能産生審美疲勞,所以人們在一段時間以後在內心裏面就會渴望豐富或者變化,而這一豐富一變化,往往可能就會出現奇裝異服。
在古代穿奇裝異服首先肯定是會遭到社會輿論譴責的,弄不好還有可能掉腦袋的。在《禮記·王制》之中就有一句话,叫做“作異服者殺”,可見夠狠吧。比如說在春秋時期,鄭國鄭文公他的兒子子臧,這個人喜歡戴“鹬冠”,這個“鹬”就是成語“鹬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鹬”。鹬冠”就是這種鳥的羽毛做的官帽,戴個帽子有什麽了不起的啊,但是鄭文公最後派人去把自己的親兒子給殺掉了。再比如,曹操我們剛才講了說他對服裝很講究的,他在講究服裝的同時,其實他這個人又特別注意節儉,所以曹操經常穿帶補丁的衣服,同時他也要求自己家的子女不得奢華鋪張。但是有一次,他的兒媳婦也就是曹植的夫人穿了漂亮衣服被曹操看見了,就以違背法制爲名,把她殺掉了。在《三國志》中有相關記載:
植妻衣繡,太祖登台見之,以違制命,還家賜死。
當然後來人關于曹操爲什麽要殺曹植的這個夫人有很多分析,但是不管你分析出來多少條原因,總之名義上是因爲她穿了違背規定的服裝。古人爲什麽這麽在意奇裝異服的問題呢?除了統治和風化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古人比我們今天迷信。他們認爲這個服裝的變化是跟天數連在一起的,並且給奇裝異服起了一個非常迷信的名字叫“服妖”,也就是說一有“服妖”出現,就有不好的事情出現,所以這種事情朝廷要密切注意,當後面發生災難的時候總要回頭去看,之前曾經出現過什麽預兆。
比如說有兩件事,南宋大將愛國將領嶽飛在他著名的詞《滿江紅》當中就說了一句話叫做“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靖康恥”後來就有人把它跟服妖聯系在了一起。“靖康恥”又叫“靖康之禍”,“靖康之難”,“靖康之亂”,我們看“禍”,“亂”,“難”很顯然是一個很壞的事情,是一個很大的災難。這件事發生在北宋宋欽宗年間,年號當時叫“靖康”,因此得名。說的是靖康年間,金人攻破了當時的東進汴梁,俘虜了宋徽宗,宋欽宗,還俘虜了大批的趙氏皇族後宮嫔妃以及大臣,藝人,工匠,還有百姓。押解著一大群人北上,同時還把宋朝的這個國庫裏邊的所有的奇珍異寶全部洗劫一空,金人所到之處可謂生靈塗炭,所以這種沉重的災難那就給宋人的心裏頭留下了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後來在談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大文學家陸遊就把它跟服裝的潮流連在了一起。他在《老學庵筆記》當中講了一件事,說當時京城的女子們喜歡穿一種服裝,這種服裝頭飾上面都是按照季節而變化的,並且身上的圖案有桃花,荷花,菊花,梅花,所以這樣下來以後恰好就構成了一年的光景,所以這種服裝稱爲“一年景”,其中是這樣說的:
而靖康紀元,果止一年,蓋服妖也。
說“靖康”這年號僅僅用了一年,是什麽原因啊?因爲之前有服妖出現。顯然我們今天看來這種說法是牽強附會,但是兩宋時期金兵經常侵略,所以那個時候國家是動蕩不安的,那麽世事多變,當然老百姓心態不穩,心一亂,在服裝上就可能呈現一些亂象,這跟妖魔鬼怪沒什麽關系。之所以朝廷指責服妖,從積極地角度來說是想優化社會風氣,消極一點說,其實就是找借口推卸責任。
第二件事,喜歡看武俠小說的朋友知道金庸先生寫的武俠故事裏頭有一個大幫叫丐幫,裏面有洪七公,黃蓉,裏面這兩個人寫得非常有意思,所以很多人都是他們的粉絲。你很難想象在清朝的末期,王公貴族的子弟就流行穿乞丐裝。近代有一個文人叫李孟符,他講過這樣一個故事。他當時來了北京,就看到街上有一個人在那兒乞討。這個人面色有點黑,袒露著胸光著腳,下身只穿一條司馬相如穿的那種大褲衩,這個犢鼻裈又髒又破,幾乎無法遮羞。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身邊還有很對隨從,並且隨從當中還有戴三品官帽的人,所以李孟符就在旁邊觀察。後來這個人玩兒夠了,被人給他端來一盆水,一洗臉露出面白如玉的本色,結果一打聽,這人是某王府的貝勒。後來李孟符就問朋友,朋友告訴他說是這種煤灰塗面的乞丐裝扮在京城已經流行了一段時間了。再後來,庚子之亂,李孟符老先生就想起來說原來看見的這個乞丐裝實際上是一種妖服妖,是神州陸沉之兆。
其實李孟符這個說法沒有錯,這的確是清朝即將覆滅的征兆,但是跟妖魔鬼怪沒有關系。我們一個頭腦清醒的人要去找它的深層原因,而不是要把它引向迷信。可以想想,當時這個王公貴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舒服到什麽程度了。這一群舒服的都受不了的人了,你還能指望他去搞經濟建設?你還能指望他去保衛國家?所以他們這種表現完完全全是在尋求另外一種刺激。
奇裝異服與時尚
中國是禮儀之邦,服飾制度是禮儀文化的重要內容。在我國古代曆來都是服分等級,飾分尊卑,而奇裝異服往往被視爲國家或個人凶邪的象征,如“服妖”之說,甚至引來殺身之禍。既然如此,曆史上爲什麽還是不斷有新的奇裝異服的出現呢?
奇裝異服的出現往往會首先遭到诟病,但是我們不可否認的是很多史上其實就是從奇裝異服開始的。蓮池大師在《竹窗隨筆》當中講了這麽一段話,這裏頭講到的“時尚”一次,跟我們今天的意義就完全相通了,他說:
今一衣一帽,一器一物,一字一語,種種所作所爲,凡唱自一人,群起而隨之,謂之時尚。
看了這句話,我就想起了現在很多的網絡詞彙其實跟它産生的方式一模一樣,它是說這個時尚最開始都是一個人的事,一個人突然之間想到了一個什麽點子,說了一句話,或者是出了一個新的服裝款式,結果一不小心他做對了,他就觸碰到了很多人內心當中的那個敏感的神經,于是很多人紛紛效仿,這樣就成爲了時尚。
我們現代人生活得比較理性,也比較包容,同時也更喜歡追求多彩的生活,所以對奇裝異服已經沒有那麽大的成見了,但是我們能不能夠因爲我們今理性了包容了,我們就否定祖先,就說他們對服裝進行管制是壓制人性呢?這樣說的話,也是不客觀的,也是比較武斷的。因爲我們的祖先在他們那個時代會面臨著他們的問題。
比如說第一,古代既沒有報紙,也沒有電視網絡,官員長什麽樣子是不知道的,所以當時的康熙,當時的乾隆才可以微服私訪,老百姓認不出來。官員的樣子老百姓不知道,出去以後他要執行公務怎麽才能夠說明他的身份呢?所以必然會有一些標志性的東西,比如說有多少護衛,插什麽旗,坐什麽車,穿什麽服裝,這都是他的標志,這樣才能做到政令暢通,並且這種標識的東西還不能弄得太便宜,門檻太低。第二,古代國家質檢戰爭頻發,所以這個服裝恰恰跟一個民族或者一個國家的凝聚力相關。
所以古代人當時出了這些制度,用這樣的辦法來管理也是有道理的。傳統之所以能夠成爲傳統,就是因爲它曾經適用于我們的生活,它曾經對我們的幫助是巨大的。奇裝異服的出現其實是人心變化的信號,而時尚的背後往往有無數的熱心的人的支持,所以時尚是我們了解人心的一把鑰匙,懂時尚就是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