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萬金:澳門社會綜合研究學會會長 澳門公務人員體育會會長
本輪新冠肺炎疫情來勢洶洶,是全球疫情爆發以來澳門遇到的最爲嚴峻的一次挑戰,一個多月來,曆經本澳上下齊心協力,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爲了更好的防控疫情,回顧本澳應對本輪疫情的前後過程,有不少值得認真總結思考的問題。
前期應對60分 中後期表現80分
如果按100分爲滿分標准,對本輪疫情剛開始的首階段,澳門特區政府的應對表現,我認爲只能給予60分,因爲當中個案如六月中之上葡京這場婚宴及一些小朋友的生日會、還有豔麗大廈裏出現群體染疫的時候,政府的反應未如理想。還有當時在每天的新聞發布會上,很多事情都沒有詳細公布讓市民知悉,爲全民抗疫情帶來很大的障礙。
就以上葡京的婚宴爲例,很多傳媒和澳門的居民都希望知道這場婚宴有多少賓客參與以作防範,但政府開始時說手上沒有當晚人士名單,只知道有一百多人參與,但按常理,婚宴主辦雙方都會邀請親朋好友參與,要預准酒席數目,妥善安排賓客入座,故此粗略都有出席人士的名單,爲什麽政府沒有辦法拿到?難道所有賓客都在人間蒸發了? 這個問題是不是拖延了我們對疫情防範的措施,爲什麽他們不能公布?爲什麽不能追究這個責任在哪裏?市民當然不知道這個婚宴是誰主辦的,但執法部門按照傳染病防疫法,有權力及應該實時迅速地開展調查,了解有多少人參與,要求他們迅速做核酸檢測,如發現問題應及時進行隔離,這樣就能減少疫情向社會傳播。
此外在6月19日,特首宣布除了一些維生場所外,很多工商業都須停運,但娛樂場就無限制,照常開門營業,此舉澳門居民就覺得非常奇怪,質疑賭場裏面沒有病毒,不會出現感染的情況嗎?後來財神娛樂場、新葡京娛樂場等很多員工陸續出現感染情況。這時司長才出來說包括賭場等都需要停運,如能更早作出果斷的決定,感染數目肯定減少。因此政府的決定非常重要,如不加快阻斷病毒傳播,社會面感染的情況還會增多。此外6月29日政府公布,將于七月一日執行所有博彩從業員上班時需持有48小時的核酸檢測陰性證明,此令一出,翌日早上在工人球場及青茂口岸核酸站出現的超混亂情況,就顯示行政當局的決定魯莽,故導致當日稍後時間取消有關的措施,朝令夕改就顯示政府的處事不足之處,坊間怨聲載道,故在前期政府的一些實際應對做法是難以服衆及讓市民滿意,所以我只能打60分。
進入7月8、9、10號以後,本人對政府的表現可以給到80分。因爲在首輪核酸檢測工作中,坊間及傳媒報道了核酸檢測站點市民排隊的時間很長,站點服務人手不足,容易産生感染的機會,希望政府能向國內邀請支持醫療人員來澳協助相關工作.果然政府在珠海方面邀請了650名支持核酸檢測力量之後,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輪等全員核酸檢測工作就非常流暢,輪候時間短了,核酸檢測結果所需時間快了。過往太多市民集中在核酸檢測點排隊,因爲核檢的時候我們都會除下口罩,要呼氣等,而檢測點是密封式室內場地及有空調,感染的機會就會增加,後來人手多了,流程快了,這種情況就大大緩解。
此外,澳門應向鄰近地區學習防疫的做法,如珠海市有疫情的時候,當地政府就馬上把出事小區封閉。澳門地少人多,居住條件緊迫,每棟樓住的人數衆多,密集度高,內裹人員的流動更容易增加傳播和感染的風險。故7月11日澳門推出相對靜止狀態,馬路上人流少了,出街的人也少了,防控能力加強,防疫成效倍增。
再者政府同時加大核酸檢測力度及次數,效果明顯,7月12日感染人數減少到32例,13號只有20多例,能迅速尋找小區內的感染個案,減少疫情傳播機會,所以對政府中期的表現我還是非常滿意的。
要善于總結經驗行事更果敢
特區政府在防疫期間工作在不斷優化,剛開始時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因爲感染的人數比預計多,每天增加個案,還出現不同的源頭,在找不到源頭的情況下,第一至第三輪全民核酸檢測時數目就非常高,最高時達到一天148個,而在小區感染群組增,源頭不明,亦因Omicron BA.5 的症狀比較輕微,但傳染力強,故可能連自己中招亦不知道。
雖然特區政府也做過預案,在4月份曾經公布在澳門蛋設有應急方案,內有方艙醫院、隔離地區等,但當真有疫情在澳門出現時,發現所有的預案都因感染數目超乎計劃而方寸大亂,成效未見,因爲他們的預案應該沒有想到澳門會有這麽多居民感染了病毒,做的時候應該是比較低標准的預防方案。故當澳門出現幾百人甚至更多感染情況出現時,這些方案基本上失效。就如同張永春司長所說,我們前期的預案和實際情況是不一樣的。過去我們最多時也就80多個感染情況,碰到這次大量人員感染時,表現出基本上是經驗不足。
隨後政府應該是向中央政府要求支持,650名檢測人員來到澳門增援,還有很多專家、顧問和政府部門每天開會、研究如何做好防疫工作,不斷推出多輪核酸檢測,這對我們盡快找出社會感染源是有很大幫助的。
這階段政府的工作做的非常理想,但在很多方面也需要檢討,這對現在和將來如果還遇到這種情況時,提醒我們做法能不能更果斷一點,決定可不可以更快一點。疫情防控就如同病毒賽跑一樣,我們要比它更快更准,才有可能把疫情影響降至最低。如果感染人數多,拖的時間又長,容易反複,這就會非常危險,政府須高度關注。
標准須統一做事要嚴謹且務實
從本次疫情情況看,特區政府高層包括特首、司長、衛生局局長對疫情的反應還是比較慢,防疫政策保守缺乏與時俱進。我們經常在新聞發布會上聽他們說的防疫措施,一兩天後馬上修改,雖然官方經常解釋是動態分析,但亦就給人一個疑惑,標准在哪裏?比如財神娛樂場發現疫情後,立即關閉,封控管理。後在新葡京發現疫情後,處理的方法不一。還有四季名店的商場一樓出現感染群組,初期仍正常營運,令人質疑,其後又將一樓商場封閉,處事不一,他們的做法和居民的看法完全不一樣,感覺政府在做一些決定的時候存在著很多的顧慮,沒有統一的標准,這對我們處理小區裏突發事件時會産生很大的影響。
現在我們在防疫核酸檢測方面做的非常好,是因爲我們把各項工作分到不同的部門來管理,如教青局、衛生局、市政署等諸多部門各司其職,和2020年時全員核酸的做法完全不一樣,我們分開不同的工作部門,在安排人員責任分工明確,工作有比較大的改善,這方面政府工作的優化是明顯的,但在其它一些方面還有一定不足的地方。
還有一個感覺,我們政府的一些做法是後知後覺,在疫情中期的時候,小區交流平台和傳媒都在問,爲什麽政府不邀請我們國家的人員來支持澳門的防疫工作呢?因爲澳門的醫務人員數目不少,但當小區感染的人數越來越多的時候,我們要維持居民的基礎衛生醫療不間斷,還要照顧疫情感染的居民,確實吃力。但是防疫中心在新聞發布會裏面仍說我們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其後可能是政府高層感覺到事態嚴重,也可能是中央政府看到了澳門小區感染的情況,要求廣東省政府關注,過了兩三天珠海馬上過來650人的檢測隊伍支持。相信國家和廣東省衛生部門很多專家也給我們提了很多意見,使我們一步一步改進工作。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我們政府不要光顧面子,我們要拿出切實解決問題的方法才是居民支持的方案,這也是給特區政府留下的一條經驗。
還有另外一個情況,在全面核酸開始的時候,我們看到很多團體都在社交平台上開展招聘義工的工作,證明疫情期間爲了加快核酸檢測速度,少讓市民排長隊,但由于核酸站要增多,工作人員數量不夠有關。其實在前期階段,本地公務員在這方面的參與度是不足的,尤其是在本地區進入靜止期,公共部門停運的時候,引發社會上一些市民的質疑。
據聞行政法務司及社文司作出內部呼籲後,情況大幅改善,我們見到核酸檢測站等地方就出現不少公務人員的身影。在紅碼區裏,一些公務員參與給居民派送生活物資,這說明特區政府有聽取社會意見,改進了工作。但我個人認爲,我們不能只看這一次,澳門將來有什麽突發事件的時候,公務員的作用非常大,希望特區政府今後要在公務員團隊內組織一個義工數據庫,將來遇到什麽問題時,政府可以馬上調配這方面的力量去需要的地方開展幫助,這非常重要,對我們做出一些快速的決定並促成落實會起到實質的作用。
提升管治水平融入國家大局
現在我們和中央政府的防疫政策基本上是保持一致的,作爲大灣區中的一份子,我們和粵港澳大灣區的政策也需要努力保持一致。澳門疫情防疫工作做得好與不好,反應的快或慢,會對大灣區的發展産生影響甚至是阻礙的。
疫情出現,珠海馬上就會有不同的方案,周邊的廣州、深圳等都會有快速的反應,甚至是封控,居民不能出街,工商業停頓,但他們的時間都比較短,很快就能控制。澳門只有60多萬人口,但是我們現在拖了一個多月,對比是否有改善之處。
我們要融入大灣區發展,一定要加強我們自身管治的能力。我們事先都提出要有預案.但當疫情發生時,先前的預案很多都無法落實和執行,說明我們的管治能力仍有不足之處。希望政府能多吸取國家的經驗,多學習不同地方的防疫經驗,在將來再有事情發生的時候,能做果斷一些的決定。
我們不知道這次疫情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如果仍有零星個案時,我們有沒有其它方案,把開關口,讓國內的居民,讓亞洲、香港的居民能進入澳門。因爲如果關打不開,我們的經濟基本無法活起來,對澳門將來的發展會産生巨大阻礙。澳門主要靠旅遊博彩,旅客來不了澳門,只靠本地居民消費是不行的。內地有十多億人口,內銷能力強勁,但我們只有60多萬人口,政府雖然多番作出派錢援助政策,但派完用完之後,沒有遊客進來,坐食山崩,情況值得關注。
所以我們政府的管治能力需要提升,快速有效的決策,才能迅速把疫情壓下來,這才是政府應做之事。如果這方面工作做得不好,對我們融入大灣區會有一定阻礙的。
體恤百姓憂慮早日複蘇經濟
從這次疫情來看,澳門的居民都是全力支持政府的工作,從疫情開始或中段的時候,很多社會團體如街坊會、工聯、婦聯和學校等都馬上組織人手幫助政府開展核酸檢測的工作,居民同理心非常強。但要發揮澳門居民的力量,還要看政府的決策是否到位,如果政策不到位的時候,雖然大家很想幫政府做些事,做多一點、做好一點,但是政策配合不好的時候,大家也沒辦法,因爲這是政府主導的工作。
例如有一些部門工作要檢討,在安老院舍及監獄等場所完全實行死循環管理,所有人員都不能出來,被關在院舍裏面,本會收到很多在這些場所工作人員的投訴,稱局長在辦公室遙控,怎能理解我們的處境?我們24小時及多天留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裏面,好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小孩和家人,休息一下,完全沒有機會。先前你們所說的預防方案裏面有沒有想到爲我們安排人員進行替換,讓我們出來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嗎?看來這些工作人員的反映是合理的,由此可見我們政府的政策及預案裏存在不足的地方。
我們做不同情況下的預案時,大家支持,但一定要做的精准、全面,水平要提高一點,就像預案可能只確定會有500個感染的情況,我們應該做的多一點、高一點,一千、兩千等,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應該怎樣來應對,我們應該怎麽樣安排人手,到不同的場所去做核酸工作,照顧到老人家及其它特殊工作人員的情況。比如我們生活用品的安排,一定要事先考慮不同數量人員感染的情況下,如何按不同的層次來做好各種預案,但現在看來是低估了,是值得檢討的地方。
還有,現在這個疫情方面誰來管,誰來確定這個方案,我們現在都看不到,每天的新聞發布會裏面,就是衛生局局長、醫生出來說話,但司長、特首去了哪裏呢?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之下,司長、特首有沒有跑進小區裏面去了解情況,和居民溝通交流,給他們打打氣。從觀察看,政府做得是不到位的,這讓澳門居民很不爽。
回想香港方面,疫情嚴重期間,特首天天在電視和市民見面,彙報疫情進展及應對方案,和市民共渡難關, 爲市民打氣加油,這些公關角色和作用非常重要,希望日後政府多加采用,這對防疫工作會起到激勵作用的。
這次疫情對澳門經濟會有很大影響,這從媒體、社會各界的反應都可以感受出來。從2020年疫情開始,加強關口防疫管理,往來旅客數量明顯減少,港澳客輪停航,來澳航班大幅減少,對澳門經濟産生很大的影響。澳門博彩業以國內、香港及亞洲遊客爲主,疫情令旅客不能來,各行各業大服影響,對本地經濟沖擊很大。我們雖然常說産業多元化,但從澳門回歸至今,産業多元進展緩慢,可能還需要5年、10年以後,我們在橫琴深合區裏面有一些産業出來的時候才可以談到産業多元。
現在澳門居民還是比較擔憂的,因爲博彩業有5萬多員工,還有很多行業是依靠博彩業而生存,如果旅客不來,博彩業怎樣發展,稅收減少的時候,政府有什麽應對方案,這是非常重要的問題。
過往居民常說澳門福利好,年年政府有派錢,這是不爭的事實,但花無百日好,倘若依賴派錢澳門居民會喪失應有的競爭力,故此我們應要積極努力,怎麽樣來打開局面,把經濟提上來,當中政府的功能和政策非常重要。隨著將來疫情可能出現常態化,政府要抓緊時間研究能不能開關,怎麽樣開關。當本地居民疫苗注射率提升,到達先前所說的防護屏障有了,能不能把關打開一些,多讓一些旅客過來,幫助澳門經濟的複蘇。這些措施需要特區政府和中央政府、廣東省政府、大灣區城市政府及內地各省區政府,早日能坐下來談一談。
對澳門這個小的微型經濟體靠自身複蘇經濟非常困難。就像泰國90%靠旅遊,爲了拯救經濟最近他們全部開放,吸引旅客過來消費,。澳門和泰國、新加坡的情況差不多,未來我們的政策如何確定,中央政府和澳門特區政府應該找出一個比較好的方案出來,這對澳門經濟的複蘇會是十分重要的,我們希望這一天能夠能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