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消息網報道(文/喻新)這是一個「群龍無首」的時代,又或許是一個「群雄並起」的時代?
過去幾周,因為超級大國美國領導人一連串的「任性」之舉,讓西方世界「有點慌」。
先是首次出訪,美國總統特朗普幾乎把歐洲的傳統盟友得罪了個遍。緊接著回國後,他又宣布美國退出《巴黎協定》,令全球輿論譁然。而他此前高舉「美國優先」的大旗拋棄TPP,和一南一北兩個「鄰居」打嘴仗,似乎都預示著國際舞台上的美國,正在「大步後退」。
當地時間6月1日下午,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白宮正式宣布美國退出《巴黎協定》。
如果再加上國內白宮「危機不斷」,「好兄弟」英國大選後「一地雞毛」,一場有關世界領導權的變局似乎正在醞釀。
BBC時政記者尼克·布賴恩特撰文感嘆稱:「一個新的國際秩序正在成型,但領銜者肯定不講英語……」
不論這樣的判斷是否武斷,但最近一段時間來,確實有下面這些國家,正準備「另立山頭當老大」——
德法:要帶領歐洲「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們歐洲人真的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久前,德國總理默克爾因為這番話,成為歐洲和國際媒體關注的焦點。
在普通聽眾看來,與她一貫沉穩克制的風格相比,默克爾「不再依靠別人」的言論比以往顯得更情緒化。
與特朗普會面後,默克爾在慕尼黑髮表講話稱德美互信時代已不再。
但觀察人士則注意到,這是默克爾以領導者的姿態「從歐洲發出的重要信號」。目的是在呼籲歐洲團結一致,面對共同的威脅。
面對美國總統特朗普,默克爾越來越高調地「反擊」,還拉上了法國新總統馬克龍一道。對於英國,默克爾一直將歐盟的團結放在首位,拒絕就英國退歐作出任何讓步。同時,她「轉向」亞洲的用意明顯,送走不受歐洲人待見的特朗普之後,默克爾對中國和印度領導人笑臉相迎、這是在向德國的傳統盟友美國和英國表明,沒有他們德國也照樣能做生意。
此外,從氣候變化,到難民問題和經濟改革,默克爾正在採取更強有力的姿態,這也使得越來越多人視德國為「自由世界的領導者」。
默克爾與法國總統馬克龍。
今年是默克爾執政的第12個年頭,德國將在今年秋天舉行大選,英國《衛報》稱,就目前的民調來看,她獲勝的希望很大。
美國《波士頓環球報》認為,如果默克爾贏得連任,特朗普將不得不再繼續面對這位他「不待見」的女性領袖,而在世界舞台,默克爾作為民主自由價值觀代言人的身份,將更加顯赫。
《波士頓環球報》稱,默克爾而非特朗普將在世界舞台發揮領導作用。
「但德國能否擔起『領頭人』角色,還充滿變數。」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歐洲項目主任埃里克·布拉特博格認為,儘管被外界寄予期望,默克爾或許能與馬克龍聯手重振歐盟,但現在下結論還太早。
國際財經網站「市場觀察」則分析稱,如果默克爾真的希望填補特朗普留下的「空白」,還需要更多實際行動來兌現其國際影響力,如提高國防和對外援助支出,降低德國對外貿易順差,解決希臘債務危機,並在歐盟之外結交強有力的盟友。否則,德國的「領導角色」只會是空話。
加拿大:有史以來第一次「背美而行」
「本周還未結束,但它卻是第二次中東戰爭(1956年)以來,對加拿大外交政策意義最重大的一周。」6月8日,加拿大權威英文媒體《麥克琳新聞周刊》網站發出這樣的感慨。
加拿大《麥克琳新聞周刊》報道截圖
因為兩天前,加拿大外交部長弗里蘭在國會發表重大政策演講,宣稱加拿大無法再仰賴美國領導全世界。
「70年來看似永遠不變的國際關係正逐漸受到質疑,」她說:「加拿大必須發展自身硬實力,以支持外交和發展事業」。
弗里蘭完全沒有提到美國總統的姓名,卻顯然是在針對特朗普和他的「美國優先」政策。而她的語調也和默克爾驚人的相似。
加拿大媒體猜測,5月舉行的北約與7大工業國高峰會上,必然發生了什麼事,讓加拿大總理特魯多做出了這個結論:「就算對特朗普好,也得不到什麼。」而在一個月前,特朗普政府挑起美加「軟木戰」,批准對自加拿大進口的軟木徵收20%的關稅。
加拿大總理特魯多和美國總統特朗普今年2月在白宮會面。
就在弗里蘭演講後第二天,加拿大國防部長哈爾吉特·薩詹宣布,該國計劃在10年內將國防預算增加73%,這將是近年來增幅最大的一次。
加拿大《環球郵報》稱,加拿大的外交方針與美國分道揚鑣後,將在國防及貿易政策上採取「新作為」。各方輿論震撼之餘,認為是加拿大外交政策有史以來第一次「背美而行」,也是一個危險年代裡「一招險棋」。
「加拿大正在質疑美國領導的未來。」美國《大西洋月刊》評價道。
美國《大西洋月刊》報道截圖
而在《麥克琳新聞周刊》看來,特魯多在一個變革的世界裡給加拿大的位置設定「遠大目標」,但加拿大未必能迅速擺脫美國的「引力軌道」。無論是加強軍隊建設,改變貿易政策,還是尋求「第三種選擇」,都並非易事。
日本:美國退出後,要做TPP「新群主」
特朗普上任後的「動盪」中,對美國貿易政策走向最為關切的國家,或許要屬日本。
甫一當選,特朗普就宣布退出TPP(「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留下的爛攤子讓日本有點「懵」。用安倍當時的原話說:「沒有美國的參與,TPP將毫無意義」。
然而,時隔半年後,安倍的態度似乎發生了180度轉變。
繼今年3月和5月TPP11個成員兩次舉行部長級會議後。5月30日,在日本首相官邸召開的TPP相關閣僚會議上,安倍下達指示,要求各部門抓緊準備今年7月在日本召開的TPP事務級會議,並在11國的討論中「發揮主導作用」。他說:「我們將通過日本具有的向心力,探討如何促使TPP協定儘快生效。」
安倍要求主導7月TPP首席談判代表會議。圖片來源:共同社
「向心力」、「主導作用」,從用詞上看,安倍儼然已經將已將自己視為美國「退群」後的「新群主」。
是什麼促使日本尋求TPP「老大」地位?有分析認為:一方面,日本經濟增長依賴於全球經濟復甦,需要全球化。另一方面,日本的擔心在於,一旦TPP失效,會讓中國在地區經濟合作中發揮決定性作用。澳大利亞媒體稱,如果日本不在TPP上採取行動,「中國就會採取行動」。
不過在觀察人士看來,「二當家」接棒後能否「服眾」,還有一連串的問號。
如5月在越南河內召開的TPP11國部長級會議上,日經中文網觀察後認為,「各國的態度仍存在溫度差,『TPP11』前路艱辛」。
英國《經濟學人》也評論稱,主導者美國撤退後,其他11個初始成員國即使想繼續推進TPP,彼此妥協的動力也會很快消散。對於實力和財力無法和「老大哥」相比的日本,即便「TPP11」最終成形,也難以和最初的設想相提並論。
越澳:「合縱連橫」左右逢源
「要出頭」的不只是大國,在特朗普時代「謀求出路」的,還有另外一些自認「夾在大國之間」的國家。
例如,當各國領導人紛紛另謀他路時,越南卻敲開了白宮的大門。
5月29日,越南總理阮春福開始了上任後對美國的首次訪問,他也是特朗普上任後第一位到訪白宮的東協國家領導人。
5月31日,阮春福與特朗普在白宮舉行會談。
「儘管特朗普也向泰國總理和菲律賓總統發出了私人邀請,捷足先登的卻是越南領導人。」泰國《曼谷郵報》注意到,此次訪美,阮春福「格外努力」地推動美越關係,越南公司簽署大量訂單後得到了特朗普的「高度評價」。
5月末結束對美國的訪問後,6月4日,阮春福又馬不停蹄地趕赴日本。
日本經濟新聞網站稱,「越南是在打日本牌,尋求抗衡中國和美國對越南的影響。」
同時,還有一個國家是澳大利亞。
6月2日在新加坡舉行的第16屆香格里拉對話會上,澳總理特恩布爾的一番話也引起不小的迴響。
他一方面表示,「不能依賴大國保護我們的利益」,但另一方面在地區問題上,特恩布爾追隨美國立場,宣稱有人擔心中國試圖在這個半球尋求現代「門羅主義」來支配該地區,將其他國家「尤其是美國的角色和貢獻邊緣化」。
6月2日,特恩布爾在第16屆香格里拉對話會開幕晚宴上發表演講。
與此同時,特恩布爾也明確拒絕在中美之間選邊站隊,而是表示澳大利亞要成為中國的好朋友、好夥伴,同時作為美堅定的盟友。
在國際輿論看來,特恩布爾看似矛盾的講話恰好反映出,其一方面在政治安全層面倚重同盟體系,另一方面也不願放棄中國帶來的發展機遇,是在尋求左右逢源,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路徑。而澳大利亞要防止衰落和被邊緣化,事實上離不開與中國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