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公元232年)春,正月,孫權的小兒子、建昌侯孫慮去世。太子孫登從武昌回來,又自陳長期遠離父母,不能早晚問安,有虧于爲人子之道。又陳述陸遜忠勤,無需顧慮。于是留在建業。皇帝下诏,將諸侯王的封地,由郡全部改稱爲“國”。皇帝愛女曹淑夭折,悲痛萬分,追谥爲平原懿公主,立廟于洛陽,葬于南陵,命娘親甄氏的侄孫甄黃,與他合葬,追封甄黃爲列侯,爲他設立繼承人,繼承他的爵位。皇帝又要親自送葬,又想要去許昌。司空陳群進谏說:“八歲夭亡,才是‘下殇’(殇,指夭亡,十六至十九歲爲長殇,十二至十五歲爲中殇,八歲到十一歲爲下殇,七歲以下爲無服之殇,不足三月不算殇),都沒有喪葬禮儀,況且還未滿月,就以成人之禮治喪,特別給她縫制官服,滿朝都爲她穿上喪衣,早晚到靈前哀哭,自古以來,從來沒有這樣的事。而今陛下又要前往墓地,親自送葬,希望陛下停止這種無益有損之事,這才是天下人一致的心願。又聽說車駕要前往許昌,太後宮和皇後宮上下,一起東行,舉朝大小官員,無不覺得驚訝奇怪,有的說是爲了避開衰運,有的說要營建新的宮殿,換一個環境,還有人揣測其他緣故。臣認爲,吉凶有命,禍福由人,想要移走求安,毫無益處。如果一定要移避,修繕金墉城西宮,以及孟津別宮,都可以暫時安住。何必將整個皇宮的人,暴露在野外道路,公私煩費,不可計量。況且吉士賢人,都不隨便搬家,讓鄉邑之人安甯,不要有恐懼之心。(這裏有個典故,子思居于衛國,有齊寇,有人說:‘寇盜來了,要撤走不?’子思說:‘我走了,你跟誰在這防守呢?’)更何況陛下是帝王,萬國之主,行止動靜,豈能輕率行動?”少府楊阜說:“文皇帝、武宣皇後崩逝,陛下都沒有去送葬,這是爲了以社稷爲重,防備事變,何至于爲一個嬰兒要去送葬呢!”皇帝都不聽,三月七日,皇帝出發東巡。
曹叡因爲愛女夭折,認爲洛陽宮中有邪氣,要舉宮搬去許昌躲避。群臣都覺得他不可理喻。這也是一個常見的現象,越是大人物,越是最高位的人,越容易迷信。爲什麽呢?其實很簡單,對居于下位的人來說,皇上、老板,就是天,就是決定他們命運的人,就是他們關注的焦點。如果他是一條船,老板就是他的舵手,他的定心丸,他停泊的錨,他們的眼、耳、口、鼻、心,都錨定老板就行。老板就可憐了,他沒有依靠,沒有方向,他是給別人派定心丸的人,沒有人能給他派定心丸,他缺少一個“錨”,找大師,問鬼神,是他在“心理尋錨”。而老板經常會看不清最簡單的道理,做不出最顯然的判斷,下不了根本就不需要什麽決心的決心,做不出最容易的決策,都是這種心裏沒錨的副作用。
理解吧,理解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