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前的兩年，洪啓翔和團隊每個月列下分布在新加坡、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10家醫院五六名可能可以合作的醫生，並主動與他們聯系，爭取合作機會。
“事發的周末，群組上的信息都和SVB有關。兩天後，大家已經不再談SVB了。”一名從新加坡遷到美國舊金山的起步公司創辦人這麽說。
本地企業創投仍在硅谷“血拼”
先在紐約試水溫一年，包括美國在內的國際市場如今貢獻Pawjourr營收65％，平台的內容創作者有多達50％來自美國，團隊計劃今年拓展到西岸城市洛杉矶。
創投研究機構CB Insights的統計顯示，美國去年的風險投資全年減少37％至1984億美元。今年第一季較去年第四季略減1%至325億美元，暫時止住明顯下滑的趨勢。
尼薩克在美國創投圈最常遇到的一道問題是，公司在美國是否已經有營收？
路勝不久前獲得美國當局批准，65歲及以上的晚期肺癌患者使用公司的旗艦血液檢測産品，可申請聯邦醫療保險償付。
阿米蒂也認爲，監管部門及時出手，SVB倒閉引發的風險很大程度上得到了緩解，因此不會在短期或長期內産生連帶效應。
網絡安全、數據分析、人工智能、自動駕駛技術、雲連接等都是新科工程正在積極發展的高增長領域。
尼薩克相信affable.ai研發的專有機器學習技術是公司的競爭優勢。他說，這項技術能辨識假粉絲以及分析貼文留言的用戶情緒。“我們現在已經從競爭對手那裏搶到客戶，這是還沒進入美國市場前做不到的。”
起步企業孵化器Plug and Play合夥人阿米蒂（Amir Amidi）指出，經濟衰退風險上升，創投不再像之前那樣撒錢，投資條件也變得更加嚴格。
Aevice目前分別和紐約及洛杉矶的各一家醫院展開試點計劃。一方面收集病人的數據，以了解裝置監測結果與醫生實際檢查患者的結果是否一致，另一方面進行遠程監護實測。
除了市場規模，更不容忽視的是資金。尼薩克說：“如果一家擁有相同産品的公司在這裏籌集到2000萬美元（約2660萬新元）或5000萬美元的風險資本，他們就能發展得比你快。”
洪啓翔說，醫生通常願意提供一些反饋，但要進一步合作很難。“當時遠程醫療、遠程病患監護還不流行。直到2021年底、2022年初，也就是去年，我們在美國的發展開始加速。不僅是我們主動與醫院談合作，也有醫院來找我們，希望與我們合作。”
不論是網紅經濟或遠程醫療，都因天時地利，成了後疫情時代的新趨勢。
“每當我說，我來這裏就是要建立美國市場的營收。他們的回應都是：‘不，你先得有美國市場的營收，才能證明自己。’”
路勝創辦人、總裁兼醫務總監陳民漢指出，美國聯邦醫療保險是全世界最大的醫療保健支付者，它爲所有65歲及以上的美國人提供醫療保障。美國每年有超過15萬名65歲及以上的晚期肺癌新患者。
首家跻身東南亞金融科技獨角獸，並于2021年在舊金山成立第二個企業總部的Nium正是看中美國的科技人才。
盡管現在有很多關于經濟衰退的討論，白繡甄認爲，公司還是會繼續增長。“美國客戶即使削減行銷預算，他們的支出仍比其他市場大。”
相較于Aevice，路勝基因（Lucence）已搶先一步，成爲首家獲納入美國聯邦醫療保險的亞洲醫療保健服務公司。
此外，美國擁有強大的投資和顧問團隊，能協助Nium向上市更邁進一步。帕拉堤說：“在美國上市是我們的優先選項，這裏有資金、有更多了解金融科技的投資者。但我們也說了，我們會在新加坡第二上市。”
安永咨詢公司企業獎勵顧問服務合夥人陳敏英指出，不少公司在疫情後尋求多元化經營，以分散風險。“許多新加坡公司開始探索和評估在美國擴張的機會。”
于2019年被派往美國、今年4月返新的新加坡企業發展局美洲與歐洲執行署長何賢偉觀察，美國數碼化列車已經加速前行。
ST Engineering Ventures成立于2017年，規模1億5000萬美元。負責北美投資的王靜芬說：“起步企業可以利用我們在亞洲和中東的網絡拓展業務，而我們可以借助他們研發的尖端科技，爲客戶建立新的解決方案，這是一個雙贏局面。”
帕拉堤舉例，要建立一組20人的工程師團隊，公司須從1000人篩選，在新加坡這樣的條件相對不足。
“美國對于創新生物科技的接受程度以及完善的醫療保險和補助制度，是我們一直很希望突破這個市場的原因。在接下來的兩年或可預見的未來，我們會非常專注在新加坡和美國兩個市場。”
“銀行意識到客戶越來越接受數碼銀行服務。在醫療保健和生物醫學領域，大家也爲推動數碼醫療尋找更多解決方案。正因爲如此，我認爲，他們變得更加開放，願意考慮任何能夠提供替代方案的公司。
王靜芬不否認估值下降能爲創投帶來更多機會。“但我們更重視起步企業的技術和解決方案是否與我們的需求匹配。如果他們正在集資，而我們的投資具有財務和策略意義，我們當然樂意。”
美國資金雖豐沛，去年風險投資卻連續四個季度下降，直到今年第一季才持穩。
即便美國政府有意禁止TikTok，白繡甄相信，網紅爲了維護生計，會想盡辦法在其他平台創作內容。
不過，他不認爲大環境不佳就不利于起步公司。“硅谷一些最好的公司是在經濟衰退期間誕生的，一個很好的例子是Airbnb……在經濟低迷時，起步企業必須更加勒緊褲帶、更要發揮創意。”
500 Global加速器計劃負責人李子辰也認爲，硅谷依然是建立起步公司的最佳地點。“這裏有最多科技初創公司聚集。你總會在某個時候、某個地點遇到某家科技公司創辦人或投資者，進而有機會建立關系和人脈。”
尼薩克：美國創投圈最在意到那裏擴張的新創企業在當地市場是否已有營收。（受訪者提供）
“許多創投過去兩年因害怕錯過而參與投資。現在他們更有余裕回過頭去關注業務的基本面，並針對這些起步企業進行更好的價值評估。”
可補強新加坡科技人才不足
經濟衰退風險升 創投更謹慎
然而，外部資源再充沛，起步公司本身的條件才是決定它能否在美國這個高度競爭的市場存活下來的關鍵。
尼薩克認爲，唯有成功在美國擴張並占有一席之地，affable.ai才有可能成爲網紅行銷領域的第一名。
Innov8美國投資主管邁克（Michael Kim）指出，基金成立大約13年，進行超過100項投資，逾四成投資在美國。他說：“硅谷是風險資本的中心，你可以在這裏了解到最熱門的科技趨勢，也可以接觸到全球趨勢。”
陳民漢說，每兩名肺癌患者通常就有一名沒得到應得的治療。侵入式的組織活檢程序需三至六周才能得到結果，過程不僅給病患造成痛楚，還可能耽誤治療。
硅谷銀行在金融圈引發的震蕩依然余波蕩漾，在新創生態圈似乎已船過水無痕。
“冠病大流行病已經改變了消費行爲，網紅行銷會一直存在……即使TikTok被禁止了，肯定會有其他應用軟件出現。”
新電信Innov8投資在5G、人工智能、數碼經濟、可持續發展、網絡安全等與集團業務和目標一致的起步企業。例如去年9月參與了SINAI Technologies的A輪融資，這是一家總部位于舊金山、協助大型企業減碳的軟件服務公司。
Nium聯合創辦人帕拉堤（Pratik Gandhi）說：“不論是技術和擁有個別行業專業知識的人才，美國一直都有非常深的人才庫，這是其他市場不具備的條件。”
不過，Nium並不急于一時。帕拉堤透露，公司會待資本市場更加穩定才上市。
Pawjourr聯合創辦人白繡甄透露，是一封來自美國的陌生電郵促成了公司到美國的契機。“我們的第一個美國客戶是一家公關公司，他們當時正在爲一名客戶尋找寵物網紅以及寵物內容創作者。正是這樣讓我們發現有這麽一個龐大的市場。”
“我們應該在更早之前就來美國，而不是等産品推出了三年半後才這麽做。”
3月份的硅谷，往常晴朗和煦的天氣卻迎來連日陰雨。不僅天氣變得和以往不太一樣，連向來與金融危機沾不上邊的科技創新搖籃，因爲硅谷銀行（SVB）無預警倒閉，頓時成爲全世界的另類目光焦點。
Plug and Play是企發局全球創新聯盟（Global Innovation Alliance，簡稱GIA）在雅加達和馬尼拉的夥伴、500 Global目前則是GIA在舊金山的夥伴。迄今已有60多家新加坡科技中小企業和初創企業參與了舊金山的GIA加速器計劃，affable.ai是受惠者之一。
拓展到美國至今大約18個月，公司在當地的營收已取得增長，也建立了一支專責美國市場的營銷團隊。尼薩克說：“我現在可以有自信的告訴投資者，公司在美國已有多少營收。”
洪啓翔指出，美國已將遠程監護納入聯邦醫療保險（Medicare）和幫助低收入者的醫療補助（Medicaid）。如果試點計劃順利完成，醫院願意采用公司的産品，這意味著三歲及以上的患者，不論收入多寡都是潛在用戶。
在2019年，企發局支持大約130家公司探索美國市場，無論是首次進入市場，還是促進企業在市場上的項目和業務討論。2022年，探索美國商機的公司增至190家。
來自世界各地的起步公司創辦人依舊忙著向投資者提案、爭取資金，創投總部的訪客依然不間斷。
他認爲，血液檢測更方便快速，病患還能在家中進行。“在美國只有十分之一的癌症患者在大型學術醫療機構接受治療，就像新加坡的國立癌症中心……由于人口更加分散，遠程方案、居家抽血是絕對實用的。”
冠病意外促成的機會不僅在消費領域，還有生物科技。這一點Aevice聯合創辦人洪啓翔最是點滴在心頭。
這是對我們有利的機遇。當你提出你是來自亞洲或能提供亞洲的視角，這往往有助于企業打開一扇大門。”
禁TikTok也阻擋不了網紅經濟
洪啓翔：美國對于創新生物科技的接受程度以及完善的醫療保險和補助制度，是最吸引人的條件。（受訪者提供）
在國際創投公司500 Global的總部接受新加坡媒體采訪，網紅行銷平台affable.ai聯合創辦人尼薩克（Nisarg Shah）指出，不論是與網紅合作的品牌，或者分配給網紅行銷的預算，美國都是最大的市場。
Pawjourr是另一家看好美國網紅行銷市場的新加坡起步公司，它的網紅主角是毛小孩。
創投更謹慎，不代表他們正在遠離硅谷。新電信（Singtel）和新科工程（ST Engineering）旗下的企業創投基金還在硅谷“血拼”，新電信去年就追加了1億美元，把基金規模擴大至3億5000萬美元。
阿米蒂說，Plug and Play今年不會減少投資數量，但每家起步企業得到的資金估計會減少。
Aevice研發的智能穿戴式裝置可以協助哮喘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患者監測他們的情況，醫生也可以在遠端監護。
疫情後意外搶手的創新生物科技
陳敏英指出，市場規模、良好的商業環境以及優秀人才，都是美國吸引投資的有利條件。