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缺乏細節”的“印太經濟框架”(IPEF)首次線下部長級會議,當地時間8日開始在美國洛杉矶市舉行。
美國貿易代表戴琪和商務部長雷蒙多兩大高官到場主持,美方高官還借機誇耀這場會議的“重要性”和該框架的“創新性”,但都無法沖淡外界對現階段IPEF的突出印象:虛。
宣布啓動至今已近4個月,14個初始成員國連何時開始正式談判都沒談攏。美國劃出貿易和供應鏈等所謂“四大支柱”,但連一些主流美媒都說,相關談判“沒有最難只有更難”。
排除調降關稅和擴大市場准入條款,更被認爲是使該框架喪失有效性的“先天缺陷”。
不僅拒絕讓利,華盛頓還明顯地將這個框架視爲“在印太地區對抗中國的最佳方式”,IPEF“最大特征在于沒有中國”,這些都讓不願被迫選邊站的國家觀望、猶疑。
IPEF“可能成爲無根的浮萍”。
加之其他種種因素影響,日媒的這個“預期”不無道理。
01
這是“印太經濟框架”(IPEF)首次面對面部長級會議。美國政府和一些媒體都特別突出這點。
但這改變不了目前外界對該框架的總體印象,一個字:虛。
IPEF今年5月由拜登在訪日期間宣布啓動以來,已經將近4個月了,其間舉行過多次線上部長級會議和工作會議。但從結果看,基本還停留在“空對空”階段,連開始正式談判的時間都沒談妥。
這次在洛杉矶開會,主要目標也還只是尋求“盡快啓動正式談判”。
美國貿易代表戴琪和商務部長雷蒙多共同主持會議。
這兩個人同時出場,是有相當針對性的。按照美方設想,IPEF將由所謂“四大支柱”構成,即1)貿易;2)供應鏈;3)清潔能源、脫碳和基礎設施;4)稅收和反腐。美國貿易代表將負責第一根“支柱”,美商務部則將監督其他三個方面。
動身前往洛杉矶之前,戴琪就已經將矛頭對准中國。
7日,她在與美國智庫“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一名研究員視頻對談時,汙稱中國“貿易不公”,聲稱美國需要“進攻”和“防守”結合,加征關稅和投資美國雙管齊下,來應對所謂中國“挑戰”。
戴琪還對IPEF大加吹捧,說這是“超越傳統貿易協定的創新”,還說貿易“只是一個大項目的其中一部分”。
IPEF到底有多“創新”還沒人看出來,但外界對它聚焦的四大領域合作“看衰”倒是相當真實。
戴琪負責的貿易“支柱”,尤其被認爲很難支棱起來。
在南華早報8日一篇報道中,新加坡智庫“亞洲貿易中心”執行主任艾爾姆斯直言,IPEF貿易部分可能很難吸引別國加入,因爲它“不像傳統貿易協議那樣帶來明顯的好處”。
在艾爾姆斯看來,一個關鍵症結,在于它的“優先領域是由美國政治決定的,而不一定是基于各參與國對于共同利益的深思熟慮”。
美國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學者艾米麗•本森也對IPEF貿易“支柱”預期悲觀,說它難以獲得“早期收獲”。
其他三根“支柱”的談判,也被認爲將會非常艱難。其中稅收和反腐,更被認爲難上加難。
根據目前信息,供應鏈“支柱”將成爲IPEF框架內合作的一個重點。
日本媒體提前獲得的聯合聲明草案顯示,這次洛杉矶會議上,與會各方將同意加強分享供應鏈資訊,並就防止半導體等重要原料供應短缺和中斷成立專門的應對小組。
即便如此,在華盛頓一直謀求推動的供應鏈對華“脫鈎”和圍堵方向上,這根“支柱”仍被認爲難以取得一致。對IPEF不少參與國來說,加強對美合作可以,但不能“非此即彼”,犧牲對華合作。
02
美國國會山報7日一篇評論文章,標題毫不隱晦地揭開“印太經濟框架”的地緣政治目的:
美國在印太地區對抗中國的最佳方式。
文章開頭就說,IPEF導致人們認爲這是美國政府“試圖引導與中國脫鈎,以重建美國經濟領導地位和相關性的嘗試”。作爲華盛頓的“美好願望”,國會山報把這次線下部長級會議,描繪成其他13國代表跑到洛杉矶,爲拜登政府“印太經濟框架”添磚加瓦。
2017年退出TPP談判以來美國在亞太地區“最重要的經濟接觸”,在亞太“爲21世紀經濟撰寫新規則”的計劃之一……美方高官和輿論也已經對IPEF極盡誇耀和溢美之詞。
但也有一些主流美媒,不得不承認IPEF面臨慘淡現實。
彭博社8日直接點出,“拜登政府的新努力缺乏細節”。
雖然列出“四大支柱”,也已經有其他13國成爲初始成員,但具體哪個國家參與哪個“支柱”,相關標准是什麽,各參與國要做什麽,可以得到什麽…… 都還是未知數。
有專家甚至說,希望各初始成員代表團在洛杉矶度過的這幾天,“能夠更好地理解自己在這裏談論的到底是什麽”。言外之意,加入4個月後,這些國家仍然雲裏霧裏。
怎麽落實細節未知,但美國不會調降關稅和擴大市場准入,卻是早就申明的事。
這被戴琪等美方高官一再標榜爲“創新”。
但美國國內的質疑以及其他參與國的擔憂早就撲面而來。一個被進一步固化的感覺是:拜登政府試圖充實“印太戰略”,拉攏亞太國家對抗中國,但既無力也不願付出任何成本。
彭博社回顧,自上世紀90年代初的北美自貿協定以來,美國一共談判了大約12份自貿協定,“通過降低關稅提升市場准入,一直是這些協定的特征。”
但現在美國國內,共和黨甚至民主黨內都批評這種做法將會導致美國就業流失等,拜登政府推動把降低關稅這樣的內容放入“印太經濟框架”,根本無法得到足夠支持。
而缺了這些,一個聲稱“促進經貿合作”的框架很難發揮實質影響。
美國外交政策雜志7月初發文,說美貿易界幾乎一致譴責IPEF缺乏市場准入和降低關稅條款,因爲沒有這些,該框架“不太可能對美國與其他13個成員國之間的貿易流動産生影響”。
IPEF“缺乏確保自身有效性的護欄”,這被很多觀察家認爲是它的一個根本性缺陷。
03
除了設計上的“先天缺陷”,IPEF到底能夠取得多大進展,還取決于已經加入的大多數成員國,能否真正確保從中獲益,同時避免在該框架內被迫淪爲美國抗中的棋子。
率團前往洛杉矶的韓國産業通商資源部通商交涉本部長安德根,這趟美國之行可謂五味雜陳。除了參加IPEF線下部長會議,他還肩負著與美方就對韓國産電動汽車歧視一事進行交涉。
按理說,韓國新政府對美國“印太經濟框架”反應相當積極,也是華盛頓極力拉攏的“芯片四方聯盟”主要對象。拜登在5月亞洲行時,對首爾表現出足夠的“親近和重視”。
但一轉頭,拜登政府新通過的“通脹削減法案”以及正在推動的芯片聯盟,就把韓國汽車和半導體企業的利益當成犧牲品,要麽排除在補貼之外,要麽試圖限制它們在華投資。
韓國的遭遇和憤懑成了華盛頓虛情假意的最新印證。
IPEF框架內各國以後會否遭到美國類似的予取予求?
至少目前看,美國已經再次表現出自私一面。IPEF細節還是一個問號,美商務部就已開始面向國內大撈政治利益,說要通過IPEF談判來給美國勞工和中小企業帶來實惠。
提前畫餅,宣傳IPEF能給美國帶來什麽什麽好處,以此配合國會中期選舉取悅選民。這個套路非常明顯,也跟通過“通脹削減方案”和“芯片與科學法案”等一脈相承,就是一切著眼于引導産業回流等美國自身利益,而將其他國家甚至所謂盟友的利益和訴求抛之腦後。
除了本性上讓人信不過,美國國內政治現狀也讓其他各成員國心裏沒底。
一位亞太問題學者指出,美方推動IPEF本身就是服務于“美國優先”,試圖借此搶占地區經濟主導權,但該框架很容易受到美國國內政治沖擊,面臨“朝令夕改”的可能。
短期內,11月份的中期選舉,如果民主黨選情不利,國會內的兩黨格局出現變化,IPEF就可能會變爲美國國內政治鬥爭的一個主要議題,圍繞這個問題的拉扯可以預期。
再想遠點,兩年後總統大選,如果共和黨卷土重來,即使不推翻IPEF也會按照自身理念調整重點。現在IPEF的涉及偏向于民主黨支持的行業,比如新能源和互聯網企業等;如果共和黨上台,則會著重照顧石油企業和農場主等主要票倉群體的利益。
換句話說,共和黨上台即使不推翻IPEF,也可能將現有內容掏空。
這樣一來,其他參與國咋辦?
美國的自私和政治不確定性,一門心思要將IPEF打造成遏壓中國的地緣政治工具,加之14國國情、利益訴求以及國際站位的明顯差異,如此等等,注定了IPEF談判過程艱難,前景如同日媒口中的“無根浮萍”。
來源:補壹刀/刀劍笑
欄目主編:顧萬全 文字編輯:宋彥霖 題圖來源:視覺中國 圖片編輯:徐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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