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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龍
土耳其貨幣危機是否會蔓延開來,成爲下一個金融危機呢?有分析師說,土耳其畢竟只占全球經濟總産出約1%,對全球經濟沖擊預料不大。但也有經濟學者警告,新興市場目前的境況比2008年的金融危機還糟糕。
1998年,泰铢貶值引發亞洲金融風暴。
2008年雷曼兄弟倒閉,導致全球金融風暴。
在金融界,流傳著“逢8必跌”“逢8必亂”的魔咒。每逢8月,股市往往下跌;有8的年份,全球經濟必然出現劇烈震蕩。
如果真是如此,2018年是否會遇上10年一輪的金融危機,危機策源地會是土耳其嗎?
土耳其貨幣裏拉周一出現“閃崩”,跌勢堪稱慘烈,一天跌幅高達接近16%,連續兩天貶值20%以上。
全球市場受到牽連,歐美股市因擔心銀行曝險猛跌,亞洲股市也受拖累,本地海峽時報指數一日下跌1.2%。
裏拉猛跌的導火線,表面上看來是因爲美國與土耳其關系惡化,美國總統特朗普爲迫使土耳其釋放美籍牧師布倫森,上周五宣布把進口的土耳其鋼鋁産品關稅提高一倍。這個經濟制裁行動造成市場恐慌,投資者不斷抛售裏拉。
可怕的是,今年以來裏拉兌美元彙率下跌超過40%,換句話說,許多土耳其人的財富在今年突然少了四成。
高增長的“三高”代價
深究其因,土耳其本次貨幣危機的根源是自身經濟結構性問題和外債負擔沉重。
過去幾年,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通過寬松貨幣政策,刺激國內經濟和建築行業。雖然土耳其經濟增速較高,今年第一季國內生産總值(GDP)同比增長高達7.36%,卻也爲此付出高外債、高通脹,以及高赤字的“三高”代價。
數據顯示,土耳其外債總額近5000億美元,與GDP比率超過50%,外債負擔相對于GDP是所有新興市場中最高的一個。這種依賴外債推動經濟的方式,造成土耳其面臨全球風險偏好的極大波動,一旦國際資本撤離,國家經濟自然受到極大沖擊。
土耳其的貨幣供應量,自2014年以來年增長率爲16%。鈔票印多,通貨膨脹率必然走高,7月份土耳其的通脹率同比上漲15.85%,創下2004年以來的最高紀錄,遠超該國央行的5%通脹目標水平。
要解決通脹困局,調高利率是最有效途徑。可是埃爾多安表示,利率是“剝削工具”“萬惡之母”,提高利率有違土耳其既有經濟政策目標。這次他回應貨幣危機的方式,也是號召民衆將美元、歐元和黃金換成裏拉。
說實話,埃爾多安曾嘗試提升利率。今年5月土耳其將貸款利率提高至16.5%,上月利率更升至接近18%水平。但這些舉措依然未能穩住市場,抑制貨幣貶值趨勢。
輕松借貸美好時光結束
一個國家貨幣的穩定性,反映了投資者對該國政治、社會和經濟基本面的信心。要處理好貨幣危機,必須要有因時制宜、迅速做出變革的政府,領導層也必須有誠信、負責任,以及保持廉潔,但這些似乎都是目前埃爾多安領導的政府所缺乏的。
從更大層面觀察,土耳其貨幣危機也令人再次關注新興市場債務問題。
周一出席我國第二季經濟調查報告記者會時,貿工部常任秘書羅錦賢指出,全球經濟所面臨的不確定因素和下行風險,除了中美貿易戰外,另一個更讓人擔憂的局勢,就是美國加息步伐可能比預期更快,這將造成區域新興經濟體的資本外流陷入混亂局面,特別是債務高築的經濟體。
幾天前,曾獲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克魯格曼(Paul Krugman)撰文指出,土耳其貨幣危機,跟亞洲金融危機何其相似,危機都始于享受外資大量流入、但都是外幣債務的國家,忽然之間面臨主要央行收緊貨幣政策,輕松借貸美好時光結束。負債累累國家試圖償還外債,但屋漏偏逢連夜雨,碰上市場信心流失,國家貨幣貶值,要償還債務難上加難,實體經濟跟著進一步下滑,此後陷入惡性循環。
根據世界最大銀行協會——國際金融協會(IIF)數據,自2013年以來,新興市場的美元債務已攀升逾1萬億美元,甚至超過墨西哥和泰國經濟的總和。
新興市場負債猛增,主要是因爲過去10年全球利率很低,一些追求高收益率的投資者,紛紛轉向回報率更誘人、風險卻較高的新興市場。
現在全球利率上揚,同時美元過去幾個月走強,給新興市場帶來雙重打擊。除了裏拉外,今年以來印度、巴西、阿根廷和南非等新興市場的貨幣都面對被抛售和資本流出壓力,一直在貶值。可以說,新興市場債務是長達10年低利率環境遺留下來的問題。在這一過程中,許多新興市場顯然忘記了上兩回金融危機所吸取的曆史教訓。
土耳其貨幣危機是否會蔓延開來,成爲下一個金融危機呢?
有分析師說,土耳其畢竟只占全球經濟總産出約1%,對全球經濟沖擊預料不大。但也有經濟學者警告,新興市場目前的境況比2008年的金融危機還糟糕。
我既不是經濟師,更不是預言者,無法洞悉未來經濟局勢,但是我相信,金融危機總是在市場樂觀的情緒中高漲,當大家都忽視“回報—風險”關系定律時,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就如香港電影流行台詞所言:“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過去我們在低利率環境享有的各種好處,有朝一日必然會有償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