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勢
論市
許麗卿
保留區的最大意義在于提供公民教育,讓後代更能了解先人的生活、文化,從而弘揚傳承的重要、美德。
若把燈紅酒綠的商業活動注入曆史悠久的保留區內,將會是一大諷刺。
人們不禁會問:國家有必要負起昂貴的保留費用來成全這些酒肉場所嗎?
白天的中峇魯保留區街上顯得幽靜,兩旁的改良信托局樓房則顯得特別有個性。入夜,這個街區則搖身一變,成爲熱鬧的餐飲區。
不愧是全球最有風格的50個街區之一,中峇魯除了有文化氣息的曆史保留建築,還有很多令人津津樂道的美食。它就像是隔壁鬧市旁一條沒太多人經過的街,仍保留城市的傳統元素,而因其鬧中取靜、迷人獨特風格,被不少時尚潮人視爲最佳居住的地方。
一個朋友就因爲看中該地區的獨特氣質,三年前不惜砸下80多萬元,買下一間屋齡只剩下40多年的四房式單位。房子買後不久,他就有點後悔,因爲隨著附近商業活動日趨活躍,原本既有個性又頗甯靜的居住環境就被破壞了。
附近的一些老居民也和這個朋友一樣,受不了商業味越來越濃的居住環境,哀歎該地區已失去早期的特色,也擔心區內商業活動和居民要求的甯靜生活會失衡。
上星期,市區重建局說,經過同中峇魯居民及基層領袖討論及征求意見後,決定重新劃分這個保留區住宅一樓的商業用途,更透明地闡明區內哪些地段可作商業活動,以便打造成一個更有活力的社區。
重新規劃商業用途地段的舉動,可讓中峇魯在維持區內商業活力的同時,也能夠兼顧居民的需要,在商業及住宅兩大用途之間取得更好的平衡。
近年來,中峇魯雖然保留五六十年代的舊面貌,商業活動卻也有所激增;咖啡館、餐館、文創小店、書店、酒廊等一窩蜂進駐這充滿裝飾藝術氛圍的老區,瞬間讓它們在時下社交網絡年代又開始流行起來。
有居民不敢讓女兒夜歸
然而,這也必須付出不少社會代價,例如居民得承受商業活動所帶來的額外噪音、賣酒場所泛濫所衍生的社會問題,以及停車設施不足造成居民的交通不便等。
有個住在中峇魯將近30年的讀者,就曾投訴自從住家樓下有家酒館出現後,她都不敢讓女兒夜歸,因爲常有酒客在餐館打烊後,因爲喝多了兩杯而在她住家樓下的樓梯口嘔吐、醉倒甚至鬧事。
有關當局這次重新劃分中峇魯商業用途地段的做法固然好,但更應該進一步設定保留區內所允許、或受數量限制的一些商業活動。
近年來,中峇魯雖然從一個老人區蛻變成一個老少鹹宜的時尚SoHo,可是也引來一些“不速之客”。
如果在中峇魯的幾條老街逛一逛,不難發現這小小的住宅區內竟然有多達十幾間按摩院,而這個行業難免會令人擔心有害群之馬、有挂羊頭賣狗肉之嫌。尤其是那些把店面玻璃櫥窗貼滿海報,看不到內裏運作的按摩院。
幾年前,一家以鍾點租房的小旅館甚至在中峇魯開業,頓時給這充滿氣質老區氛圍的社區,增添了一些不良色彩。
保留區的最大意義在于提供公民教育,讓後代更能了解先人的生活、文化,從而弘揚傳承的重要、美德。若把燈紅酒綠的商業活動注入曆史悠久的保留區內,將會是一大諷刺。
人們不禁會問:國家有必要負起昂貴的保留費用來成全這些酒肉場所嗎?
賦予保留建築新用途
中峇魯依然是個住宅區,區內有800個住宅單位及約2400名居民,他們爲何不能像其他住宅區的居民一樣享有一個正常、幽靜、安逸的居住環境?
新加坡被稱爲小紅點不是沒有理由的。雖然土地資源很有限,可是它那幹淨、綠化、新舊交加的城市風貌卻享譽全球。
對于我們這樣一個彈丸小國,保留一些富有曆史價值的建築物是極爲昂貴的。那些保留建築所占的土地必有它的機會成本,因爲保留也等于犧牲另一個迫切需要土地用途所可能帶來的利益。
當然,保留一些值得保留的曆史建築有其一定的意義。讓一些豐富文化遺産的建築物融入現代摩天玻璃大樓,可爲一代又一代的國人及旅客帶來活生生的曆史教育,也讓市容呈現獨特的建築層次感,這其中意義絕對不是經濟效益所能衡量。
保留建築若要與時並進,就得賦予保留下來的建築物一個新的用途,而非爲了保留而讓它原封不動,那會顯得奢侈又沒多大意義。
環顧四周,不難發現很多保留下來的舊建築物都已經和國人的生活息息相關,例如前身爲舊聖嬰女修道院的教堂大樓已是我們今天熟悉的娛樂城贊美廣場(CHIJMES);我國電影院史中元老之一的金華戲院已搖身一變成衛理公會花菲教堂(Fairfield Methodist Church);本地第一代公共泳池的裏峇峇利公共泳池,也改頭換面成今天聚集飲食場所的The Foothills等。
加強管制保留區商業活動
政府若不加強管制一些曆史保留區的商業活動,而完全讓自由經濟支配市場機制,那麽中峇魯將在不久的將來恐怕也會步上達士敦山或如切保留區的後塵,常被警方突擊進行掃黃活動而讓該區聲譽受損,最終甚至會影響其他商業活動及居民的生活。
到底“保留”的意義何在?也許我們應該重新審視這個課題。我們要怎樣更好地利用一些保留建築,賦予新生命力,讓它們有更大的保留意義以及與時俱進。
一些決定保留下來的建築物,例如坐落在中央商業區內的寅傑公共遊泳池(Yan Kit Swimming Complex),早于1952年啓用,自2001年關閉後就一直是空置狀態,沒有妥善地去處理。直到去年,有關方面才透露這個廢置了超過15年的遊泳場館,將改建成社區體育場。
因爲建造和維修新泳池的費用過高,它將不會回到泳池原貌,只能改建成適合多代同堂的社區體育設施。基于它的豐富曆史和獨特建築設計確實值得保留,但讓它原封不動地“保留”超過15年而不去善加利用,則顯得有點浪費資源。
隨著本地人口不斷增加,城市發展的步伐日益迅速,多種土地用途的競爭將會加劇,保留建築和文化遺産保護的工作就因此變得加倍艱巨和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