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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能源報-中國能源網 |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垃圾發電廠的建設周期縮短了一半,建設投資卻減少了2/3,技術、裝備均已具有國際競爭力。退補也已是行業決策、監管部門的共識。
垃圾發電項目的電價補貼會取消嗎?近一年來,“退補”話題持續發酵,引發業內熱議不斷。
記者近日多方獲悉,一則名爲《財政部 國家發展改革委 國家能源局關于促進非水可再生能源發電健康發展的若幹意見(征求意見稿)》的文件,對垃圾發電項目補貼方式作出了調整:“核准權限在地方的項目,按照權責對等原則,其新增項目不再納入中央財政補貼範圍,由地方根據實際情況出台補貼辦法,補貼標准和方式由地方確定”,時限由2021年1月1日起。《征求意見稿》尚未正式公開,但多位業內人士向記者證實,“退補”之說有其依據。如何應對,隨之成爲相關企業的當務之急。
“國補”變“地補”
截至2019年底,全國建成投運的生活垃圾發電廠超過430座,處理能力約45萬噸/日。由此折算,焚燒比例已達70%以上,遠超《“十三五”全國城鎮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設施建設規劃》所提出,“到2020年底,設市城市生活垃圾焚燒處理能力占無害化處理總能力的50%以上”的目標。
發展背後,離不開資金支持。根據國家發改委在2012年發布的《關于完善垃圾焚燒發電價格政策的通知》明確,2006年之後核准的項目,均先按其入廠垃圾處理量折算成上網電量進行結算,每噸折算上網電量280千瓦時,執行統一標杆電價0.65元/千瓦時(含稅)。上網電價高出當地脫硫燃煤機組標杆上網電價的部分,實行兩級分攤,即當地省級電網負擔0.1元/千瓦時,其余部分納入可再生能源電價補貼。換言之,除了發電收入,補貼將直接事關項目收益。
對于可再生能源電價補貼的部分,調整信號早有釋放。2019年7月,在對十三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第8443號建議的答複中,財政部就表示,“一方面,擬對已有項目延續現有補貼政策;另一方面,將逐步減少新增項目納入補貼範圍的比例,引導通過垃圾處理費等市場化方式對垃圾焚燒發電産業予以支持”。
一位熟悉情況的企業人士告訴記者,《征求意見稿》也提出,新增項目不再納入補貼範圍。“2021年1月1日前,已核准且並網發電的項目仍可按規定享受補貼。雖然尚未最終定稿,但可以看出,政策有其連續性,確保了項目的合理收益,但退補也已是行業決策、監管部門的共識。”
E20環境平台固廢産業研究中心負責人潘功進一步稱,受區域影響,燃煤機組標杆電價每千瓦時通常在0.25-0.4元,除去省級電網負擔部分,可再生能源電價補貼承擔0.15-0.3元。“後者就是我們常說的‘國補’,目前來看不會一下子取消,更可能由中央下放到地方。”
不確定因素增多
談及退補理由,財政部在上述答複中表示:“可再生能源電價附加補貼政策屬于能源政策,設立目的是解決能源結構問題,而非環保政策;在生態環境保護領域,中央層面有專門的政策和支出途徑,近年來中央財政支出力度都是不斷增大的。”
同時,在現有補貼基金入不敷出的情況下,壓力逐步加劇。光大證券測算顯示,包括垃圾發電項目在內,2019年中央財政的補貼力度,僅爲2018年實際執行數的40%,無法完全覆蓋已有生物質發電項目。“隨著産能快速提升和可再生能源基金日益吃緊,政府態度發生轉變,對可再生能源發展基金中的生物質能支出(包括垃圾發電)持收緊態度。”財政部方面還稱,下一步擬對可再生能源電價附加補助政策進行調整,由電網企業直接確認符合補貼要求的項目及對應的補貼金額。
盡管如此,部分人士仍有不同意見。“補貼退出與否,不能只看行業自身。在垃圾處置缺口較大、能力尚不完善的情況下,現階段退補爲時過早。”潘功表示,國補目前至少占到項目利潤的一半,能充分保障其合規運營。“爲確保安全、環保運營,企業花費大量成本,需要相應的回報才能支撐,不少項目已處于超負荷運營的狀態。直接取消將加重企業負擔;由于地方財力有限,地補或帶來支付周期延長等更多不確定因素。”
一位不願具名的垃圾焚燒運營商也稱,電價補貼是項目投資回報的重要組成。一般而言,垃圾發電項目投産周期爲2-3年,投資之初,企業的回報測算已包含電價補貼。如若取消,對處于籌備和建設期的項目影響較大,甚至可能導致企業資金鏈斷裂。
“越是大城市、大項目,補貼額度越高。經濟相對欠佳地區,越是小項目,補貼額度越低,且更不容易獲取各類財政支持。新建項目不再享受補貼,不僅僅影響企業,還可能加劇區域發展不平衡。”上海康恒環境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龍吉生坦言。
補貼不是唯一出路
離開補貼,垃圾發電項目是不是寸步難行?在中國城市建設研究院有限公司總工程師徐海雲看來,補貼退坡,對經濟不發達地區的影響更甚。對此,他建議在保持總額基本不變的情況下,讓經濟發達地區先退出,優先保障經濟不發達地區的項目補貼。
“同時也要看到,現有補貼方式是高效、合理的。不僅能培育出優質公司、促進技術進步,也能推動産業發展壯大。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垃圾發電廠的建設周期縮短了一半,建設投資減少到1/3,技術、裝備均已形成國際競爭力。”徐海雲稱,盡管存在不確定性,但也不必太過擔心垃圾圍城等問題。“沒有豬肉吃的時候,一定會想起養豬;垃圾處理不了時,自然會想起焚燒發電處理。”
光大證券分析團隊認爲,在退補的同時,可通過上調垃圾處理費來平衡企業收益。“企業與政府簽訂的項目合同,大多已包含垃圾處理服務費單價的調價條款,企業具備一定的議價權,有權力按照合同約定與地方政府協商。若取消補貼,處理費平均上調25-59元/噸,才能維持內部收益率8%的水平。”
基于垃圾發電項目的“重資産”屬性,中國節能環保集團有限公司總經濟師鄭朝晖表示,獨特的公益價值,決定了項目收益水平有明顯天花板。只有不斷提升管理水平,才能克服政策邊際、環境邊際、成本邊際與收益邊際帶來的挑戰。“垃圾發電行業正由拼規模走向拼質量,精准投資、精益生産是趨勢所在。”
“挑戰不少,但我們還是有很多應對策略。”綠色動力環保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總裁喬德衛舉例,通過對單體項目實施精細化管理,可降低運行成本、提高管理效率;積極推進熱電聯産,是垃圾發電企業“二次創業”的重要手段,符合國家産業政策;以現有項目爲依托,開拓一般固廢等處置項目,可共享垃圾發電項目的基礎設施,發揮協同效應等。“到2020年,我國生活垃圾實際焚燒需求約達3.3億噸,將帶來約1119億元的市場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